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比試雖然結束了,接下來還有一些事等著陳敬宗去做。

他先陪著高大壯去了太醫院。

幾位太醫已經得了景順帝的口詔，平時只給皇帝、妃嬪等貴人看病的名醫們，此時全都聚集到了高大壯面前。

一番聞問切后,太醫們一致認為,高大壯得的是“癭病”，民間俗稱“大脖子病”。

陳敬宗看向高大壯的脖子。

高大壯自己也了脖子，納悶道：“我脖子也不大啊。”

太醫：“癭病的常見癥狀是大脖子,但不代表得了此病的人一定會出現大脖子，你就是因為脖子沒有變大,軍醫以及外面的郎中才沒往癭病上想,耽誤了治療。”

高大壯雙眼迸發出希：“那我還能治好嗎？”

太醫點點頭：“你的問題還不算太嚴重,加上底子好,按照我們開的藥方，等會兒我再給你列一張調養忌諱,養個半年應能康復。”

高大壯一聽，激地就要給太醫們跪下磕頭。

剛剛說話的那位太醫連忙扶起他,笑道：“要謝就謝皇上，若非天恩浩，我等連你的人都見不到，如何幫忙。”

高大壯立即跑出太醫院，對著乾清宮的方向連磕九個響頭。

聽見后的腳步聲,高大壯回頭，看見自家指揮使大人,轉過來又想再磕幾個！如果不是指揮使大人沒有嫌棄他，給了他來比試的機會,還定下妙計讓大興左衛拿了魁首，皇上也不會憐憫他這個小兵！

陳敬宗上前一步,將額頭已經見的人拉了起來，不悅道：“磕什麼磕，把腦袋磕出病來，脖子治好又有什麼用？”

高大壯咧著，一邊掉眼淚一邊笑。

陳敬宗：“行了，進去太醫幫你包扎一下，領了藥就去宮外找秦威他們。”

高大壯：“您不跟我們一起回衛所？”

陳敬宗：“我先去趟戶部。”

高大壯想起皇上賞賜他們衛所的賞銀，笑得更高興了。

·

陳敬宗從戶部領了兩箱銅錢，帶著秦威等人出宮后，再去街上買了一車好酒，一起拉著往大興左衛去了。

因為有個高大壯，衛所里面的將士們本沒對今天的比試沒抱什麼希。

接近衛所時，陳敬宗還穩得住，秦威等人早已按捺不住激的心，紛紛甩起鞭子，丟下駙馬爺與趕車拉酒的高大壯，吼著沖向了衛所。等陳敬宗、高大壯來到衛所外，馬鴻、呂梁已經率領五千多個士兵們齊齊迎了出來，口中高呼“大人威武”，直沖云霄！

陳敬宗與馬鴻、呂梁站在一起，看著秦威十人給士兵們發銅錢。

每人一百文，不多，但這是白得的，是皇上賞賜下來的，本衛所的兵個個高興，其他衛所的兵這會兒肯定正在羨慕！

發完銅錢，眾將士再一起端著海碗分酒。

陳敬宗還與錦衛指揮使劉守、燕山后衛等幾位指揮使約了傍晚的飯局，陪士兵們喝了兩碗就要返程了。

有人起哄：“大人今晚還回來嗎！”

“哈哈哈哈！”

在一陣陣起哄的笑聲中，已經翻上馬的陳敬宗也笑了，催馬離去。

·

紅日西沉，夜幕籠罩之前，陳廷鑒、陳伯宗、陳孝宗父子三個一起回了府，再一起來了春和堂。

孫氏從堂屋出來，瞧見自家老頭，稀奇道：“出什麼事了，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自打陳廷鑒回京做了首輔，就沒有一次在正常飯點的時候回過家。

陳廷鑒沉默不語。

陳孝宗笑道：“母親沒聽說嗎，上午的演武比式，四弟拿了魁首，父親心里高興呢，早點回來夸夸四弟。”

孫氏當然知道，婉宜像只百靈鳥似的，早把演武場上的況繪聲繪地給家里人講了一遍，故意調侃丈夫而已。

陳廷鑒斜了一眼多的三子，問妻子：“老四怎麼還沒回府？”

方才他進門時，跟前院的管事問過了，知道老四此時不在家。

孫氏：“他差富貴回來傳過話，說他晚上要去酒樓請劉大人幾個喝酒，晚點回來。”

陳廷鑒哼了聲。

孫氏：“你哼什麼，他今天出了風頭，應酬一下不是應該的？”

陳廷鑒朝四宜堂的方向看了眼，有時候應酬的確難以避免，可老四娶的不是旁人，公主能高興？

孫氏兩個兒子先回去，等進了屋，再對丈夫道：“放心吧，公主最通達理了，老四又不是經常應酬，一次兩次的，公主不會在意。”

陳廷鑒：“就怕他在外面喝酒誤事。”

孫氏：“有劉大人在呢，誰敢拉老四去胡鬧。”

錦衛就是皇上的眼睛，孫氏相信，今晚那些武在兒子面前連句葷話都不敢說。

陳廷鑒不置可否。

孫氏推他：“怎麼樣，你平時總覺得老四不，今天老四就給你長臉了吧？”

陳廷鑒：“投機取巧罷了，第三場若換個比試，他們最多第七。”

孫氏：“二十六個衛所，他年紀輕輕的，剛過去半年就能拿第七也很不錯了，再說還有個高大壯呢。”

陳廷鑒：“你高興就高興，在他面前夸幾句，免得他洋洋得意、忘乎所以。”

孫氏：“行吧，就你厲害，從小被人夸到現在也穩得住，別人都是一夸就飄起來。”

陳廷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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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宜堂。

華像往常一樣，自己用了晚飯。

陳敬宗平時沒有應酬，可他從衛所趕回來也都很晚了，華早已習慣如此。

“公主是先歇下，還是再看會兒書？”飯后，朝云有些不安地詢問道。

大興衛所得了魁首，今天算是個大喜的日子，駙馬卻沒有第一時間趕回來陪公主，們都怕公主會生駙馬的氣。

華：“先幫我通發吧。”

朝月端了熱水來，與朝云一起服侍公主凈面，朝、朝嵐先去鋪床、放湯婆子。

過臉，華坐到梳妝臺前。

朝云小心翼翼地取下公主頭上的珠寶首飾，散開發髻，再拿起犀角梳輕地通起發來：“公主的頭發真好，又又順，緞似的。”

華能看不出的小心思？

就在這時，珍兒跑了過來，高興道：“公主，駙馬回來了，在前面沐浴呢，問廚房有沒有面。”

華：“馮公公給他煮一碗。”

珍兒馬上去了廚房。

華邊的四個大丫鬟都松了一口氣，富貴說駙馬晚上有應酬，們還以為駙馬要到一更天才醉醺醺地回來，沒想到竟然這麼早就散了。

“公主，還要重新梳個頭嗎？”

“不用。”

陳敬宗換過常服過來時，就見華像往常一樣坐在次間的暖榻上。

燈明亮和，穿了一件紅緞金鑲邊的對襟褙子，里面是一件同抹，雪白的頸子上戴著一條金玉瓔珞。

玉是半掌大的羊脂白玉，放在外面是稀世珍寶，在上，便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首飾，還沒有的脖子。

如瀑的黑長發披在肩頭，襯得更白了。

陳敬宗了鞋子，坐到邊。

華瞥他一眼，偏頭問：“喝了多酒？味道還這麼重。”

陳敬宗往肩膀上嗅了嗅，無奈道：“今晚喝的是有點多，不過我真的刷了好幾遍牙才過來。”

外面響起腳步聲，應該是廚房煮好了面，華便指指矮桌，陳敬宗先坐過去。

陳敬宗看看近在眼前手可及的公主，還是沒忍住，先狠狠抱了下，再在丫鬟進屋前松開手。

朝云放下托盤就退了下去。

陳敬宗一邊吃面一邊盯著華：“我拿了魁首，你就沒有什麼話說？”

華想了想，問：“父皇要給你賞賜時，你就真的沒想要什麼？”

陳敬宗：“他老人家已經把宮里最大的寶貝給我了，珠玉在前，其他東西我也看不上。”

華瞪了他一眼，繼續看書。

陳敬宗吃得很快，吃完再跑去院子里刷一次牙，進來之后，抱起華就去了室。

“你答應過的，如果我能進前三，今晚什麼都應我。”

親了一通，陳敬宗看著道。

華別開臉。

陳敬宗知道這就是默認了，先去外面蓮花碗里拿東西。

華看著他的影。

上輩子，陳敬宗一回京城，同樣跟父皇討了大興左衛指揮使的差事，也同樣在這次演武比試中拿了魁首。

只是當時他們夫妻關系冷淡，陳敬宗幾乎長住衛所，比試之前，也沒有跟賭什麼彩頭。

不過，拿了第一，他大概覺得應該也會高興，早早與劉守等人應酬過后，便回了四宜堂。

那天的華，看他也還算順眼。

怎麼能不順眼呢，林貴妃、南康公主都在等著看的笑話，偏偏陳敬宗很爭氣！

陳敬宗進屋后，還是先觀察的臉。

華真煩他的時候，連個眼神都不想給他，若瞪他，反倒是心還不錯的意思。

陳敬宗早已看了這點，挨了瞪，便迅速跟著來了室。

紗幔一放，單獨與他在一起，華面上冷傲，心里是張的。

在這方面，一直都有點怕他。

陳敬宗從背后抱著，一邊親的耳朵一邊低聲說：“其實皇上要賞賜我時，我很想跟皇上求一樣。”

上輩子兩人不和，剛親的時候還會拌拌，后來就是冷臉對冷臉，說話都不多，華自然也沒有機會太了解他的不正經，還以為他真有什麼正經的所求，下意識地問：“求什麼？”

想的是金銀珠寶，亦或是高厚祿。

陳敬宗卻將翻過來，看著道：“我想求皇上，讓你心甘愿地給我一回。”

華：……

當時又臊又惱，陳敬宗也知道不聽這話，趕珍惜眼前的機會。

事是一樣的事，可那時的華總是放不開，又怕又抗拒，幾乎每次陳敬宗才開始，就要催他快點結束。

陳敬宗肯定是不愿意的，可他從來都不會真正地強迫，他會用最沒骨氣的聲音喊祖宗，祖宗不管用，他也便匆匆了事。

那一晚，陳敬宗稍微拖延了一會兒，華不得，打著他的肩膀，連聲地趕他。

陳敬宗面相很兇，惡狠狠地按住兩條手腕。

就在華以為他要造反的時候，陳敬宗盯著的眼睛，氣急敗壞道：“我這條命，早晚都要折在你這里！”

那麼不甘心，卻還是遂了。

現在想來，上輩子的陳敬宗，本就沒有在這里真正如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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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完東西，陳敬宗重新回到床上，發現華閉著眼睛，神有些不對。

他頓了頓，抱住道：“算了，咱們還是按你喜歡的來。”

他以為只是臉皮薄，才故意用彩頭哄放開，如果真的不喜歡，他不會勉強。

華搖搖頭，他坐好。

陳敬宗頭滾，看著垂著長睫，慢慢來到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