第二天，一家人帶著香燭去了大相國寺。

唐竹筠跟著大哥給母親的牌位磕了頭，凜凜和嫣然也一板一眼地照做。

唐竹筠不敢再說不讓嫣然磕頭，否則后者就得哭翻天。

這個小哭包，現在越來越知道怎麼對付大人了。

不過想起之前被那個賤婢管教得毫無生氣的孩子，還是更愿意看到嫣然現在這般活潑靈的樣子。

“我去見見大師，柏心你帶著他們四轉轉，別走遠。”唐明藩叮囑道。

大相國寺周邊是京城最熱鬧的，香火旺盛，就催生了很多小生意；非但有和佛家有關的，也有不賣雜七雜八東西的。

比如唐柏心去買點心了，唐竹筠現在就盯著木版畫，目不轉睛。

這畫上的胖娃娃，也太可了。

不過木版畫的主題顯然有些匱乏，除了福壽祿和各路神仙之外，就只有些胖娃娃之類討喜的圖案。

可是不應該發展點男的畫嗎？

這件事，其實能提供素材，工作之后無聊之余看娛樂圈各種弟弟，也是人生一大樂趣。

男人分為兩種，賞心悅目看臉的時候要看值弟弟；yy翻云覆雨的時候，得材高大，巧克力腹的壯漢。

哎呦，想得有點多，在古代怕是找不到共鳴，嗐！

不過還是面紅，怎麼大白天，人聲鼎沸之中就開始做起了春天的夢？

“小姑娘想什麼呢？”

聽到這個樂呵呵的聲音，唐竹筠仿佛被撞破了心中猥瑣想法，臉頓時更紅。

抬起頭來，卻正對上晉王那張冰冷的臉。

臥槽，怎麼哪哪兒都是你啊！

兩個人從彼此神之中都讀出了這句話。

說話的人，是皇上。

今日他老人家不知道又什麼風，竟然微服私訪。

唐竹筠一哆嗦，笑道：“原來是黃老爺。”

“黃老爺？”皇上胡子，很滿意這個稱謂。

嫣然上前乖乖喊“爹”和“祖父”，讓皇上更高興。

“這孩子，比從前可機靈多了。”皇上贊道。

凜凜乖乖給他們請安，聲音極輕，然后態度一板一眼，沉穩持重。

唐竹筠注意到，皇上邊除了晉王之外，還跟著個男人，看起來比晉王年紀大一些，眼神銳利，廓朗，臉上卻有些風霜痕跡，像一柄經過淬煉的寶劍，藏鋒卻又不敢讓人小覷。

唐竹筠多看了兩眼，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總覺得晉王看的眼神像帶著刀子一般。

哎呦，還真把自己當正房了。

“你們今日怎麼也過來了？”皇上問。

唐竹筠乖乖地道：“今日是家母的忌日。”

“原來如此。”皇上對晉王道，“一會兒你也去給唐夫人行個禮去。”

按理說，作為側妃的生母，是沒有這樣的榮耀的；但是考慮到唐明藩的份，倒也說不出什麼。

晉王點頭答應。

唐竹筠看著他不太愿的樣子，心里想著一會兒要告訴嫣然，要是死了，嫣然找個晉王這樣的夫婿，千萬別來看，怕自己祭品都吃不下去。

皇上轉而又問邊另一個男人：“北寒，你和晉王年紀相仿，現在幾個孩子，都多大了？”

北寒？

唐竹筠眼睛立刻睜大了。

這是江北寒？

晉王似乎冷笑了聲，然后就聽江北寒道：“一子二，長子今年五歲，兩個兒分別是三歲和一歲。”

這死種、馬！

孟語瀾為了他誓死不嫁，他倒好，生了一串葫蘆娃。

唐竹筠氣到原地炸，忍不住怪氣地道：“原來流放還有利于子嗣呢！”

皇上快把晉王也流放了，多讓您抱幾個孫子。

皇上笑道：“怎麼，唐丫頭你還認識北寒？”

“不認識。”唐竹筠道，“我一個鄉下來的丫頭，哪里能認識這麼尊貴的大人。”

皇上對江北寒道：“生氣了，你定然是什麼時候得罪過這個丫頭，這是個得理不饒人的！”

晉王冷笑，當著他的面就表現出來而不得的哀怨，真當他是死人嗎？

唐竹筠先是寫信給江北寒，現在聽說江北寒已經生兒育，立刻翻臉，當著皇上的面就開始怪氣，在追求江北寒石錘了。

江北寒淡淡道：“如果某得罪了唐姑娘，還請唐姑娘原諒則個。聽說唐姑娘即將嫁給王爺為側妃，恭喜姑娘。”

唐竹筠道：“多謝世子的恭喜，我能和孟姑娘共事一夫，是上輩子燒了高香。”

江北寒面未變，只深深瞥了一眼。

“皇上面前，不得胡言語。”晉王斥責道，“先退下。”

唐竹筠退后兩步，目送他們離開，這才敢抬頭看向皇上。

——規矩懂，正視皇上乃是大不敬，所以剛才一直低垂著視線。

然而等一抬頭，目及皇上眉心，頓時怔住了。

皇上這樣子……

“皇，黃老爺！”唐竹筠忍不住喊了一聲。

皇上回頭笑道：“怎麼了唐丫頭？”

“黃老爺，您慢點走，人多別沖撞了您。”唐竹筠把到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真是個細心的丫頭，走吧。”

皇上帶著兩個混蛋走了。

唐竹筠若有所失。

凜凜握了握的手：“姑姑，皇，黃老爺他……”

“噓——”唐竹筠做了個噤聲的姿勢，不讓他說話，輕聲道，“那不是我們可以隨意議論的人。走，看看你爹怎麼還沒有回來……”

話音剛落，唐柏心已經大步走過來。

“大哥，剛才……”

“我看到了。”唐柏心道，“沒事，那位經常來這里同弘恩大師探討佛法。”

“哦。大哥，爹什麼時候出來，會不會遇上……”

“應該會遇到。”唐柏心道，“沒關系。還想買什麼，我帶你們去買。”

“不用了，走累了，找個地方歇息吧。”

他們找了個歇腳的地方，唐竹筠低聲把剛才遇到江北寒的事說了，道：“孩子都生了三個，孟姐姐這次是徹底沒有指了。”

唐柏心眼神微，卻很快垂眸，沒有做聲。

“大哥，你看著他們兩個，我去找爹去。”唐竹筠站起來道。

“阿筠，你要去找江北寒？”唐柏心拉住的手，“你別沖，孟姑娘現在畢竟是王爺未過門的妻子，你這樣會……”

“我不會摻和的，我找爹有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