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這人遞過來的一塊錢,一時間彷彿穿越到了十幾年前。
這一塊錢能買這麼多東西嗎?
那為啥我剛才吃的豆漿油條,花了我五塊五?
「您是,馬洪興道長?」
我試探著問了一句,這人點點頭:「啊,對啊,我就是馬洪興,如假包換。」
「行,那您等一會,我這就去買早點。」
我沒要他那一塊錢,轉去了街對面,買了一堆吃的回來。
馬洪興笑的跟個鵪鶉似的,帶著我進了屋,讓我等他一會,然後坐下來不不慢地吃早餐。
我只好坐在旁邊等,一邊打量著屋裏的陳設。
其實這房間簡單的,靠牆的位置有個神龕,供奉的應該是太上老君,旁邊一個桌子,一把椅子,上面擺著幾本書,還有筆啊、硃砂啊、符紙啊。
倒是應景。
馬洪興就坐在那把椅子上喝豆腐腦,吃油炸糕,弄了一手油,隨意在旁邊抓了一張符紙了,就扔進垃圾桶。
我看的直咧,心說這是哪門子的先生,咋一點規矩也不講,別是個騙子吧?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把所有東西往旁邊一推,又用一張符紙抹了抹。
「那個……你剛才說你啥來著?」
「我吳小凡……」
「哦哦,我先跟你說一下,我這裏招收學員,費用是一年兩千八。不過你別覺得貴,我這裏免拜師費的,每個月還給你發三百塊錢工資,一年就是三千六,算下來你還賺了。」
這都什麼七八糟的,我什麼時候說要拜師了?
合著剛才我說了一大堆,他一句也沒聽進去啊?
我耐著子說:「馬道長,我不是來拜師的,也沒想當學員,是胡媽介紹我過來……」
我又說了一遍來意,他才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腦門。
「啊,你是來找我幫忙驅鬼的,這個好辦,二百塊錢一個,三百塊錢倆,五百塊錢仨……」
「馬道長,你說的這是啥?」
「鬼啊,你不就是要驅鬼麼,我說的是驅鬼的價格。」
好傢夥,驅鬼這麼嚴肅的事,怎麼讓他說的跟買白菜蘿蔔一樣?
不過這個價錢倒還公道,二百塊錢一個鬼,便宜。
「馬道長,我這目前應該就一個鬼,先前有倆,胡媽幫我送走了。」
「一個簡單,二百。」
「這是一個鬼,糾纏我很久了,總想跟我那個……」
「鬼啊?那得加錢,剛才我說的是男鬼價格,鬼一千一個,三千倆,五千仨,不講價。」
啊?
我陷了凌之中,苦笑問道:「馬道長,為啥男鬼便宜,鬼這麼貴,而且一個一千,兩個不應該兩千麼,咋越多越貴?」
「廢話,男鬼能講理,鬼不講理啊,越多越難對付。再說男鬼好糊弄,給幾張紙錢就走了,的又要這又要那,達不到滿意還生氣,煩得很。」
馬道長一副「唯人與小人難養也」的表,看起來好像是被人,啊不對,被鬼深深傷害過的覺。
「馬道長,請問您娶媳婦了麼?」
「嫌我窮,跑了。」
「哦……」
我心說難怪一提人,他那麼大反應,還真是過傷害。
一個鬼一千,我這一個月工資又沒了,昨天去胡媽那,人家才要我五十塊錢。
但也沒辦法,誰讓我倒霉呢?
這時候他話鋒一轉:「不過,你要是肯來做學員的話,贈送一次免費驅鬼,這樣算起來就很合適了,怎麼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不知為啥,他千方百計想讓我做學員,我搖搖頭說:「不好意思馬道長,我有工作的,一個月能賺差不多一千呢,要是來了您這,一個月三百塊錢工資,我怕死……」
他搖頭晃腦地嘆口氣:「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強求。不過你要明白,你來這重要的不是一個月三百,而是能學到的東西,如果你在我這學三年,我保證你輕鬆月過萬,買豪車買洋房娶媳婦,不在話下。」
他說的信誓旦旦,我瞅了瞅他住的這破平房,拉長音「哦」了一聲,沒接話茬。
估計他自己也知道不好意思,咳嗽了兩聲說:「你別看我,我這是看破紅塵,不在意那些外之……算了,還是說正事,你手過來。」
我出手,他探出三手指搭脈,又了我的氣,便點點頭,說這個鬼有點厲害,不過他不會額外多收費,也是一千。
一個月工資就這麼沒了,我實在是有點疼,但還是乖乖了錢。
馬道長樂呵呵地把錢揣起來,給了我一個古代的大錢,外圓方,中間是個小孔。
他說,我拿著這個大錢回家,通過大錢中間的小孔看鬼,一看一個準。
那鬼再狡猾,再厲害,也無法遁形。
然後他又給了我三道符,告訴我用法:一道引鬼,一道護,一道雷火煉魂。
回家后先引鬼,等鬼出現,一道雷火煉魂符打過去,就算不被打死,也會重傷,再也不敢來了。
要不說修道的就是跟出馬的不一樣,胡媽以和為貴,這馬道長一出手就要弄死人家。
我多有點不忍心,想起胡媽說過,那鬼跟我也是有前世宿緣,我弄死,豈不是因果又深了一層?
馬道長不以為然,對我說:「因果這玩意是有的,但別太在意,只要你的本事足夠強,什麼因果也找不上你,誰來滅誰,不服就讓試試。」
這馬道長的話太霸氣了,一瞬間我都有點想錢當學員了。
我又問馬道長,有沒有溫點的辦法,勸那鬼主離開?
馬道長一攤手,說那你就只能去找胡媽了,或者你從了那鬼,讓上了你,等吸夠氣,自然就走了。
我一聽那還是拉倒吧,於是只好拿著東西走了。
回到宿舍,剛好沒人,我就關了門窗,先燒了引鬼的符,拿出大錢,對著空的屋子自言自語起來。
「我知道你在這,剛才那個馬道長也說了,讓我引你出來,用雷火煉魂對付你,如果你知道厲害,最好自己離開,我不想傷害你,你也別傷害我,咱倆誰也別惹誰……」
念叨完了之後,我就拿起大錢,扣在眼睛上,瞇起另一隻眼睛,在屋子裏搜尋起來。
我雖然能看見鬼,但只有在特殊況下才行,現在這鬼道行很深,要是想匿形,我是看不到的。
通過大錢上的小孔,我一點點地觀察著屋子裏的每一地方,同時一子寒意也漸漸襲來。
這種覺其實是很揪心的,大家可以試一試,用手攥空心拳頭,在房間里找鬼。
偌大的房間,你能看見的範圍就只有一點點,這會無形中將你心底的恐懼拔高。
因為在你搜尋的時候,那鬼很可能就藏在你的視野之外,戲謔地看著你。
而你,對此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