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過的收穫,就是見到了老碑王,但是他說的很明確,要想求壽,得拿正規表文,他才能去辦。
所以,我必須先出馬,為正式的出馬弟子。
一切似乎都很順理章,我想起了先前的那個夢:黑的兵陣,衝天的大旗,騎馬的黑甲將軍。
無疑,那就是我家老碑王。
有太姑和黃淘氣的幫助,我的返程之路一切順利,只是在走到一個三岔路口的時候,霧大作,遮天蔽日。
我們一時間辨認不清方向,黃淘氣說,這裏是返回人間的三岔口,但為了防止生魂擅地府,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生出大霧,遮蔽天機,讓人尋不到還路。
稍有不慎,就會誤歧途,再難回人間。
就在這時,霧中緩緩走出一個年輕人,站在路口,對著後指了指。
「這邊,向前跑一炷香的時間,就回到人間了。」
這人約有些面,太姑告訴我,他先前曾經幫過我,名吳小順,排行老六,十三歲那年不幸夭折,後來就一直留在堂口。
我這才明白,原來他就是我第一次請仙的時候,請來的那位地府仙,也是他出手幫忙,讓常爺中風,我和袁姐才算化險為夷。
看著這些幫過我的仙家一一現,我心中也是慨,本想跟他客氣兩句,誰知他拽拽的沒搭理我。
「有話回人間再說,你們來地府時間太久,再不回去,這金就撐不住了。」
吳小順這話提醒了我,再一看金,整個已經蔫了,雙眼無神,沒打采,彷彿隨時可能睡著,已經快要跑不了。
我不敢耽擱,對著吳小順點點頭,說了句:「多謝多謝,咱們回頭再聊,不過……你是哪一輩的,我該怎麼稱呼你?」
這件事我得搞清楚,別看他年輕,那是因為他死的早,按輩分算的話,那肯定比我高很多啊。
他頭一仰,微微起脯,用大拇指點了點自己。
「我六爺就行。」
「好,謝六爺!」
我無暇多說,對他拱拱手,便往他後的那條路走去。
也是多虧了這吳小順幫忙,我從那條路上一直往前走,眼前就又出現了一道,大約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盡頭。
一步出黑暗。
再睜開眼睛,眼前已是人間。
見我醒了,所有人都跑了過來,馬叔把我扶起,我還是有點迷糊,緩了一會才回過神。
我先瞅了一眼旁邊的金,已經趴在地上彈不了,呼哧呼哧的著氣,腦袋都抬不起來了。
再看看其他人,不知為什麼,恍惚有種如在夢裏的覺,很不真實。
到底哪裏才是人間?
馬叔見我不說話,開口說:「好傢夥,你這到底是跑了多遠,再不回來都快累死了,我都替你著急。」
胡媽笑著說:「別急,你先緩一會,喝口水,回回魂。」
有個說法,過還之後,要喝一口人間的水,這魂魄才能完全歸。
這時候我才覺得口乾舌燥,接過胡媽遞過來的水,一口氣喝,這才恢復了一些神。
我長長呼出口氣,這才開口說道:「見到我家老碑王了,他說可以幫忙,但我得上一道正規的表文,因為他是有公職的,所以……我必須得出馬,才有資格上表。」
其實上表文這種事,胡媽和馬叔都能做,但他們上了也沒用,老碑王只認我。
因為我出馬之後,老碑王就是我堂口的教主,我上表,他辦事,天經地義。
可要是別人上表,就上不到他那……
聽我這麼一說,馬叔了鼻子,咧一笑,沒吭聲。
似乎,他早已預料到了今天。
胡媽卻是搖搖頭,說:「出馬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四梁八柱還沒齊,師父也沒找到,你怎麼出馬?」
馬叔說:「你收他當徒弟不就完了,之前你不是一直跟我誇他,想要收下他麼,咋還反悔了?」
胡媽笑道:「不是我反悔,是他不同意,這種事不是隨便找個師父就行的,就算我給他立堂,也做不了他的師父,緣分不對。」
他們兩個說著話,我苦笑道:「時間急,我就直接說了吧,其實我先前已經夢到我的師父了,雖然沒看見的臉,只有一個背影,但我知道,應該就是……潘迎瑩。」
胡媽微微一愣,和馬叔對視一眼。
「你確定,真的是迎瑩?」
「我確定,雖然年齡不大,但是……我覺得我的師父就是。」
「你可要想好了,你要拜做師父,就要擔負的因果。」
「因果,有什麼因果?」
我好奇問道,胡媽的神卻有些許激,移開目,微微深吸口氣。
似乎,想要平息一下自己的心。
這就奇怪了,難道給潘迎瑩當徒弟,還有什麼不可說的?
胡媽轉頭,向黑暗的窗外。
「出馬三年,還從未收過任何一個徒弟,因為收徒的條件太苛刻,如果你非要堅持,明天早上太出來的時候,你可以去找。」
「太出來,我去哪找?」
胡媽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去這裏找潘迎瑩。
不過胡媽對我真的很好,說要是潘迎瑩不同意,我依然可以回來找,就算我不拜師,也可以給我立堂口。
說,如果只立堂口的話,那就可以是我的立堂師父,如果我要修行,再拜修行師父,並不衝突。
一切,都遵從我的選擇。
其實在這一刻,我有一意願升起,想要請胡媽幫我立堂了。
自從離家,第一個對我好的人就是袁姐,第二個就是胡媽了。
袁姐在生活上給了我很多照顧,而胡媽,卻是一直在指點我的人生之路。
可是這念頭剛剛浮現,就被另一個更堅定的信念了下去。
「你的第一個師父,只能是潘迎瑩,不管提什麼條件,你都要答應,因為只有才能幫你度過三年大難,這是你們的前世夙緣。」
這聲音,似乎是上一次夢中那個披著大紅斗篷來找我的男子。
而且聽起來很堅決,也很嚴厲,像是很怕我一衝就拜了胡媽。
前世夙緣,又一個前世夙緣。
上一次的鬼,這一次的潘迎瑩,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居然就冒出來兩個前世夙緣。
難道們兩個之間,還會有什麼關聯?
那個披大紅斗篷的男子,又是誰?
帶著滿腹疑,我回了家,第二天天沒亮就爬起來,去了胡媽所說的地址。
那是某個小區里的一間佛堂。
小區不大,很安靜,那天清晨剛好下了一場小雪,太升起,和煦的照在雪地上,映著佛堂,閃著熠熠的。
佛堂沒有名字,從外表看只是一間普普通通的房子。
只有門楣上,著一幅經圖。
門沒鎖,我輕輕推開,邁步走了進去。
屋子裏供奉著許多佛像,檀香繚繞,如薄霧般迷眼。
然後,我就看到了一頭通雪白的白狐,匍匐在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