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瓊州近半個月,知州府里裡外外幾乎煥然一新,大的格局沒有變,然院子的擺設,花草樹木,移的移,增的增,看起來與原先就格外有些不同了。
今日知州夫人宴客,收到請柬的眷無一不到齊。
甭管如何,知州是整個瓊州最大的,他的夫人宴客,這個面子誰都不能落。
李曉林的夫人與王林夫人機會是前後腳同時到的,在大門口聽得人報,劉媽忙迎了上去,臉上堆滿了笑容,先是自我介紹了一番,「老奴姓劉,兩位夫人我劉媽便是,我家夫人在裡頭走不開,特意命我在門外相迎,還夫人們不要介意。」
王夫人被丫鬟扶著的手一頓,抬眸瞥了劉媽一眼,心下驚奇,聽聞宋夫人出自商戶,嫁給宋大人時娘家也不過是商戶,遠沒有如今的景,先還以為這般基淺的人家,旁想來也無可用之人,倒沒想到宋夫人邊伺候的一個婆子都如此得,瞧著這氣度,說是世家大族調/教出來的也不為過。
思及此,王夫人掩下心頭的驚訝,落後李夫人半步下了車。
劉媽已經熱的迎了上來,見面三分笑:「李夫人和王夫人可真是巧了,裡頭就等您二位,沒想倒一塊了。」
「大伙兒都來了?」李夫人與李大人一般,看起來都是那種憨厚之人,聽得劉媽說便有些張,「如此一來豈不是宋夫人好等?委實太不應該了。」
「李夫人多慮了,各家夫人小姐來得早,然您二位也不算遲,就前後腳的差距而已。」劉媽笑著寒暄了幾聲,拱手道,「兩位夫人裡邊請。」
王夫人不太說話,從下車到進屋,也就問過一句:「宋夫人可好,來瓊州這些時日可還習慣?」
「習慣是習慣,就是有些無趣,夫人若得了閑,常來陪陪我家夫人說說話兒,倒是正理。」
李夫人聞言便道:「我自來是個閑不住的,瓊州泰半的夫人被我擾得不行,若宋夫人不嫌棄,我天天來陪夫人說話兒都使得。」
劉媽在一旁笑得滴水不,頷首道:「那老奴先替夫人謝李夫人了。」
李夫人看似高興的點頭笑了,眼底卻也劃過一猶疑,這宋夫人旁的婆子瞧著就如此不簡單,想來宋夫人也不是個簡單的角。
後邊沒有客人了,劉媽便親自迎了這兩位進去,這兩位也擔得起親自相迎,屋裡頭早早來的夫人太太們,其實都是小角,真正要籠絡的,還是跟前這兩位,們的相公,一個是同知,一個是州判,雖是七品,可他們若想使絆子,也足夠自家老爺頭疼了。
是以劉媽對二人態度也異常親熱。
繞過前院,進到后宅,一瞧著眼前的景緻,李夫人便笑了:「我以前也來過府上幾回,如今瞧著倒是與印象中全然不一樣了。」說完手一指,「先前那裡是花叢罷?如今倒一片草地了。」
王夫人也微微點頭:「那架鞦韆看著倒漂亮,想是給貴府小爺準備的罷?」
「聽聞貴府小爺古靈怪,我家老爺自見過一回,回家后便一直念念不忘,道他從未見過貴府小爺這般聰明的孩子,委實喜非常。」李夫人掩笑道,「我要是宋夫人,想是也要這番安排,讓他住得開開心心的。」
劉媽笑道:「李夫人此番倒是說岔了,平日都是我家老爺盯著重整院子,倒是夫人並不理會這些。」
李夫人終於沒忍住心頭的驚訝,詫異的看了劉媽一眼,而後才恢復溫和的笑容,收起這些個小心思。
王夫人將對方複雜的表盡收眼底,微微勾了勾。
新來的知州夫人,委實比宋大人還要神,宋大人前頭見過一次,到瓊州的第三日,他曾在當地最大的酒樓,宴請了瓊州當地員和員外。自那頓飯後,他們這些夫人太太們間聚會,說得便幾乎都是宋大人夫妻了。
並未說他們不好的,宋大人風度翩然,年輕俊,在登瓊州碼頭的第一日,幾乎已經傳遍全城了。與此同時,大家還知道的是宋大人除了帶正室夫人,此番並未帶別的眷來。
瓊州百姓覺得宋大人與夫人鶼鰈深,家裡不招那些個七八糟的人進門。
這些當的員外之類的人家,倒是不這樣想,他們喜歡複雜化,完全不知的,就說宋夫人有手段,此番借著路途不便為由,將家裡其他眷都留在京里,不曾帶來。而知道宋大人家裡確實無妾室的,便道宋夫人娘家氣盛,在京里時也住在宋大人家,藉此盯著宋大人不許納妾。
總而言之,都覺得宋大人是被無奈的,一個個恨不得化救人於苦難的天使,幫助宋大人逃離可惡岳家的爪牙。
畢竟嘛,上司有難,一個幫得好,說不定從此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了呢。瓊州場甭管大小將,頓時都拳掌,可著勁人去尋漂亮艷的子,宋大人如此卓而不凡,其眼想來也是個挑剔的,非絕都不敢引大人眼前。
先前準備的子,估著就只能當個洗腳丫鬟了,給宋大人□□添香的份都夠不著,更別提在艷的宋夫人的芒之下得寵了。須得重新再找才是。
宋大人整理新宅子兵荒馬,地下員為尋訪絕比給自個兒找小妾還積極,這番手忙腳之下,還有人在宋大人宴客的那日將人備好,當下就送去了酒樓給眾位大人添酒助興。
結果讓他們都失了,宋大人別說看上那丫鬟,就是多看一眼都不樂意,只讓自家帶來的下人在一旁伺候,有人便開玩笑的道了一句。
「想是這丫鬟長得不夠大人眼了。」
宋大人的回答真真是讓他們震驚。
「讓大家見笑了,心裡本領了,然本有個習慣,素來不子近,日後爾等也別費這些心神了。」
一句話讓在座所有人都大失所,甭管宋大人所謂的習慣,是真是假,最後一句卻是重點,讓他們以後都別找人來了,這不就是斷了他們一條討好領導最方便快捷的路子嗎?
前頭的男人們開始冥思苦想,有沒有別的法子能夠讓他們不著痕跡的在宋大人跟前討好,別多費心思的叮囑卻傳到後院了,意在自家眷日後去知州府時都注意點,別說些有的沒的,惹了知州夫人不高興不說,連知州大人都不領。
而後,整個瓊州場,不,整個瓊州有名的家裡,眷都知道新來的知州大人,毫不客氣的拒絕了下屬獻上去絕。
宋夫人這個幾乎比們所有人都年輕的子,才由此進到們的日常話題里。
要說整個瓊州,哪家夫人太太不艷羨宋夫人的?相公是年輕俊的狀元郎,當年打馬遊街時得了多姑娘慕的眼神,如今年紀輕輕已是從五品,前途不可估量。然而這樣世間不可多得的優秀男子,竟還比大半部分男子都要專,拒絕一切野花,只安心守著夫人一人。
宋夫人不是人生贏家是什麼?
原先瓊州場的太太們,對於這位宋夫人,知道要好生奉承,心裡頭卻是不太看得上眼,無論如何,宋夫人商戶出,在們跟前就矮了一截,當時大伙兒的態度高度統一——可以奉承,不用太小心。
畢竟娘家沒有助力,未必能在宋大人跟前直腰板,如此一來也沒必要讓們太小心對待。
只是宋子恆的態度,讓眾人不得不轉變︶態度,娘家再沒有助力的知州夫人,只要有知州大人的重視,就容不得們輕視。
眾人對宋夫人的態度變得小心,關於為何遲遲沒有宴請大伙兒,也就有些擔心了。按道理,宋大人宴請了男人們,夫唱婦隨,宋夫人也該請一請這些眷,擺出一副親切的態度才是。
只是一連數十日,宋夫人始終沒有毫靜。眾眷張又忐忑。
還沒見過宋夫人,反倒是對方的傳聞越來越多了。瓊州百姓傳言新來的知州夫人菩薩心腸,買間院子寧願自個兒吃虧,花了兩倍的高價買下來,當真是民如子。
當然,們知道的遠比這要多些。
宋夫人食,尤為想吃瓊州當地的海鮮,宋大人一到瓊州,便舍下正事,安排下邊的人去搜尋瓊州有名的廚子。宋夫人好,不願用知州府先前留下來傢,大人又馬不停蹄的找了數十個老木匠,按著宋夫人的要求,加班加點儘早將宋夫人要的傢打出來。
如此種種,不必贅述。
宋大人已經不止是尊重夫人。說一聲縱容也不為過。
還未見面之前,眾眷對宋夫人的觀便十分複雜,羨慕,嫉妒,還有些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們從未見過這樣為人/妻為人母的,子出嫁從夫,本該擔起一家主母的職責,將家裡打點的井井有條,不那人心了外頭的公務,還要回家心家。
宋夫人偏偏特立獨行,子該做的都沒做,若惡有惡報,大伙兒還不至於這般艷羨,然什麼職責都不用盡,宋大人非但不說,反倒上趕著替擺平一切。宋夫人遲遲不請們這些準備已久的眷,宋大人也未曾催促。
這不是擺明了人羨慕嫉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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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的李夫人收起滿心複雜,打定主意不再多問。
太打擊了。們為男人生兒育,持家業,還要被嫌棄不夠賢惠,因為沒有多給男人納妾。而有些人什麼都不用干,丈夫如珠如寶的寵著,更沒有別個礙眼糟心的人在跟前轉悠。
同是人,距怎麼就這般大?
李夫人想起來便有些意難平。
王夫人本就不多話,李夫人一住,便只剩劉媽在熱的介紹院子了。
「我家夫人花,老爺便著人將此樹木移開,弄了個花圃,想來明年就能瞧見滿園的奼紫嫣紅了。」
李夫人:「呵呵……」
索院子不算大,走了幾步,轉過拱門,已到了宴客的花廳,還未進門,便聽著裡頭言笑晏晏,很有些熱鬧的樣子。一個穿著綠衫,相貌普通的丫鬟對們道:「想必兩位是李夫人和王夫人罷?小姐吩咐了,兩位夫人到了不用通稟,直接進去便是。」
李夫人和王夫人兩人整了整臉,溫聲對綠衫丫鬟道:「勞煩姑娘帶路了。」
小綠點點頭,走之前對劉媽道:「劉媽,小姐你去廚房看著,別小爺聞著香味又跑過去大鬧天宮了,廚房那些人可攔不住小爺。」
李夫人和王夫人隨著小綠繞過屏風,在座的眷都是們的人,只除了主座上那個年輕貌的子。
已就坐的眷們方與蘇婉說笑了幾句,知道子較隨意,為了在跟前留個深刻的印象,帶頭笑瞇瞇的打趣起遲來的兩人了。
有了大家的配合,蘇婉也笑瞇瞇看向兩人:「照我這的規矩,來得遲了,等會兒用午飯時,定要先罰三杯才行。」
被眾人琢磨過這般久的宋夫人,竟然不像大家以為的那般狐禍人,而是如此爽利大方的子,王夫人抬頭時眼底倒是浮起淺淺的驚訝,眼笑道:「誰不知夫人家的酒價值千金,等閑都買不到,我自罰三杯,豈不是便宜了我?」
李夫人也回過神來,連忙湊趣道:「夫人既然說了,就不能反悔,別說三杯,我罰十杯也使得。」
「夫人也忒偏心了,說是懲罰,分明是獎賞嘛,我也想請宋夫人罰我幾杯才行。」
許是因為蘇婉年輕,又被爽利的子染了,來之前在心裡惴惴不安的眾眷,喝過幾杯茶后,就開始放開了,話匣子打開,都是瓊州當地一些蒜皮的八卦,蘇婉聽得倒是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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