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的拍攝分為三組,A組是主角文戲組,B組是武戲組,C組是副線的文戲組。
第一天開工,沈芙跟著A組一大早就去了現場,演員們還在化妝。
各部門都井然有序的準備著,沈芙溜達著走了一圈,沒找到自己能幫忙的地方。
后有人喊:“阿芙。”
沈芙回頭,欣欣在不遠朝招手,走近了,門上寫著:陳思菡休息室。
陳思菡起的早,這會已經換完了服,坐鏡子前翻劇本。見沈芙進來,笑了笑,“坐。”
沈芙不知道網上那些陳思菡耍大牌不敬業的謠傳是哪里來的,明明笑起來這麼溫一個人。
可這圈子就是這樣,節奏加快,容茫然,聚燈后事實如何,有人關心。
沈芙在心里嘆息,坐到沙發上去翻手機,微信上有幾條群消息。
徐子騫前一晚把拉進了一個微信小群,里面導演和主演們都在,方便平時聯系和討論。
導演:【第一天開工,大家辛苦了。】
沈芙跟著隊形回復了一句“開工大吉”,備注為“江殊同”的那個頭像很陌生,應該是他的工作號。
點進詳細資料,昵稱是一個簡單的T,地區顯示北京,沒有個簽名,朋友圈也是空白。
印象里他所有的社平臺都是關閉的,不用q.q,不玩ins,沒有微博小號,私人微信也從來不發朋友圈。
整個人神又干凈。
但,很早之前不是。
還沒出道的時候,除了長得格外帥氣之外,他也是一個普通男孩。
聰明、叛逆、不羈,跑出去玩會拍風景照,游戲五殺會發空間炫耀,偶爾被惹到了還會罵一句臟話……
后來,年慢慢變了。
記得是他二十歲生日那年,開完生日會,他得了幾天空,回到老胡同。
當時是七月,北京的夜晚難得有那麼好的星星,拎了一籃子草莓,院門口進去就看江殊同坐在廊下,像是有什麼煩心事。
記憶到現在有些模糊,只記得他最后說,我也曾后悔過的,走這條萬人簇擁路。
問他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好好長大。”他這樣回。
……
“小泡芙。”有人在耳邊打了個響指,“想什麼呢?”
思緒被打斷,沈芙抬頭。
林嘉一淡藍錦袍,長眉若柳,風流韻致,像是畫里走出來的溫潤公子。
只是一開口,這種覺就壞了大半。
沈芙垂下眸子,擺弄手里的iPad,“沒想什麼。”
林嘉問助理要了把扇子,甩著袖子坐下,一副閑聊的架勢。
“畫畫呢?”話這麼問,眼神卻落在對面的陳思菡上,想過去又不敢過去的樣子。
沈芙:“沒有。”
“誒,對了。”看陳思菡一點沒搭理自己的意思,林嘉收回目,忽然道:“你上次答應我那畫呢?”
什麼畫?時間隔得有些久,沈芙思索了一番才想起是上次海選主角那天,林嘉撞見給江殊同畫肖像,說他也要一張。
“那個我……”以為你是開玩笑的。
“忘了?”林嘉“誒”了一聲,擺出一副傷的表,“你這樣不對。我看你幫江殊同畫的時候積極的,怎麼到我這就沒靜了,我可是等了很多天的。”
他其實自己也早忘的一干二凈,但這會戲上,一說就停不下來。
沈芙真的愧疚起來,不管他是不是開玩笑,當時明明是答應了的,但后面忙起來沒顧上。
出一手指撓了撓耳后,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嘉哥,那你要什麼樣的,我等會就畫。”
林嘉覺得戲有點過了,忘了江殊同這妹妹是個單純又實誠的。
他出一個友好的笑,“我網上的圖那麼多,你隨便挑一張就可以了。”
為了調節氣氛,又加了一句:“但是我不要貓耳朵也不要狗尾。”
“……”沈芙想說那不是狗尾,沉默兩秒點頭,“好。”
“什麼耳朵尾?”欣欣倒水過來聽見一句,好奇問。
“就是……”林嘉順著話就要往下說。
“沒什麼。”沈芙打斷他,“差不多就是素描,你給我一張照片,我幫你畫出來,做屏保或者頭像。你要嗎?”
欣欣果斷點頭,“要!”
沈芙在拍攝現場才見到江殊同,他穿了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腰束青祥云紋寬邊錦帶,全只掛了一塊白玉佩,點綴的明黃的流蘇彰顯出份斐然。
往那一站,就讓人不敢冒犯。
“旁邊清場,各部門就位。”
“第一場第一鏡第一次。”
“Action.”
隨著場記打板,江殊同單手背在后,從宮道盡頭信步走來。
他走的不快,袂隨風微,氣質出塵,清華高貴。
后面追過來一個穿著紅服的男子,喊道:“齊王殿下。”
江殊同停住腳步,微微側眸,眉目間蘊著淡淡的疏離,“何事。”
男人跪下,叩首,“修河款一案,漕運總督罪證確鑿,罪該萬死,但陳家雖有監察之失,卻不至滿門抄斬,求殿下開恩。”
江殊同靜靜的聽完,沒有說話。
苑宮墻,白玉雕欄輕寒陣陣,宮道上靜的只剩下落葉的聲音。
半晌,江殊同拂了拂袖,輕道:“陳家世代忠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跪在地上的男人驚喜的抬頭,眼帶希冀。
江殊同的目落在不遠的石階上,笑意不達眼底,“可惜了。”
可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男人抖著聲音:“殿下!”
“起吧。”江殊同淡淡的留下一句,抬腳離開。
帝苑巍峨,君心難測,生殺奪予一念之間。
這是一切故事的開端。
場記板落下,“啪”的一聲,導演喊:“OK,一條過。”
沈芙卻久久沒有回神,齊王納蘭越,權傾朝野,心懷天下,但冷心冷,喜怒從不形于。
江殊同幾個作,就把這個人徹底演活了。
欣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旁邊,搖著頭重復:“太帥了,太帥了……我在這都能覺到那種氣場。”
江殊同接了小松遞過來的水,坐到導演陳遠旁邊,把剛才那條回看了兩遍。
“再保一條吧。”他說。
沈芙看攝像燈場次都重新就位,疑道:“導演不是說過了嗎?怎麼……”
“這你就不知道啦。”欣欣見怪不怪,“江殊同拍戲對團隊要求高,對自己更狠,一般他覺得不滿意就會一直拍,所以演員和他合作力都很大的。”
“而且,他還不喜歡用替,我聽說有次大冬天的在沼澤,又冷又危險,他直接就下了,出來的時候直打擺。拍打戲傷就更不用說了,常有的事。”
雖然沒有親眼所見,網上也很有這樣的料出來,但沈芙很清楚欣欣說的□□不離十都是真的。
江殊同這個人,其實從小子就很倔,只要是他認定的事,就沒有半途而廢的。
但是冬天、泥潭。
他有潔癖。
腦補著那個場景,沈芙覺得心口有點悶。那時候,他會想什麼?
“我也曾后悔過的,走這條萬人簇擁路。”
年帶點悵然的話在耳邊響起,沈芙往江殊同的方向看過去。
他在和小松說話,側臉的廓棱角分明卻不失和,烏黑的長發傾瀉而下,清雅以極,又帶著三分散漫。
愣怔間,那邊導演喊各部門就位。
第二鏡在書房外,江殊同和林嘉的對手戲。
林嘉飾演的林辰乃丞相獨子,系刑部侍郎。
前幾日早朝,有人一紙訴狀,彈劾漕運總督私吞揚州修河款項,窮土木以役百姓,并曾用私刑,殘殺書院學子,暴行有作,淪滅天理,國運之本。
群臣憤起,朝上局勢剎那間水深火熱,事發酵了幾天,京城人心惶惶,林辰召宮。
天子一怒,再風度翩然的佳公子也心有余悸,從書房出來,林辰已是出了一虛汗。
不僅如此,他的未婚妻陳氏一族也被卷此案中,一時間焦頭爛額,進退兩難。
此時,納蘭越拾階而上,兩人面。
林辰是家子弟,君臣綱紀謹記于心,退后一步,行禮:“臣戶部侍郎林辰,參見齊王殿下。”
納蘭越微微抬手,“起吧。”
書房傳來杯盞落地的聲音,納蘭越卻笑了一下,恍若未聞,“四弟說林侍郎騎功夫了得,明天圍獵,一起來吧。”
……
沈芙正看得神,旁邊欣欣拉手臂,“你要喝什麼茶?”
“什麼?”
“江老師請劇組喝茶。”欣欣重復了一遍,“快說你要喝什麼。”
江殊同請客?
沈芙朝攝像機那看過去,那邊一鏡已經過了,江殊同拿著手機像是在回誰的語音,遠遠看著應該是有點不耐煩。
不明顯,但沈芙能覺到。
猝不及防的,他也看過來。
沈芙有一種窺被抓包的心虛,愣了有兩秒,才裝作欣賞風景,很“自然”的挪開視線。
“……那個欣欣姐,我喝阿華田加波霸,半糖加冰。”
沈芙一口氣說完,眼神還是小心翼翼的往江殊同那飄。還好,他已經沒看這里了。
大半個小時后,茶跟著劇組的盒飯一起到了。
道老師喊:“場務幫忙撤景。”
場務老師喊:“開飯了!”
錄音老師喊:“攝影老師,你有沒有飯吃?”
……
現場的氛圍一下子輕松起來,沈芙和欣欣他們坐一塊,不遠小松在發茶,自告勇去拿。
遠遠看見沈芙過來,小松很心的幫忙打開了遞過去。
“謝謝。”沈芙接過,沒什麼防備的吸了一口,“還有欣欣姐的……”
說一半,頓住,眉頭緩緩皺起。
為什麼、會這麼甜?
阿華田本就比較甜,饒是從小嗜糖如命,也只能接半糖。
勉強咽下后,去看標簽——
沈芙、全糖去冰
不對啊,明明記得自己說的是半糖。
“怎麼了?”小松問。
沈芙苦著臉,委屈道:“甜。”
“啊?”小松愣了一下,口而出:“老板說幫你換全糖的。”
沈芙:?
鑒于江殊同“前科”太多,沈芙下意識就覺得他是故意的。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阿華田加波霸,再全糖,是、什麼、概念!!!
“呃。不是。”小松覺得老板當時說“那丫頭嗜甜,換全糖”的時候,應該是出于好心,沒有捉弄人的意思。
但是看小姑娘委屈的表,又覺得不管怎麼都很罪過。
于是安道:“我再幫你買一杯,很快的。”
沈芙不好意思這樣麻煩人,忙道:“不用不用,沒關系的。我確實還……喜歡吃甜的,能、能接。畢竟……”
畢竟冤有頭債有主。
一邊往回走,一邊掏出手機,找到江殊同的聊天框,連發兩個“憤怒”的表包過去。
江殊同:?
作者有話要說:江殊同:努力拍戲賺錢養家的我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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