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在外婆家待到下午,傍晚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讓下樓拿快遞。
閉關寫稿好幾天,實在沒想起來自己買過什麼東西。
“我能問一下,是什麼嗎?”
快遞大叔的語調有點凝重:“二十幾箱,你現在方便下樓嗎?”
二十幾……等等,沈芙忽然想起些什麼:前兩天打游戲時候江殊同隨口說的餅干,還有之后坑了林嘉的十箱飲料。
但是,沈芙不確定的問:“二十幾箱?”
“對。”快遞大叔的語氣很篤定。
沈芙敲了敲腦袋,為難道:“那個,我不在家。”
“那家里有人嗎?”
快遞大叔說著按了樓下對應門牌的對講機,那頭很快被接通,沈母“喂”了一聲:“哪位?”
“快遞,方便下來幫忙搬一下嗎?”
沈母狐疑著:“什麼快遞?”
快遞大叔解釋:“收件人寫的是沈芙。”
沈母“哦”了一聲,“那是我兒,不知道又買了什麼七八糟的。您稍等。”
“有點多的。”快遞大叔遲疑著提醒:“您、家里還有人嗎?”
空氣安靜下來。
沈芙有一種大難臨頭的覺,這種事還是回家解釋比較好。掐斷了電話,拎上包就往外跑,“外婆,我先回去了。”
外婆在后頭喊:“吃了晚飯再走。”
沈芙:“來不及了。”
外婆拿著圍巾追出來,沈芙已經跑得只有一個小點,無奈退回門,“什麼事急這樣。”
沈芙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
從電梯出來,就看到門口整整齊齊的碼了二十幾個箱子。
大致掃了一眼,大概都是吃的。
沈芙從兜里出鑰匙開了門,剛探進半個頭,沈母涼颼颼的聲音從客廳傳過來:“回來了?”
“媽。”沈芙站直了子,指了指門外,“這些……”
沈母打斷:“你買的?”
“當然不是。”沈芙撓了撓耳后,“別人送的。”
“誰?”
沈芙從冰箱里拿了瓶可樂,挪到沙發上坐下,往電視里頭指了指,“就他。”
電視里播的是《大宋風云》,這會鏡頭正好切到林嘉。
沈母跟著看過去,音量高了兩個度:“沈、芙!”
“還有江殊同。”沈芙馬上又補充,往后仰在沙發上,把前因后果大致說了一遍。
沈母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指了指門外,“自己搬進來。”
沈芙在沙發上賴了一會,朝書房喊:“爸!幫我……”
沈母打斷:“你爸不在家。”
“去哪了?”
“說是有飯局。”沈母道。
沈芙起,狐疑著往書房走,里頭靜悄悄的連燈都沒亮。
站原地思索了一會,試探著問:“那要不就、先放在那?”
沈母本來也沒指,話鋒一轉忽然問:“今天見到你清韻阿姨沒?”
沈母比程清韻小幾歲,小時候也是一塊長大的,很好。
“見到了。”沈芙說,“還有江叔叔。”
沈母調低了電視音量,“們倆還那樣?”
沈芙回憶著點頭。去程家送螃蟹,程拉著坐了一會,期間就沒見清韻阿姨和江叔叔說過話。
沈母嘆口氣,“我和你清韻阿姨這幾年聯系也不多,但那脾氣我知道,決定的事不輕易改。”
說著又想起什麼似的:“殊同今年二十七了吧,也不小了,有朋友沒?”
沈芙剝橘子的手一頓,“這我哪知道。”
把橘子整個塞進里,溜達著回了房間。
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外頭的最后一,沈芙只開了一盞暖黃的小臺燈,半個小時過去,文檔上卻只有一行五個字的標題。
又瓶頸了。
往后仰在椅背上,痛苦的瞪著天花板發呆。
過了大約一刻鐘,沈芙合上電腦,從包里出iPad,打開畫圖件。
沒想好畫什麼,只是漫無目的的勾著線條。
屋檐,飄雪,庭院,還有...一個背影。看得出是年人模樣,雙修長,脊梁筆直,單手著兜,逐漸走遠。
江殊同。沈芙在心底默念這個名字,盯著線稿看了有幾分鐘,然后保存下來,切到微博。
按下發送的前一秒,又猶豫起來,重新退回procreate,掉了周圍四合院的布景。
雖然沈芙的漫畫筆名和微博賬號沒有人知道,北京的四合院也大同小異,但萬一被悉的人看到……
想了想,最后只添了一條小路。這樣的話,就連他自己也認不出來吧。
沈芙重新把圖片發到微博,沒上也沒配文字。做完這些,了個懶腰,起去洗澡。
熱水一沖,整個人都松快了不。
沈芙一邊吹頭發,一邊去看微博上的評論:
——芙寶!!!
——失蹤人口回歸!
——這個背影看著好干凈。
——我等到了嗎?這是新漫畫嗎!
……
沈芙劃到這頓住,想了想,還是回:不是。
江殊同的主角,畫不出來。
他好像從來沒有再任何公開場合過自己的擇偶標準,盡管記者已經問過無數次,他的回答也都只有一個:不知道。
他有時候是個很簡單的人,骨子里有大男孩的叛逆和桀驁,但有時候,又是那麼的讓人捉不。
沈母在外頭喊:“吃飯了。”
“知道了。”沈芙回。
抬頭,扯著角朝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出幾顆大白牙。
要加油哦,這樣對自己說。
之后的一個月,沈芙一直在忙劇本的事。
整個劇本的大綱是徐清讓親自改的,幾乎推翻了原來一大半的劇。
沈芙上去的稿子,徐子騫都會再修一次,最后再由徐清讓做最后的定稿。
每次收到定稿,那種直觀的差距都會讓沈芙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挫敗。節奏、劇、人……差的豈止是一星半點。
好在心態樂觀,沒靈的時候就去旁邊的小公園走走,坐在長凳上看來來往往的行人。
會想起江殊同說:“沒有人能在二十幾歲的年紀里就鋪墊好一生的安穩,所以沈芙,你可以再勇敢一點的,往前走。”
雖然劇本最后并不一定有機會搬上熒幕,但有些事本來就是不問結果的。
因為走過的,都會是值得的。
力實在大的時候,沈芙會用上幾個小時,讓大腦放空,心無旁騖的去畫畫。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張背影之后,每次漫無目的落筆,總是不知不覺就畫了江殊同。
他坐在副駕駛枕著手臂睡覺,他靠在車窗邊看外面的夜景,還有很多年前,他拍著籃球走過胡同旁邊的小路……
這些畫場景簡單,風格不一,共同點是,都沒有正臉。
微博上很多都問為什麼,沈芙干脆給這個系列取名為《沒有姓名的S君》。
就這樣寫寫刪刪,日子過得飛快,到四月中旬,劇本終于完了一大半。
那天下午,接到徐清讓的電話,說星藝那邊想投資這部劇,連演員都初步定了,讓晚上跟著去飯局見一面。
沈芙忙應下。
徐清讓又道:“我讓子騫過來接你。”
沈芙想說不用,那頭已經掛了電話。
無奈,加快速度換服。
手指在那條黑吊帶上劃過的時候,沈芙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挑了一件白襯衫搭半。
這服還是之前沈母買的,襯衫不是純白,領口和袖口的地方設計了一些黑線條,看起來沒那麼沉悶。
快速的化了淡妝,又戴上一對小巧的藍寶石耳環做點綴,徐子騫的電話已經過來。
來不及看鏡子里有點陌生的自己,拎上一個黑小包,把手機充電寶都塞進去后匆匆下樓。
徐子騫遠遠看到沈芙跑過來,眼里有一閃而過的驚艷,他等人走近,紳士的拉開了副駕駛車門。
系上安全帶,沈芙禮貌道:“麻煩師兄。”
“不麻煩。”徐子騫說,“我順路。”
這種客套話沈芙當然也不會信,看了眼時間,把碎發別到耳后,悄悄的舒了口氣。
趁著路上這段時間,在手機上查幾位主演的資料。不追星,對這些名字都沒多大印象。
暫定的男主演鄭瑞文,自演了部雙男主戲大后,熱度一直居高不下。主演譚莎莎,出道的時候也是國民神級別,到現在不大不小算個腕。
沈芙皺著眉頭,有點沒想明白。這兩位咖位都不小,相比《風華》來說,應該都有更好的選擇。
不是對自己的劇本沒有信心,而是在這個圈子里,上升期的演員接一部戲,需要考量的東西實在太多。
而且,雖然徐清讓的面子一向夠大,但是幾個億的投資,星藝好像沒當回事就扔出來了。
“師兄。”忍不住問:“這次的投資為什麼這麼快?”
徐子騫搖頭,“我也不知道,劇本剛遞上去就定下來了,可能對了上頭誰的胃口吧。”
沈芙“哦”了一聲,側頭看向窗外,腦子里劃過江殊同的臉。他好像,不太管星藝那邊的事。
徐子騫以為張,安道:“老師已經到了,等會不用張。”
沈芙笑笑,“我知道。”
他們去的不算早,包間里人已經來了七七八八,沈芙跟著徐子騫落座。
抬頭看過去,正對門的主位上應該是星藝的高層,旁邊依次坐了導演、制片人和演員。
《風華》的劇本已經各大平臺走過評估,反響都不錯。
有人道:“之前不知道是徐老師出手,就是怎麼劇本上沒寫您的名字呢?”
沈芙正在往里塞一塊藕餅,聞言頓住作,震驚的抬頭。
徐清讓指了指沈芙笑道:“《風華》的原始創意人是我的學生,我只是把了個關,不搶他們年輕人的功勞。”
沈芙眨了眨眼睛,茫然的轉頭去看徐子騫,后者笑了笑,示意回去再說。
“這是您學生啊?剛進來一打眼我還以為是哪家的演員呢,還說以前怎麼沒見過。”
“小姑娘長的是標志,就我們公司新來的一批練習生里,都沒見這麼有靈氣的。”
“果然是長江后浪推前浪。”
……
沈芙被夸得有點不好意思,還有人來敬酒,被徐子騫擋下。
“我這師妹不喝酒。”
那人又不依不饒的說了兩句“孩還是得有點酒量”“這種場面以后多著呢”之類的話,才悻悻然放棄。
沈芙有點適應不了這樣的氛圍,借口去衛生間出門氣,很快就后悔了。
“徐清讓竟然不署名。”
“誰知道呢,這也不重要,投資到位誰還管署名編劇是誰。不過譚莎莎這個出了名的作,和鄭瑞文合作,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你說那個沈芙,是不是有什麼背景,這麼年輕能出頭的編劇,我行以來還頭一回見,聽說剛畢業。”
“有沒有背景的,你看長得多漂亮,大眼睛水汪汪的,滿臉膠原蛋白,材也是絕,我看了都心”
“也是,這圈子,要麼靠背景,要麼靠臉,見怪不怪了。”
“說不定兩個都占呢。”
“那怎麼不出道。”
……
這衛生間的隔音實在不好,沈芙等外面幾個閑聊的人走了才出去洗手。
果然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舒口氣閉上眼默念:“莫生氣莫生氣不值得……”
但,還是有一種難言的失落。
盡管早知道這個圈子有一種近乎畸形的生存文化,資本當道拜高踩低利自當先,但真的置其中,才知道一切遠比想象的要殘酷許多。
何況現在見識到的,才只是冰山一角吧。那一刻,的初心久違的搖了。
回到家是十點,徐子騫發消息過來說,兩位主演那邊對劇本都有幾個地方不滿意。
沈芙大致看了一眼,好巧不巧的,鄭瑞文和譚莎莎的“意見”完全相反。
小編劇沒有話語權,不管是多麼外行的“建議”,也只能默默周旋。
但沈芙今天實在是累極了,什麼都不想管,洗了個澡,獨自登上游戲。
今天想單排,一個人闖江湖。
還沒來得及開局,右邊忽然彈出來消息:「今天搬磚了嗎」邀請您組隊。
沈芙猶豫再三,還是在倒計時消失前,點了接。
耳麥里,江殊同問:“想去哪?”
“都可以。”沈芙的聲音悶悶的。
實在不是個會掩藏緒的人,三個字就把“心不好”這個消息明明白白的傳遞了出來。
江殊同很悉這種小脾氣,“怎麼,誰惹你了?”
沈芙沉默了兩秒,說沒有。
趴在被窩里,甕著聲音,沒頭沒腦道:“想一個人闖江湖。”
作者有話要說:芙芙:寶寶有緒了,但寶寶不說。
謝“JackTurn”的地雷,謝“時微暖”“耶啵好甜.”投喂營養,比心心!
這是第十四章,說一下,十六章開始v。今晚十二點,十五十六章一起更。
這章50個紅包,v前三章評論也都發紅包,十二點一定要來哦~麼麼啾(*^ー^)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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