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葵水已過，唐時語的子恢複了健康。求著顧辭淵整整兩日，才被準許出門。

早上被迫喝了最後一碗湯藥後，終於解了。

顧辭源接過空碗，瞥了眼碗底剩的一點藥渣，似笑非笑看著，“姐姐如此年紀，還這麽怕喝藥？”

不論何時，子都是最忌諱談論年紀的，尤其是——話裏話外說老。

唐時語氣得七竅生煙，抄起榻上的枕頭朝著他腦袋砸去，“什麽如此年紀？！我也還不足十七，比你大一歲多而已，你要氣死我！”

年如願以償看到了生氣的樣子，看生龍活虎地有力氣打人，才終於放下心來。

實在是擔心為了出門而逞強，擔心騙人。

顧辭源一把接住枕頭，迎著一頓捶，無所畏懼地走到床邊，將枕頭放好，又蹲在地上，抬頭仰，“阿淵錯了，打臉嗎？”

唐時語：……

算了，這麽好看的一張臉，舍不得。

“喝完了，你可以出去了，我要更。”毫不留地下了逐客令。

年握著纖細的手腕，肢的接讓他眸深了深，很快垂下頭遮掩，牽著的手，覆在他頭頂。

唐時語被迫地了小狗的頭，哭笑不得地想要手，無奈年的力氣極大，不讓逃。

他按著的手，自己晃著腦袋，蹭了一會，舒服地瞇了眼睛。

唐時語有而發：“你真的很像……”

顧辭淵不悅地打斷：“不像，閉。”

唐時語深吸了一口氣，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你還學會和姐姐嗆聲了？”

年正在搖擺的頭一頓，心慌得不行。

生氣了嗎？

很快他兩隻手按住的手背，加大了力道，又泄憤似的猛晃頭。發和手掌劇烈地，唐時語覺得自己手心都要著了火。

他自始至終垂著頭，發泄完了以後才悶聲道：“我錯了。”

“嗯，那你像什麽？”

“……像、像小白。”聲音頗為委屈，十分不願。

“嗯，乖~”

“……”

而後二人換了服，坐上了馬車，往鬧市而去。

“有什麽想買的，非要出門？”一旦涉及到的問題，年就像是婆子一樣嘮嘮叨叨，喋喋不休，“你還未痊愈，需要什麽代下去，亦或是告知我便是了，我願意替你跑！”

“……”

“子剛好便吵鬧著出門，阿語真不讓人省心。”

“……”

唐時語半合著眼，隨著馬車行進微微晃。

“阿語？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此刻輕地在耳邊絮叨，更催眠了。

年見困倦，心有不忍，勉強吞下餘下的叮囑，輕聲歎息。

心好累啊。

明明他才是年紀小的那一個，為什麽要被迫蒼老。

馬車拐彎，唐時語的子微微傾斜，年迅速地挨到旁邊，肩膀靠著肩膀，手臂攬過，作輕地將人扶在懷裏。

睡著了。

顧辭源近乎癡迷地看著的睡臉，貪婪地想著，若是時停留在此刻該有多好。

可現實是殘酷的，時間並不會因他一人的心願而停止。

鬧市很快就到了。㊣ωWW.メ伍2⓪メＳ.С○м҈

蕓香輕叩車門，小聲喚道：“公子，到了。”

悉唐時語的丫鬟婆子都知道，大姑娘上了車後便會睡覺，因此隻要有顧辭淵隨行，那麽為了防止車人太多太吵鬧，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會守在外麵。而到達目的地後，也不許貿然打開車門，萬一姑娘沒醒，開門了風可如何是好。

“嗯，知道了。”顧辭淵輕聲回道，他說完，低垂著眼睛看向懷裏人，還沒醒。

閉著眼睛時，眉目五和的子一樣，清冷淺淡，溫婉秀麗，但若是這雙眼睛睜開，就會變得彩奪目，瑰姿豔逸。的眼睛生的極，一顰一笑都很是勾人，再加上右眼尾點綴的那顆淚痣，更添了萬種風。

是以那人會嫉妒，嫉妒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會嫉妒到將的雙眼剜去，又毀了的淚痣。

年眼中凝聚著足以毀天滅地的風暴，那些殺戮的回憶浮現在眼前，他邊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和他前世屠了鄭府滿門後，著河的流時一樣，殘忍又瘋狂。

鄭懷瑤對所做的一切，他都雙倍奉還。

鄭懷瑤害了阿語全家喪生，那麽鄭家也跟著一起陪葬吧。

鄭懷瑤取了阿語的一雙眼睛和四肢，他便讓也嚐嚐那個滋味。

他向來公平。

但也該有些懲罰的，畢竟他是個心眼很小的人。

他將鄭懷瑤的碎分別丟棄在了幾荒郊。夜晚，他站在高，神淡漠地看著四而來的惡犬分食的殘，直到天大亮，他知道自己必須趕回去了，阿語就要醒了。

死無全啊，多好的歸宿。

“唔……”懷裏的子輕聲哼，似有轉醒的趨勢。

年從回憶中剝離，視線又落到了的上。

的微張，形飽滿，、人，他的眼力極好，幾乎可以看到藏匿在裏麵的小舌。

年的眸漸漸暗了，眸中盛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霸道和深沉。

想要勾出來，與之共舞。

他狼狽地滾著結，狹小的車廂頓時變得燥熱難耐。

讀書時，他無法想象書中所說的明眸皓齒、豔滴是何種模樣，但當他注視著阿語的時候，他心裏生出一歎——

大抵是如這般模樣。

夢中，他曾千百次地品嚐過，但終歸也隻是夢罷了。

無數個荒唐的深夜，夢醒之後，他跑進了的房間，站在床幔外麵，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做。

他不會做不喜歡的事，永遠不會。

隻要不願，他可以把囚在牢籠裏的猛關一輩子，甚至更久。

但若也願意……

“阿淵……”朦朧之際，也隻會他的名字。

顧辭淵冰冷到麻木的心又一次被的呼喚捂暖，他溫地彎了眉眼，將在的耳邊，似是人間的耳鬢廝磨，“阿語，我們到了。”

若也願，那麽這隻猛便會徹底突破桎梏，據為己有。

他好期待，有朝一日他將這一層虛偽的假象撕破，拋棄掉純良的偽裝，將他最本真的核袒在麵前時，會害怕嗎？會躲閃嗎？亦或是趕他走？

唐時語慢慢睜開了眼，年俊朗的五赫然出現在眼前，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

阿淵何時才能年呢……這是此刻唯一的想法。

似乎有些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因為剛剛在夢中，也夢到他了，一樣的表，這麽溫，眼中隻有一個。

相伴長近五載，不知不覺間掉進了名為“顧辭淵”的陷阱裏，無法自拔，且越陷越深，直到最近才發覺心意，好像已有些遲了。

顧辭淵用長久的陪伴無聲無息地融進了生活中的每時每刻，誰能想到，這是一場心設計的相遇，一個蓄謀已久的陷阱。

“阿淵，你真好看啊。”

唐時語被年那雙澄澈亮的眼睛吸引著，魂魄像是被吸走了，不自覺地將心裏話口而出。

顧辭淵狠狠怔住，他清晰地看見的眼神裏流淌出了意，那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即便隻是一點點，即便遠不如他的濃烈。

隻一點便夠了。

哢嚓一聲，是他的麵破碎的聲音。

麵不再堅不可摧，裂痕讓他無措。

年眼中閃過一慌，脖子迅速變紅，好在車的線不足，不然以他白皙的，一切將會無所遁形。

顧辭淵突然有些害怕，原來自己這麽膽怯懦弱。

用裝委屈來掩飾脆弱，是他擅長的。

於是，可憐地——

“姐姐，你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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