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號,浙江杭州。
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天上飄著小雨。
這是沈芙第二次到杭州。大學的時候宿舍出來旅游,十一黃金周,那次對杭州的印象,大概就是擁的人群和富的食。
比如鲞蒸餅、吳山烤,還有老杭州迷之熱的黑暗料理——腌莧菜梗。
從小在北方長大,沈芙對這樣的雅致的城市沒有抵抗力。一直很想再去一次西湖,也不知道過幾天會不會有機會。
推著行李走出航站樓,沈芙把手機開機。蕭山機場距離橫店還有兩個小時的車程,因為胃腸炎發燒耽誤了一天,沒跟著大部隊走,這會還得自己找過去。
說來慚愧,是個徹頭徹尾的路癡,從小到大,諸如商場迷路地鐵坐反這樣的事數不勝數。
最近一班到橫店的大是兩點十分,沈芙反復核對了出發時間,決定先去找點吃的填肚子。
沒走兩步,手機響起。
是一串陌生的北京號碼,接起來:“喂?”
“沈小姐嗎?”那頭的聲音有點悉,他報出名字:“我是小松。”
“小松……哥。”沈芙確定了稱呼,“有什麼事嗎?”
小松道:“你還在機場吧?我大概一刻鐘到,你待在那別跑,老板讓我來接你。”
沈芙懵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江殊同,“哦,好。”
但是,他已經到橫店了嗎?
小松在開車,沈芙不好多問,掛斷后去看微信,上面果然有江殊同發過來的消息:【下了飛機別跑,小松來接你。】
沈芙回了一個“恩”字,那頭沒靜,應該是在忙。
是突發的胃腸炎,和劇組那邊只說是不適,之后也沒人特別關心一個小編劇。而且之前看通告,江殊同應該是明天才到,怎麼會……
正胡思想著,小松已經找了過來,沈芙把行李給他,道了聲謝后上車。
是凌晨退的燒,將近一天多沒吃東西又趕飛機,這會腦袋還是有點暈,子也沒力氣。
小松心的遞過來熱水,“杯子是新的,這邊不能停車,我們等會路上再找個地方吃東西。”
“不用的。”作為江殊同的助理,小松的知名度也不小,沈芙果斷搖頭,轉了話鋒問:“你們是什麼時候到的?”
“也是今天早上。”小松解釋:“老板昨天臨時去上海有活,順路就過來了。”
沈芙點點頭,歪在座椅上假寐,沒一會真的睡過去,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遠離了市區。
雨停了,云層也逐漸散開,搖下車窗出去,遠青山疊巒一片蒼翠,鳥聲嘰嘰喳喳的徘徊在耳邊,空氣里泛著泥土的清香。
沈芙深吸一口氣,一下覺得四肢百骸都被灌注了新的活力。
看醒過來,小松適當的加了車速,“快到了。”
二十分鐘后,橫店。
沈芙跟在小松后面,也許是因為第一次進組,有點張。
編劇跟組,主要的工作有兩個,一是修改原劇本中不夠滿意的地方,二是修改因臨時狀況沒法拍攝的戲,給出替換方案。
以前聽有經驗的學姐說過,如果運氣好,編劇會是整個劇組最輕松的,滿橫店溜達也沒人管,只要保持手機二十四小時暢通,隨隨到。
但運氣不好,忙起來日夜顛倒是家常便飯,有時候人手,也會幫著打打雜,甚至被拉過去當群演。
“前面208房間,是平時開會的地方。”小松邊走邊介紹,“你的房間在六樓,這是房卡,我先幫你把行李送到,然后讓人送點吃的上來。”
小松的安排事無巨細,沈芙連路都在點頭。
進到房間,卻驚呆了。
這是個套間,廚房臥室客廳一應俱全,裝修是很通的藍調,正對著門的地方,有很大的落地窗,風景開闊。
“呃。”沈芙遲遲沒有邁步,“這……不好吧?”
劇組的資金再充裕也不能這麼花,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一個小編劇住不了這麼好的房間。
“沒事的。”小松把行李放下,“你安心住著,隔壁就是老板,很安全。”
“啊?”
隔壁是江殊同?沈芙仿佛被當頭一棒。
一般來說,明星住酒店,隔壁房間都會安排自己的助理,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出跟手指,巍巍的指了指另一邊,“那這間呢?”
小松想了一下,“林嘉。”
沈芙倒吸口氣,又問:“那徐師兄呢?”
“好像在四樓。”
沈芙沉默兩秒,“小松哥,我要換個房間。”
雖然說劇組這種地方,發生點什麼特殊化都是正常的,但不喜歡這樣。
同為編劇,徐子騫資歷比高許多,待遇卻不如一個小菜鳥,這既說不過去也解釋不通。
小松有點為難,還是轉去打了個電話,掛斷后道:“我們劇組在這個酒店包的房間不多,現在只有三樓還有一間,但那是被挑剩下的。”
沈芙拍手,“就那間了。”
“好吧。”小松想著等會再和老板說,叮囑道:“那你有需要記得找我。”
終于安頓下來,沈芙在小床上打了個滾,準備洗個澡去樓下見導演。
進到衛生間才發現淋浴壞了。
怪不得會被剩下。沈芙郁悶的抓了抓頭發,撥了前臺的電話卻沒有人接,只好自己下樓。
迎面上一個短發生,是陳思菡的助理,一周前劇本圍讀,兩人見過一面。
沒想到也認得自己,主搭話道:“你是沈編劇吧?”
沈芙跟著笑笑,“你好。”
“你好你好。”對方熱絡的做著自我介紹,“我賀桐欣,你我欣欣就好啦。”
“沈芙。泡芙的芙。”
欣欣指了指沈芙后,“你住這間呀?這間淋浴壞了,馬桶也不能用,怎麼能讓你一個小姑娘住這間呢,也太欺負人了。”
越說越氣憤:“我就知道那幫人沒什麼好東西,走,我帶你去找導演。”
“呃。不用的。”沈芙被欣欣拉進了電梯,“我自己和前臺說一聲就行了。”
欣欣更加心疼了,喋喋不休道:“沒事,我陪你過去,正好幫思菡送充電。你別怕,陳導很照顧人的,大膽說就可以。”
沈芙呆了一下,抓住重點:“都在嗎?”
“對啊。開會呢。所以你別怕,再不濟我們思菡也會幫你的。這種時候,你越忍氣吞聲越被欺負,我剛出來混的時候也這樣……”
欣欣的語速很快,沈芙試了兩次都沒上話,就這樣一路到208。
這是一間改裝過的會議室,作為以后各組開會的集中地。
敲門進去,里頭坐了不人。
幾位主演坐沙發那閑聊,另一頭導演和工作人員圍在圓桌旁確認明天的開機儀式。
林嘉拿胳膊捅了捅江殊同,“什麼況?”
江殊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幾天不見,這丫頭好像瘦了,耷拉著腦袋,小臉看著一點都沒有。
他皺了下眉頭,“前兩天病了。”
“這麼嚴重?”
江殊同“嗯”了一聲,只說:“從小質弱。”
他早上剛到劇組,也沒來得及問什麼,知道的不比林嘉多。
欣欣看導演忙,干脆把沈芙拉到了沙發那,“太欺負人了,讓這麼個小姑娘住那種房間。”
江殊同挑了下眉,有點沒聽懂,“什麼?”
欣欣解釋道:“三樓有個房間,馬桶淋浴全壞了,昨天大家都不愿意住,沒想到我今天一看,推給了沈編劇。”
林嘉略帶譴責的看向江殊同,后者的目緩緩的落回到沈芙上。
沈芙的眼神游離著,沒敢和他對視。
空氣似乎安靜下來。
導演注意到這邊的況,問:“怎麼了?”
“沒什麼。”江殊同大概猜到怎麼回事,他撣了撣角站起來,走到沈芙旁邊,垂眸看:“導演那邊忙,跟我來吧。”
不用了吧……這樣……不好吧……
這位爺現在明顯心不好,沈芙絕的去看欣欣,后者眼里全都是羨慕的小芒,揮著手輕聲道:“快去!”
……
門外。
江殊同靠在墻上,一邊等電梯一邊回消息,看沈芙出來也沒反應。
走廊線暗,他抿著,眉眼斂起,上有子冷冽的貴氣。
沈芙的手指無意識的摳著墻,被這麼晾在一邊,心里也有點脾氣上來,抬腳準備走。
他忽然道:“病了?”
那語調輕緩,意外的有點溫和。
沈芙又想起他那麼忙還注意到不在劇組,派人來接。而且他好心安排房間自己還不領……
一瞬間脾氣又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有點愧疚起來。
“嗯”了一聲,“發燒,腸胃炎。”
江殊同點頭,那就是又吃東西了。
老病,總改不了。不管什麼天拿著冰可樂就往下灌。
小松這時候趕過來,看到沈芙松了口氣,“總算找到你了,那房間不能住,還是搬回去吧。”
江殊同睇他一眼:“知道了。”
沈芙在江殊同看不到的角度朝小松打手勢,想努力的表達剛才發生的事。
小松沒看明白,“啊”了一聲。
江殊同跟著回頭,沈芙又立馬站直了,若無其事的看向別。
忽然一雙手到面前。
“拿來。”江殊同說。
沈芙盯著他素凈有力的手指,懵道:“什麼?”
“房卡。”
“哦。”沈芙反應過來,從兜里掏出房卡,放到他掌心。
江殊同隨手拋給小松,淡聲吩咐:“把的行李搬回去。”
小松接住,直接走了樓梯。
沈芙還想說什麼,剛往前走一步被江殊同攔下。
“住那不好?”他問。
“不是。”沈芙努力的解釋著:“我一個小編劇,住那麼好的套間……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江殊同不以為意。
“別人……”沈芙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最后道:“別人會說的。”
“說什麼。”江殊同好笑道:“說你搞特殊,還是有背景?”
原來你還知道。沈芙默默腹誹。
然而他下一句就是:“難道不是嗎?”
沈芙瞪大了眼睛,啞口無言。
江殊同抱了臂,好整以暇道:“所以呢,你怕什麼?”
他頓了一下,繼續:“怕別人覺得你有背景,所以奉承你,對你額外客氣,但是那又怎樣呢?”
看沈芙完全呆住,江殊同笑了一下,中指微曲,抬手彈了一下那顆小腦袋,“總比被人欺負好。”
沈芙下意識捂住自己的額頭,“你……”
電梯門開了,江殊同忽略小丫頭控訴的眼神,率先走了進去。
沈芙忙跟上,又想起一個關鍵的問題:“那,多錢一晚?”
“等等!”林嘉小跑著過來趕電梯,正好聽到這句,站穩后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徘徊,狐疑道:“你們在聊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開啟劇組生活新篇章!為我們霸氣的江影帝打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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