諒小夫妻臉皮薄,宋子恆洗完澡后,蘇太太沒在出現了,廚房煮好的面,也直接讓丫頭送到蘇婉房裏。
宋子恆穿著新的長衫,回到屋裏,麵湯的香味撲鼻而來,他卻沒有注意,而是看著蘇婉的臉道:「娘子今日打扮甚,為何將妝容洗去?」
蘇婉正坐在梳妝鏡前,剛卸了妝洗過臉,此時將頭上髮釵一一取下,滿頭青如潑墨般順著頭和肩膀披下來,側頭笑睨了宋子恆一眼,挑眉笑道:「有多?」
宋子恆眼神閃了閃,不由自主的手扶了一把眼前的青,低低喃道:「回眸一笑百生……」他想他忘不了這個令人驚艷的下午,也是第一次嘗到失控的滋味,驀然回首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於他已是天荒地老。
蘇婉又將耳環取了下來,這才起,拉了有些怔忡的宋子恆道桌邊,埋怨道:「頭髮著也不一,滴著水包頭,仔細日後頭痛。」說著已經取了塊帕子給他頭,「你先趁熱吃著,我給你一。」
婿來一趟,蘇太太不可能只一碗面打發他,正好今日宴客,廚房還剩下不理過的食材,順便廚娘做了幾個小菜一道送過來,面也不是清湯白面,切得細細的和丁蓋了厚厚一層,又撒了一把細碎的蔥花,白的綠的,煞是好看,聞著濃郁的香味,宋子恆這才覺得自己真有點了。
然而他也沒有隻顧自己吃,反倒拉了蘇婉:「不急著頭,娘子坐著陪我吃點罷。」
蘇婉便順勢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之前說了自己不吃,便沒備的份,碗筷也只宋子恆手上一副。蘇婉也不說話,歪著頭笑盈盈的看他。
宋子恆原想說他去廚房再要一副碗筷來,此刻見到這般眼神,已經培養出了些許默契的宋子恆頓了頓,用筷子夾了送到蘇婉邊。
要說喂人吃飯,宋子恆不是沒做過,他喜歡孩子,也有耐心,家中幾個侄子,就數大娃小時候最皮,每每不好好吃飯,記得他大哥要拿掌扇,他在家便會攔了去,大娃從小喜歡黏著他,只有他抱著喂飯時才會稍微聽話一點,然而喂侄子跟喂妻子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不過宋子恆如今臉皮已經厚很多了,這些以前他想都未曾想過的事,現在做起來並不是那麼困難。畢竟人的接程度都是一點點增加的,甭管什麼原因,有了第一次,第二三四次都沒問題了,宋子恆甚至都給妻子洗過服了,如今這般餵食,不過是舉手之勞。況且關起來門做的事,又無人知曉,就當夫妻趣好了。
宋子恆心灑,一頓飯吃下來已經毫不糾結了,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的,連麵湯都喝得乾乾淨淨,小丫鬟進來收拾碗筷的時候還難掩驚訝的看了宋子恆一眼,心想姑爺看著優雅文弱,竟是個如此能吃的,果然人不可貌相。
蘇婉繼續給宋子恆著頭髮,一邊問:「妾在娘家住得這些日子,家中可一切都好?」
「甚好,只是小妹時常問我娘子何時回家,你不在,許是無聊了。」
蘇婉想到宋小妹,臉上笑容也多了些:「我昨日和娘去家中鋪子轉了一圈,給小妹選了一套頭面,定會喜歡,還有娘的鐲子,大妞二妞的絹花。」
宋子恆握了握蘇婉的手:「娘子破費了。」
「相公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的家人,有何破費之說。」蘇婉一笑,「爹娘和小妹平時對我頗為照顧,又甚是包容,我都看在眼裏。」
「我知娘子心思純善。」
「相公可別如此說,妾沒那麼善良,對我好的我才記在心裏,若有人吃裏外,你瞧著我如何收拾他!」蘇婉將帕子往旁邊一放,道,「得差不多了。」
宋子恆便將拉到自己上坐下,摟著道:「娘子如此強勢,讓為夫何以堪?收拾這種事,還是給我罷。」
蘇婉頓時眉開眼笑,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相公可得努力了,日後考中了,當了,誰敢瞧不起我,我相公指哪打哪!」
宋子恆在臉頰輕輕咬了一口:「娘子說得怎人如此彆扭,莫說我未必能考中,便是日後真能當,那也是為著造福百姓,豈能做此等仗勢欺人之事。」
蘇婉附和道:「相公日後自然是造福百姓的大清。」
宋子恆卻又道:「然保護妻兒也是男人該做的事,娘子放心,日後定不讓你委屈。」
蘇婉笑了笑,轉而問道:「妾此次在娘家住如此之久,可否有人閑話?」
「各家都在忙著收割,誰有這個閒逸緻。」宋子恆笑道,「倒是娘子,今日盛裝打扮,可是我錯過了些什麼?」
「相公倒是趕巧了,今日正好宴請了與我娘相的太太們,席間俱對咱家釀的紅酒讚不絕口。」
宋子恆也笑了,只著順的滿頭青道:「日後賺了錢,娘子只管打扮,想買什麼便買什麼,也無人敢閑話了。」
「外人閑話我從不放在眼裏,自己過得開心便是,就怕相公覺得我敗家。」
「娘子可是不信我?」宋子恆盯著蘇婉的眸子,半響后輕輕嘆了口氣,「今日娘子回眸一笑,我差些從牛車上跌落下來,自娘子嫁去我家,甚見你如此暢快的時候,想來也是,娘子在娘家時有丫鬟照顧,出嫁后卻要事事親為,洗,打掃,收拾屋子,都要學著去做,吃也吃不好,還不能隨穿戴……可笑我宋子恆向來對自己太有信心,如今卻連娘子肆意的生活也給不了。」
「今日見著娘子,這才真正知曉你平日在岳家過著怎樣的日子,到我宋家真真是委屈了。」
「當日定親,爹娘便細細說了這些,我早有準備,也是心甘願,只要能與相公在一起,這些並不是不能接,是以並不覺得多委屈,人生有得必有失。」
「娘子深意重,我卻不能不放在心上。」宋子恆眼神堅定,彷彿泛著星,「娘子今日為我的委屈,日後定加倍還你。」
溫脈脈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夫妻倆細細談著話,天很快便黑了,餘下窗口出一點兒微,蘇婉準備起點燈,這時門外卻傳來小綠的聲音:「小姐,姑爺,老爺回來了,太太請你們去客廳用飯。」
蘇老爹見著宋子恆,一如既往的熱爽快,拍著他的肩哈哈大笑道:「子恆今日便來了,倒讓我驚訝,你家何時收完糧食的?」
宋子恆不好意思說今日上午一忙完,用了飯便迫不及待的趕過來,不自然的道:「前兩日罷。」
「如此甚好,離你們書院上學還有兩三日,便安心在我這兒多住幾日。」
宋子恆原本想拒絕,但是看了看蘇婉,還是遲疑了一下,才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合該如此。」蘇老爹越發高興了,轉頭便對蘇太太道,「把那紅酒拿過來,我與婿好好喝幾杯。」
蘇太太丫鬟去抱了酒來,宋子恆接過去親自個蘇老爹蘇太太二人倒上兩杯,又給蘇婉也倒了一杯,給給自己滿上,率先舉了杯:「子恆先敬岳父岳母一杯,一來謝岳父岳母替我照顧娘子,二來也祝岳父岳母萬事如意、健康長壽!」
照例是酒過三巡后,寒暄了一陣,才慢慢說起正事,蘇老爹道:「這些日子我常約幾個老友小酌幾杯,如今已有好些人找我打聽這酒如何賣的,我只推說自個兒手上並無多,他們拉著我非要勻上一些與他們,可見是真心想要。」
蘇太太也道:「今兒我與婉婉宴請一些賓,也甚為喝這紅酒。」
「是以我琢著,不必等到明年,這酒鋪越早開起來越好,過年時宴會甚多,豈不派上用場?」蘇老爹看著宋子恆道,「再者,我聽婉婉說親家這回釀了幾百斤,甚是遠見,撐到明年釀新酒,並不困難,越是有市無價的東西,越人想要。」
「岳父高見。」宋子恆很是佩服,「父母肯釀這麼多酒,實為娘子的功勞,他們平日並不敢冒這個險,倒是娘子,畢竟在岳父旁耳濡目染,也學了幾岳父的高瞻遠矚。」
蘇老爹被宋子恆拐著彎誇著,心下甚是妥帖,上卻道:「我自個兒的兒,我還不知道幾斤幾兩?婿快別說這話了,哪來的眼,只不過被養的不知天高地厚罷了,這回不過瞎貓上死耗子,不過婿回去后可得好好與親家說道說道,他們知道我這兒有多不著調,平日萬不可都聽所言。」
蘇太太不滿的道:「婉婉總歸是立了功的,若沒有,你還能每日都喝上幾杯紅酒?就沒見過你這麼埋汰自個兒的。」
宋子恆也道:「我知岳父對娘子期甚高,然娘子如此已實為難得……」
「得了,我如今連自個兒都說不得了。」蘇老爹擺擺手,打斷宋子恆的話,臉上卻並無不悅,「不過你們說得對,倒也是立了功的,若不是不怕死活的慫恿親家釀這麼多酒,如今咱們也不能說想開鋪子就開,至還得等上一年。再者,儘早將鋪子開起來,若賣得好,等明年開春,你爹娘直接包了山全種葡萄,儘管往大里干,便用不著縛手縛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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