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出啥事了?」陳寶音驚訝道,快步跑進小院。
杜金花從屋裏出來,急步迎上前,抓住胳膊就問:「你有塊玉佩,是不?京城公子給你的?」
愣了一下,陳寶音點頭:「嗯。咋了?」怎麼忽然問這個?
「你沒扔了或當了吧?」杜金花又問。
陳寶音脖子,往屋裏走,有啥事進屋再說也不遲:「沒有,好端端的我糟蹋東西幹啥?」
「算你還沒混到家。」杜金花拍胳膊,力氣不小,反正穿著棉,拍不疼,「拿出來我看看。」
陳寶音剛進屋,不想再出去吹風了,就道:「在我箱子裏呢,你,就在底下,好找。」
「啪!」杜金花狠狠胳膊,用力瞪。什麼孩子,一點心眼兒都沒有。這是能說的嗎?
雖然都是一家人,但也不該這麼沒心沒肺!杜金花瞪,卻見睜大眼睛,仰頭一臉無辜,頓時氣得!
「我去拿!」轉,掀開草簾子走出去了。
陳寶音好奇極了,問兩個嫂子:「咋回事啊?」
「趙財主想求娶你!」孫五娘快,「他是個混蛋玩意兒,咱娘正生氣呢!」
陳寶音一愣,趙財主?
「是趙家村那邊的,跟咱們隔著幾個村子。」錢碧荷解釋道,「他,他很不是個東西,咱娘氣著了。」
孫五娘坐下來,挨近陳寶音,說道:「你沒聽過吧?咱平時也不說他。這個人啊,可壞著呢!」
好賭,好,還有個私生子,不知道哪個人給他生的。再沒有比他更壞的了!
「他收過不知道多人。」孫五娘好八卦,知道的多,「得有十幾個那麼多,他稀罕夠了,就給人,或者賣出去。不是個玩意兒,呸!」
「還逛窯子,噁心!」
「凡是長得好看一點兒的,都逃不過他的臟手!」
陳寶音聽到這裏,不好奇:「那他消息不靈通。」自己的臉,「才知道我。」
不是自誇,不管是從前的時候,還是現在,都算個漂亮姑娘。居然才對下手?
「啪啪啪!」杜金花從外面衝進來,對著後背就是幾掌,「我讓你說話!說話!」
陳寶音還沒挨過這麼重的掌,扭過頭,委屈地道:「娘,我一回來,挨掌了。」
話沒說幾句,凈挨打了!
「因為你欠打!」杜金花氣道,聽聽說的什麼話,不消氣的又給了兩下,「看你還口沒遮攔不!」
陳寶音了,老實道:「不敢了。」
杜金花搡了一把,坐下來,展開手心:「就是這塊玉佩?那個公子說了,你有難事可以去求他?」
陳寶音低頭,看著杜金花手裏的那塊羊脂玉,這是霍溪寧佩戴了許多年,很是珍的一塊玉。
「嗯。」別開視線,「娘,這事兒還用不著求他。」
杜金花一頓,偏頭看:「咋?你有法子?」
「現在還沒有。」陳寶音道,「趙家還沒來提親,不清楚他們的路數。什麼時候他們開口了,咱們才好應對。」
杜金花一想,倒也是。如今只聽大嬸子說了,趙家那邊可還沒靜呢。萬一不是呢?
「那,如果他們真的看上你,咋辦?」
陳寶音微微垂下眼,有些不快。這不無端生事嗎?
杜金花本來就在給張羅婚事,想把的終定下來。趙家忽然出現,貌似還不是善茬兒,不管結果如何,杜金花都會後怕,想趕把的婚事定下——都許人了,別人還怎麼盯上?
趙家。在心裏念著,用力撕著袖子,戾氣橫生。眼睛抬起,說道:「不答應就是了。」
別說沒打算嫁人。就算要嫁,趙家又哪裏配?
「別擔心了。」勸杜金花,「等趙家來人了再說,這會兒還沒影兒呢。」
「到時不晚了嗎?」杜金花聽不得這話,既然早早得了信兒,便早做打算才是。
陳寶音覺得早做打算也沒用,但這話說出來只會挨捶,於是道:「不晚。他們能幹啥?最多強搶民,把我綁走。別的還能幹啥?」
如果是求娶,拒絕就是了。如果是強搶,又能做什麼打算?跑嗎?他們全家就在這裏,誰也跑不了。而一個姑娘家,又能跑哪裏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以後都不回來了?再說,別的地方難道就沒有惡霸嗎?
杜金花獃獃的,看著閨輕描淡寫的,好像本不是個事兒,怔了怔,看向兩個兒媳,卻見兩個兒媳也呆住了。
「這,這不是事兒嗎?」杜金花說話都沒底氣了,「你咋不急呢?」
陳寶音揣著手,瞳仁烏黑水亮:「我還是有幾個朋友的。」的臉上,一副自信模樣,「只要我去求一求,人家必能幫我。」
杜金花一愣,這時才想起,自己手裏還攥著塊玉佩呢。上好的溫潤質地,讓心裏定了定,說道:「當真?」
「當真!」陳寶音用力點頭,「別說一個趙家,再來什麼錢家、孫家、李家,咱們也不必怕!我一次求一個,這次求這個,下次求那個,都能給擺平了!」
杜金花緩緩睜大眼睛,也張大,整個人呆住了。還,還能這樣?
「所以,娘你別怕!」陳寶音安道。
趙家的形,得打聽打聽。而打聽的對象,陳寶音已經想好了,就是村正。
打聽清楚后,再想想怎麼應對。求京城那邊?是沒想過的。
侯府的確會管的事,的幾個亦敵亦友的故,也會拉一把。但陳寶音不想麻煩他們,現在就好,兩不相干。從此天高路遠,他們想起,會漸漸忘記的驕縱與任。想起他們,也只會記得一張張鮮艷麗的面龐。
「呼。」看著閨鎮定的模樣,杜金花不由得鬆了口氣。
應該是真的。閨雖然心大,但這話做不得假。誰沒幾個手帕呢?京中的貴人,都不必出力氣,指個人說個話兒,趙家就不敢放肆了。
不慌了。還有些得意起來,趙家?哼!想欺負寶丫兒?門兒也沒有!
到時候,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你不早說!」嗔怪地道,輕輕拍打閨手臂。
陳寶音道:「我也是才知道呀!」
「我讓你頂!」杜金花就又拍一下。
這下給陳寶音樂的,埋過去蹭:「娘,你不講理!」
「去去去。」杜金花推,把玉佩也塞給,站起道:「飯都沒做呢。我做飯去。」
錢碧荷恍然回神,也站起來,急急跟在後頭:「我給娘打下手。」
只有孫五娘沒,坐在木墩上,好奇又興地道:「寶丫兒,你那些朋友,都是什麼人家啊?」
「二嫂,我講了一上午課,都幹了。」陳寶音起,了個懶腰,「我回屋歇會兒。下回啊,下回給你講。」
「那你去吧。」孫五娘便不問了。
到了晚上,躺進被窩裏,杜金花跟陳有福敘話。
「咱們寶丫兒,漂亮又有本事,招眼。」杜金花發愁,「咋就沒個十全十的後生,許給咱寶丫兒呢?」
如果有,就把寶丫兒許出去,這樣就沒人打主意了。yushugu.COM
陳有福悶聲悶氣地道:「咋?姓顧的書生,哪裏不妥?」
他不太明白老妻在愁啥。那顧亭遠,長得好,品好,還是個讀書人。到底挑剔啥啊?
杜金花答不上來。
也覺得小顧不錯。從前嫌他弱,可他面對京中公子,也沒了腳。後來嫌他看上去單薄,但他整日打拳,子骨已經壯實了。
到底挑剔啥啊?杜金花也不知道。
「我捨不得。」翻了個,難過地說。寶丫兒才回到邊,還想多留兩年的。這麼快就定下來,很捨不得。
想起顧亭遠,明年就該下場了,若是考上了,他以後就是舉人了。後年去京城再考,若是還考上,那就要做兒了。留京也好,去地方上也罷,反正三五年的,是見不著寶丫兒了。
想到這裏,嗚嗚地哭起來:「我捨不得寶丫兒。」
「捨不得也得嫁出去。」陳有福說,「閨長大了,就是要嫁出去的。」
「你沒有良心!」杜金花都這麼難了,老頭子卻說得這麼輕巧,氣得翻過捶他。
陳有福疼過琳瑯,因為是跟前長大的。寶丫兒?他知道是個好孩子,但回來一個多月,沒那麼深。
他跟杜金花不一樣,那是上掉下來的,來得快。
被捶著,只好討饒:「那就再留三年,今年才十五,你留到十八再說親。」
十八?也不算太晚。杜金花心了。
農家姑娘,十八歲說親,雖然是大了點,但也不是沒有的。再留三年,說不定有更好的呢?
但,轉念一想,再留三年,還不知生多事。如今是趙財主,以後還會不會有別的人?
心裏掛著事,輾轉反側,吵得陳有福也沒睡好。
西屋,孫五娘逮著陳二郎說話。
「狗*的!」陳二郎聽了,頓時一頓大罵。
孫五娘跟著罵道:「缺德玩意兒!斷子絕孫的種!有啥臉想咱家寶丫兒?」
「明兒你跟娘說,倒也不用擔心。」罵了一通,陳二郎沉聲道:「用不上京城那邊,咱能解決了。」
孫五娘一臉驚奇道:「咋解決?」
「咱村裏就不能讓寶丫兒被姓趙的搶走!」陳二郎說,「寶丫兒可是孩子們的先生,他們如果眼睜睜看著被搶走,以後有什麼臉教孩子?」
孫五娘撇撇,不以為意。
陳二郎又道:「四叔公也不會答應。」
他指著寶丫兒給他掙個朝廷嘉獎呢!不然,他為啥辦學堂?這要是寶丫兒被搶走了,他指誰去?
而且,四叔公明的很,他對寶丫兒這麼客氣,心裏想著京城那邊的人脈呢,雖然寶丫兒被送回來了,但誰說得準,若是遇上事,求到京城那邊,那邊管不管呢?
聽完,孫五娘漸漸睜大眼睛:「你說得有些道理。」
「那可不?」陳二郎枕著雙手,「要是老財主在那會兒,可能還麻煩些。但趙文曲,我呸!他那副德行,老財主結的人,還有幾個搭理他?」
寶丫兒是搶不走的!好些人不想寶丫兒被搶走呢!
孫五娘高興起來了,捶他一記:「你不早說。白天,我們和娘擔心死了。」
「不怪你們。人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陳二郎說。
氣得孫五娘哇哇大:「你說啥?誰頭髮長見識短?你敢不敢再說一遍?明兒我就跟寶丫兒說!」
陳二郎道:「你說啊,我反正不承認。」
這能忍嗎?孫五娘立刻撲上去咬他。
床裏面,金來銀來睡的呼呼的。孫五娘摟過銀來,陳二郎摟過媳婦兒,門窗擋住寒風,一家四口在這間小小的土坯房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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