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窗外還是灰蒙蒙一片。

床頭不起眼的黑音箱猛然發出了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

機械的播報音不停地發出高分貝：

“請在06：00前到達學校進行為期五天的教學。”

“請在06：00前到達學校進行為期五天的教學。”

“請在06：00前到達學校進行為期五天的教學。”

......

聲音無休無止。

程野快速地按掉開關鍵。

兒還在睡夢中，頭上捂著枕頭，不愿意起來。

程野搖醒還在睡夢中的兒：“寶貝，要上學了。”

“爸爸，我不想去上學。”被晃醒的兒翻了個，倔強地鉆進枕頭下，試圖躲起來。

“不行。”程野像拎一只小貓一樣將兒抓起來。

兒睡眼惺忪，眼眸半睜，垂頭喪氣。

恍惚了一會，搖搖腦袋。

“好吧爸爸，我起來了。”

聲音小小的，極其不愿。

程野笑了，想起自己小時候也不喜歡上學，也會鬧一陣脾氣。就沒多想，只覺得是小孩子的天。

兒乖巧地坐在床上，整個人有說不上來的不高興。

他幫著兒生疏地扎著頭發，里念叨著：“我們小雪要好好讀書，今后才會有出息，才能獲得更好的生活啊。”

聽完父親說的話，兒頓時睜大了眼睛，轉過頭來，出一副古怪的表。

似乎在無聲地說：爸爸你又失憶了？

程野察覺到什麼。

他手中的作一僵，側過臉，看向床頭的音箱。

這個音箱好像是和床頭柜焊死在一起的。

再加上剛剛的提示音，更像是自設置好的提示，而不是自行設置的鬧鐘。

“上學是強制的？”程野輕聲問道。

兒無打采地點點頭：“是的，爸爸。”

看來這里也有問題。

程野嘆了口氣，繼續幫兒扎辮子，奈何這活實在太難了，他扎出一個四不像。

兒卻毫不嫌棄，樂呵呵地朝程野懷里鉆：“爸爸，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兩人很快收拾好了。

早餐在兒的要求下又去買了漢堡。

微生安充當司機一路朝著學校開去。

學校門口。

有很多家長像他們一樣來送孩子們上學。

這些孩子一模一樣，都有各自的缺陷，全是“怪”。

他們彼此安靜地排著隊。

學校是一個高聳云的建筑。

它看起來很新很新，像是近幾年才完工。

整個建筑，是用全玻璃建造的，看起來似乎只有一扇僅一人通過的小門。

門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仿佛有一個怪，吞噬著所有一切。

孩子們有序地一個接一個朝著那黑的門口走去。

程野抱著兒跟上了排隊的家長，微生安站在旁邊。

微生安盯著那扇門看了許久，忽地揚起笑意，像是閑聊一般的口吻問兒：“小雪，你平時在學校都做些什麼呀。”

兒天真爛漫：“做手套，一天要做完500個手套，做不完就會拖課，一直做完為止。”

程野：“......”

微生安：“......”

他兩對視了一眼。

“每天都是做手套麼？不教點別的麼？”微生安繼續問道。

兒思索了一下：“也不是每天，大部分時間是。”

“我們上個學期教了做鞋墊。”

程野皺起眉頭：“不教識字算數？哪怕聽聽音樂？”

兒微微皺眉，不解地問：“那是什麼，爸爸。”

程野搖搖頭，換上笑容：“沒什麼，寶貝。”

“我們窮人家的孩子哪能上那種素質課，學一門手藝將來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旁邊有家長聽見了程野的問話，自嘲地接話道。

程野看了看對方，附和著：“確實是。”

“你的記憶混還沒好？我看你又記不起來我是誰了。”那人打量了程野幾眼，出善意的笑，稀松平常地詢問著。

程野微微一怔，回答：“是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記不清東西。”

“你已經這樣很久了。”那人眼眸微瞇，似乎在回憶什麼：“你好像從去年的某一天開始就這樣了。”

程野沒有說話，心掀起驚濤駭浪。

“別撐著。”那人繼續說道，拍了拍程野的背：“你兒還需要你，有空就去醫院看看。”

“我爸爸去過醫院了，他一點事沒有，只是太勞累了，你不要說他。”兒忽然開口，一副十分維護程野的模樣。

程野笑著抱了兒：“雪兒，沒事的。”

那人看了看程野懷中的小雪，慨著：“大家都過得太苦了，只有你兒永遠在笑。”

哪怕這是因為病痛強制的笑。

它永遠在兒的臉上無法變化。

可那也足夠令人羨慕。

程野掃視周圍的人，每個人都無打采，愁眉苦臉的。

似乎做任何事都沒有緒，像是在麻木的等待時間流逝，等待死亡到來的那一天。

程野嘆了口氣。

終于，隊伍逐漸排到程野一行人了。

面前有個老師模樣的人，一臉嚴肅，機械似的發給程野牌子：“你兒上周表現很好，按照這個進度，在七歲的時候可以畢業去上小學了。”

程野接過牌子，頷首無言。

他將兒放下來，接下來的路就得自己走了。

即便知道這個學校有問題，現在的他依舊什麼都做不了。

等他找到了這個城市的，說不定就能讓所有人過上真正幸福的生活了。

兒看著程野，陡然垂下眼眸，小小的斷肢放在程野的上，抱著他輕聲說道：

“我好累，爸爸。”

“你說什麼？”程野彎下腰，他沒有聽清。

兒揚起固定的笑容，歡快地說：“我說下周見。爸爸，你要想我哦。”

程野了兒的腦袋，彎起眉眼：“我會想你的。”

程野靜靜地看著兒坐上椅，朝里走去。

燈太暗，沒一會就看不清了。

這一條漆黑無的通道，似乎藏住了不可言說的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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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晚帥氣的作者打開王者不小心連跪，越打越氣，越氣越打，導致今天更新晚了，給大家鞠躬。

（我不是技不行，真的是隊友沒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