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

林嘉和江殊同在二樓樓梯口上,一個端著水杯眼神復雜，一個氣定神閑目不斜視。

林嘉攔住江殊同，滿臉糾結往上指了指,“你從上面下來？”

江殊同頓住腳步,奇怪的看他一眼,語調是理所當然的那種：“怎麼了嗎？”

“……”

林嘉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似乎還是不敢相信，林嘉又朝攝像頭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拍著呢你知道吧？”

“知道。”江殊同一臉坦然,“我又沒進去。”

林嘉“啊？”了一聲。

“了。”江殊同勉強解釋了一句：“我去送水。”

“……”

林嘉扯了扯角,目緩緩的落到自己手里的水杯上，一瞬間覺得有被冒犯到，但又好像說不出所以然。

江殊同拍了拍他肩膀,“走了。”

林嘉“誒”了一聲,“慢著。”

江殊同回頭看他。

“干什麼？”

“聊聊麼。”林嘉說，“這才幾點哪睡的著,你著急回去干什麼,又沒朋友等著。”

兩人都沒有戴耳麥，直播間里只看得到畫面聽不到聲音,林嘉說話也沒有顧忌。

江殊同默了兩秒側過,出右耳上的藍牙耳機，意思不言而喻。

“……”

林嘉反應了兩秒，“你們在語音？”

江殊同點頭。

林嘉頓時覺得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外加一陣穿堂風，吹的人心涼。

人家有朋友連麥聊天，他卻滿走廊拉個大男人談心？

這什麼事。

再想起自己睡前剛惹的陳思菡不高興,人已經三小時沒理他了。

林嘉難了。

他涼颼颼又酸溜溜的開口：“都幾點了還不讓你朋友睡。”

江殊同：“……？”

也不知道剛剛是誰說的睡不著。

林嘉一屁在往三樓的樓梯上坐下,揮揮手惆悵道：“行吧行吧你快走吧,不然顯得我跟電燈泡一樣。”

他喝了口白開水，像紅酒那般細細品了一下，然后搖頭嘆道：“沒勁。”

“……”

這麼半天，沈芙也聽樂了。

“他怎麼了？”

江殊同雙手抱靠在欄桿上，“不知道。可能接新劇本了吧。”

言外之意是戲上。

林嘉沉默了兩秒，低頭盯著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他忽然朝著江殊同招手，“你過來一下。”

“……？”

江殊同蹙了下眉，沒。

“我跟你朋友說句話。”林嘉放下杯子，“別那麼小氣。”

江殊同瞅他一眼，“什麼事。”

“……”

“你說，聽得到。”

林嘉重新拿起地上的杯子，一言不發的做出借酒消愁的姿態。

“他想說什麼？”沈芙好奇。

江殊同懶得彈，從兜里出另一個耳機扔過去。

林嘉堪堪接住，拿起來就道：“我跟你說小泡芙，你臺養的那幾盆多其實是……”

他話剛開了個頭，江殊同呵了一聲，上前兩步就去搶耳機。

林嘉抬手護住，忙道：“不是，說正事說正事！！！”

他指了指攝像頭，示意江殊同注意形象。

江殊同頓了兩秒，慢慢的松開了揪著他領的手。

這哥倆在這聊了這麼長時間，早就得信趕過來，彈幕本來是和諧的討論著他們的聊天容，看到這里瞬間飄過一串問號。

——？？？

——不是，什麼況？？！

——我刺激，怎麼還打起來了

——害，就開玩笑吧，攝像頭在呢，要真打也不可能當我們面。

——他倆不會在對戲吧

——繼續啊不要停！！！打起來打起來我想看（我可能是個變態）

——前面的姐妹帶我一個，殊同剛才那一下A了！！！

——林嘉秒慫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不起我想磕cp但是想到人正牌友就在樓上（那我悄悄的磕）

……

電話那頭沈芙也迷了，“什麼？我的多怎麼了？”

前段日子無聊養了幾盆多，養著養著莫名其妙就死了，還自責了好幾天。

“沒什麼。”林嘉在江殊同警告的眼神中馬上轉移了話題，“其實……我是想請你幫個忙。”

請幫忙？能榜上什麼忙。

沈芙有點茫然的：“你說。”

“能不能幫我問問思菡睡了沒。是這樣——”林嘉組織著語言，“剛聊天好好的，突然就生氣了。”

江殊同聞言，嗤笑了一聲。

林嘉不樂意了，“江殊同你丫——”

“我現在去問。”

看他們今晚似乎有水火不容的架勢，沈芙忙應下。

翻找著陳思菡的微信，發過去一條：【思菡姐，睡了嗎？】

陳思菡：【沒呢】

沈芙想了想又問：【干什麼呢】

陳思菡：【看直播】

沈芙：【？】

陳思菡拍了iPad的畫面過來。

畫面里，林嘉坐在二樓往上的樓梯口，江殊同則靠在一旁的欄桿上。

語音那頭，林嘉焦急的問：“回了沒？”

“……”

沈芙沉默。

同時，陳思菡又發過來：【是不是林嘉讓你問的】

林嘉和江殊同在走廊這一出，本來是沒看明白，但沈芙發消息過來，就猜了個七七八八。

沈芙一邊承認，一邊默默的在心里為林嘉點了蠟燭。

沈芙：【那我怎麼回他？】

陳思菡那邊默了兩秒：【實話實說吧，他要是問我在干什麼，你就...[壞笑]】

沈芙領會了。

想象了一下，如果林嘉問陳思菡在干什麼，回：“在看你。”

那場面一定相當的彩。

陳思菡：【你要不要一起看？】

沈芙只掙扎了一秒。

【等會，我拿個iPad】

一邊打字，還一邊告訴林嘉：“思菡姐回了，等會我先問問。”

陳思菡：【調三號窗口，那個攝像頭正對他的】

雖然不知道林嘉做錯了什麼，但是——

太狠了。

沈芙繼續在心里為他掬了一把同淚，但手上卻速度很快的打開了直播，興致的調到了陳思菡說的三號窗口。

果然看的很清楚。

陳思菡發了很長一段話，詳細的指點沈芙等會怎麼回答，連語調什麼樣都設計好了，幾乎是寫了一個小劇本。

沈芙實在沒忍住，好奇問：【他到底干了什麼？】

陳思菡：【等會和你說，先讓我出口氣[磨牙][菜刀][炸.彈]】

看來還嚴重的。

沈芙回了一個【好】，清了清嗓子道：“嘉哥？”

林嘉馬上“誒”了一聲，“怎麼樣。思菡說什麼了？心還好嗎？”

聽他這殷切的語調，沈芙有點于心不忍。但轉念一想，心虛這樣還指不定干了什麼。

“思菡姐心……”沈芙頓了下，斟酌著道：“還行？”

“你跟提我了嗎？”

“——沒。”

的確沒有，是陳思菡主提的。沈芙在心里補上了后半句。

林嘉似乎松了口氣，又問：“那在干什麼？”

“……”

“——”沈芙支吾了一下，努力客克服著心里的罪惡，然后悠悠然道：“在看你。”

“什麼？”林嘉有點懵。

他下意識往四周看。

整個別墅大部分地方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他們這邊的樓梯有一盞昏黃的聲控燈。

而走廊里除了他和江殊同，一個人都沒有。

林嘉忽然覺得背后一涼。

一切都按著陳思菡的“小劇本”進行著，沈芙繼續道：“我的意思是……在看直播。”

沈芙慢吞吞的說完，林嘉手一抖，水杯沒拿穩。

還好江殊同眼疾手快的接住。

沈芙干笑兩聲，“嘉哥？你沒事吧？”

林嘉哭無淚。

“那知道你在和我打電話嗎？”

沈芙：“知道。”

林嘉幽怨的瞅了江殊同一眼，后者兩手一攤，角笑容溫和，意思是和我無關。

“……”

江殊同把水杯塞回林嘉手里，頗有些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順帶摘走了他戴著的藍牙耳機，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我回房間了。”江殊同一邊開門一邊對沈芙道：“等會看電影嗎？”

他聲音不大，但走廊空曠，還是一字不差的傳進了林嘉的耳朵里。

江殊同的房門關上了。

林嘉落寞的坐在原地，仰頭灌了一口涼白開。

他仔細琢磨了一會，忽然又想通了。

雖然思菡不回消息，但在看直播，說明心里還是想著他的。

沒避諱這事，還讓沈芙告訴他了，而且還肯捉弄他，說明也不是那麼生氣了。

林嘉有一種豁然開朗的覺。

對麼，男人不能太小心眼，再哄哄，思菡最容易心了。

想到這，他抬頭，看向對面紅點微閃的地方，然后燦爛一笑。

陳思菡氣本來消了大半，正在給林嘉發消息，字打到一半瞥到iPad屏幕……

他笑什麼？

陳思菡降的只剩下一點小苗苗的火氣又的往上竄。

把剛才打的字全選后剪切，轉而又給沈芙發消息：【氣死我了】

沈芙：【？】

陳思菡拍了直播畫面：【你看他在笑】

“……？”

也被嚇一跳：

——我艸他笑什麼嚇我一跳

——大半夜怪嚇人的

——我本來困了現在睡意全無

……

林嘉當然不知道這些，他拿出手機，點開和陳思菡的聊天框看了一眼，然后打了個電話。

半個小時后。

陳思菡被林嘉那個笑弄得心神不寧，等了半天也沒見他再發消息過來，心里頭就更煩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聽到幾聲短促的敲門聲。

外面有攝像，也沒往別的方面想，只以為是哪個生有什麼急事，掀開被子下床開門。

“誰——”

借著走廊微弱的燈看清來人，陳思菡的話戛然而止。

愣了兩秒，下意識的重新關門。

林嘉及時手，拽住了門邊框。

“我有話和你說。”

陳思菡才不想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和他聊天，何況外面還有攝像頭，他是瘋了才敢大半夜跑過來。

陳思菡一言不發的繼續推門，但男力氣懸殊，加上怕夾到林嘉的手，也不敢真的拼命使勁。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林嘉你發什麼瘋，你這樣被拍到還不知道被黑什麼樣。”

這和江殊同去沈芙門口送水不一樣，他們還不似關系，而且也明顯看的出是林嘉主，陳思菡拒絕了。

有心人稍微添油加醋帶一波節奏，就能上升到人品道德。

林嘉卻一點松手的意思都沒有。

“那要看你舍不舍得。”

陳思菡：“什麼？”

“我讓導演組把這邊幾個攝像頭關了，就五分鐘。”林嘉說著看了眼時間，“還有30秒。”

“……”

林嘉笑起來，手上加了點力道半個肩膀了進去。

他亮了亮手機，上面是倒計時。

“20秒，我現在下去也來不及了。”

陳思菡急了，“你有什麼話非要現在說。那你發消息或者打電話不行嗎？”

“不行。”林嘉還是紋不的站在那，甚至耍起無賴，“關上門你就不理我了。”

“……”

陳思菡知道他不靠譜，但不知道不靠譜到這個份上。

實在不知道他話里真假，但手機倒計時只剩下5秒的時候，還是松開了手。

林嘉笑了，閃進去。

攝像恢復前一秒，門正好關。

——剛才怎麼回事，我怎麼看到幾個窗口黑了

——沒有吧，到都黑漆漆的啊

——我好像也看到了還以為是錯覺

——可能攝像出了問題吧這個狗節目組窮的很

——這都幾點了你們還不睡嗎

——害睡了睡了晚安

……

深夜的別墅一片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