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駙馬回來了,去了流云殿。”
黃昏時分,朝云聽了小太監的稟報,再來告訴主子。
華已經有了一次往正經事上揣測結果陳敬宗只是犯了邋遢病的經歷,這次就沒有多想。
又翻了幾頁書,陳敬宗來了。
他進屋時,華抬眸打量一番,見陳敬宗鬢發微,上也換了常服,稀奇問:“最近怎麼越來越講究了,還知道先沐浴更再來見我?”
上輩子的陳敬宗,一次都不曾這般識趣過,都是挨了的瞪才肯去沐浴,甚至干脆不洗,故意與對著干。
陳敬宗看著榻上花朵似的公主,神愉悅:“早晚都要洗,何必還要再挨你一遭嫌棄。”
華:……
好像明白了這人的心思,以前輕易不肯給他,他就犯懶,自打姑母送了那東西來,兩人幾乎每晚都要做,陳敬宗有了好吊著,自覺地就講究起來,典型的“無利不起早,貪黑必有因。”
剛這麼想,陳敬宗去了室,轉一圈出來,有些埋怨地對道:“怎麼又沒泡?”
回回都等著他弄,又要耽誤到半夜才能事,一次兩次可以,長久下去哪里行,陳敬宗也想先把事干了,然后連著睡一整晚的好覺。
天還沒黑,他就這麼厚臉皮,華瞪他一眼,低聲斥道:“你當我像你一樣鐵打似的子骨?”
公主的脾氣還在,那張臉卻紅了,秾艷到了極致。
在這方面,華再活幾輩子也做不到陳敬宗的厚無恥。
陳敬宗一下子就跳到榻上,將人摟到懷里。
華想掙來著,雙手被他扭到背后,這個樣子,是什麼都做不了了,只能任由他胡來。
歸,與他死后那些年冷冷清清無甚滋味的日子比,有這麼一個熱似火的駙馬陪著,華就覺得自己也變了一團熱烈跳的火焰,會一直這麼熊熊地燃燒下去,再也不會枯敗。
腦海里浮現出姑母與侍衛們眉目傳、容煥發的畫面,華想,多多還是變壞了吧,否則陳敬宗這般孟浪,早就將之視為屈辱,喊侍衛們將他拖出去打板子了。
窗外天暗了下來,陳敬宗終于不舍地松開了。
華本能地拉起衫,背朝他側躺了過去。
“生氣了?”陳敬宗將綿綿的公主摟抱到懷中,托起的下問。
華閉著眼睛,縱使氣息依然不穩,公主的姿態依然十足,淡漠道:“知道你貪,以后每隔一晚一回,你若是不愿意,那我為你挑幾個通房,以后們流伺候,隨便你一夜三四回都行,只是你選了這條路,以后休想再進我屋里一步。”
雖然是公主,可也是通達理的,不會做仗勢欺駙馬那種事。
陳敬宗笑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是我這人挑得很,看不上外面的庸脂俗,公主真想給我挑通房,那方方面面都得照著你的模子來,該白的地方要一樣白,該……”
話沒說完,華一個輕輕的耳扇了過來。
陳敬宗搶先握住纖細的手腕:“怎麼,你要給我挑通房,還不許我談條件?”
華只冷冷地瞪著他。
陳敬宗收起玩笑,正道:“我只要你,別說隔一晚,隔一個月、隔一年都行,只要你愿意給。”
華怒稍減,但還是警告道:“有些胡話我懶得與你計較,可你再敢拿別人與我相提并論,就別怪我不客氣。”
陳敬宗同樣板起臉:“你與我分開睡多晚都,可你再敢說什麼通房丫鬟,也別怪我也不客氣。”
華:……
陳敬宗忽地笑了,將往肩膀上一扛,一邊下榻一邊道:“好了,吃飯去了,衛所的飯太糙,我都沒吃飽。”
被他這一鬧,華的氣是徹底地消了。
飯后,夫妻倆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衛所里如何,那些士兵可服你管束?”
“我還沒空管他們。”
“那你今天都做了什麼?”
陳敬宗看看華,確認道:“你是隨便問問,還是真的要聽?衛所里可沒有什麼有趣的故事。”
華:“誰要聽你講故事,你只管如實講。”
陳敬宗:“行,你不想聽了隨時告訴我,我也不想說太多惹你厭煩。”
華哼了哼,從小到大,類似這種話聽過不,父皇與大臣論政事,一去,父皇就會停下來,拿好吃的好玩的哄哄,再把打發走。母后也時常公爹過去問話,詢問弟弟的教授況,可一旦華流出興趣,母后就會讓乖乖地跟著太監宮們去玩耍。
次數多了,華干脆也不往這種場合湊了。
可現在在宮外,有權利決定自己想聽什麼、見什麼!
陳敬宗就從他進衛所,項寶山等人送他銀票之事開始講。
這里華就生氣了:“又是送你人又是送銀子,一看就是貪,自己平時跟下面的員討要孝敬,再把這一套用在你上,結奉承!”
陳敬宗再講王飛虎的小舅子睡懶覺。
華:“軍紀最該嚴明,你去了他都敢如此大膽,平時還不知道要如何無法無天!”
陳敬宗笑道:“我已經人打了他二十軍,這回不在床上趴一個月休想起來。”
華:“那也太便宜他了。”
又走了一圈,華冷靜下來,問陳敬宗:“你準備怎麼辦?”
陳敬宗道:“先把軍紀整頓起來,五千多個士兵不能廢了,項寶山等人若只是簡單的貪些銀子,小打小鬧也就罷了,若他們貪得無厭,或是有其他罪行,我且一樣樣收集證據,最后一起呈報兵部。”
華:“你初來乍到,那些兵肯聽你的嗎?會不會都擁護項寶山?”
陳敬宗冷笑:“士兵只會擁護兵如子且有真本事的將領,項寶山還不配。”
若他與盧達一樣都只是普通的四品武,大概很難撼相護的項、王、林乃至與他們有利益往來的上層員,士兵們也能猜到如此,所以絕不會因為他站在士兵們那邊,士兵們便輕易地擁護他。
不過,陳敬宗除了四品的銜,他還是景順帝最寵的兒的駙馬,所以項寶山明明職比他高,卻對他畢恭畢敬不敢撕破臉皮,衛所里的士兵們也會下意識地把他當此時衛所里真正的頭目。
陳敬宗沒想過要仗著“駙馬爺”的份在民間場耀武揚威,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上趕著忌憚這層關系,陳敬宗也不在乎“狐假虎威”一場。
華:“那你覺得,要過多久,那些士兵才會寧可違背項寶山的命令,也要擁護你?”
陳敬宗頓了頓,道:“一個月應該夠了。”
華笑了,鼓勵地拍拍他結實的手臂:“那你好好干,我等你的好消息。”
吳潤已經把陵州府場間的姻親關系稟報了,所以華知道,項寶山是湘王的好婿。
上輩子湘王并沒有真的舉兵造反,畢竟靠王府的三百府兵,他想反也反不,舉那種有造反嫌疑的纛旗純粹是自己犯蠢。
可這輩子華要一步步地對付湘王,徹底撇清湘王與公爹的關系,就得提防萬一把湘王惹急了,這蠢貨真來的。
湘王府的三百府兵不足為慮,周吉帶領的兩百兵便能對付,怕就怕項寶山率領衛所的五千兵馬支持湘王。
現在有了陳敬宗收攏衛所人馬,華對付湘王,再也沒有任何后顧之憂。
.
翌日,陳敬宗依然早早去了衛所。
項寶山好歹是指揮使,這次沒有再在營門外地等著他,而是在營房理公務。
見陳敬宗來了,項寶山客氣地離席,寒暄過后,項寶山笑道:“駙馬,依您的吩咐,我已經將昨日外出開荒的一千六百名士兵都回來了。”
陳敬宗點點頭,道:“那就召集所有人馬到演武場,我有話說。”
項寶山立即派遣一個侍衛去安排。
還沒有出正月,清晨空氣寒冷,衛所的一眾士兵們接到命令,紛紛朝演武場走來。
五千多人,有的人有厚厚的棉穿,看料子還是新做的,有的人穿著不那麼暖和的舊棉,還有的人連舊棉都沒有,冷得佝僂著肩膀,雙手也抄在袖筒里。直到靠近演武場,遠遠瞧見幾位軍在前面的高臺上站著,這些軍姿不整的兵,才慢慢地垂下雙臂,勉強直脊背。
陳敬宗視線所及,發現五千六百人中,真正拉出來有個兵樣的,不足千人。
所有人到齊后,陳敬宗朝富貴使個眼。
富貴拍拍手,旁邊就有兩個士兵架著一人走了上來。
那人正是昨日才挨了二十軍此時本該趴在大通鋪上休養的王飛虎的小舅子,黃有才。
黃有才疼啊,哀求地著親姐夫。
王飛虎就覺得自己脖子上的指甲抓痕也疼了起來,他也想幫這個沒出息的小舅子,可項寶山都不敢跟駙馬爺,他算個啥?
底下的士兵們認出黃有才,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這時,陳敬宗道:“讓他轉過去。”
兩個小兵就給黃有才轉了一圈,背對底下的五千士兵。
陳敬宗:“了他的子。”
黃有才、王飛虎:……
小兵們很聽駙馬爺的話,怔了下馬上手。
黃有才半紅半白的腚就徹底暴在五千多人面前。
士兵們不管過得好賴,都是人,見此立即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黃有才的臉比他重傷的腚還紅,換個熱男兒遭如此奇恥大辱,怕會撲過去跟陳敬宗拼命,可黃有才就是一團骨頭,沒臉沒皮的,這會兒只是耷拉著腦袋,只是暗暗慨自己倒霉,并不太當回事。
陳敬宗問看熱鬧的士兵們:“你們可知道黃有才為何挨軍?”
士兵們七八舌地回答。
陳敬宗:“對,因為他犯了軍紀,接下來,我會讓王大人再把軍紀重復一遍,給你們一天的時間背,明天早上開始,我會隨時在軍營里巡查,如果有人言行舉止違反了軍紀,亦或是被我查的時候背不出來,違反了哪條背不出哪條,就按照哪條懲罰!”
士兵們:……
“駙馬爺,只重復一遍,我們哪記得住?”
“記不住就去找各自的百戶問,百戶記不住就去找千戶問,千戶記不住就去找王大人,他們若不盡心教你們,明日到誰不會,他們也會跟著罰。”
“駙馬爺,是一個字都不能差嗎?”
“最好這樣,實在記不住,大概意思對也行,如果連意思都沒說對,還是要罰。另外,被查的人如果回答對了,賞十個銅錢。”
背軍紀竟然有銅錢拿!
這下子,五千多士兵都興地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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