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雖說嫁妝是子自己做主,但到底已經嫁了人,這一大筆銀錢拿出來,若是瞞著夫家……
“姐姐放心,他知道的。”許碧說起這個,有點兒心虛。
沈雲殊那日悄悄宮,回來就告訴了當時的形。若是在別人看來,沈雲殊那是在皇帝麵前為蘇阮“言”,但在許碧看來,宮便是為妾,蘇阮日後簡直就是在荊棘上走路,究竟對是好是壞,也實在無法斷言。隻不過從目前來看,宮總比嫁給鄭佑強就是了。
這點兒心思,許碧不能對任何人講,隻能在銀錢上幫襯蘇阮一下了。別的東西給著打眼,賞人的金銀最實惠。
蘇阮低低歎了口氣,終於把匣子接了過去:“妹妹是個有福氣的。我能進宮,說不得也是沾潤了妹妹的福氣。”
這話其實說中了一半的真相。許碧拉了蘇阮的手:“也是姐姐自己做人積福。”若不是真心要幫淩玉珠,趕了一夜為做出一條新的間,單憑沈雲殊說一句話,如何能取信於皇帝呢?
“姐姐宮,我大概是來不及相送了。再過幾日,我就要回杭州去了。”
蘇阮拉了許碧的手,滿心悵然:“好容易見得一回,這就要走了,日後再見,也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消息再不靈通,這些日子在宮裏因著許瑤的緣故也聽到了一些,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來京城要辦的事,如何了?”
這個問題,許碧其實也想知道的。出了蘇家,一上馬車就看見沈雲殊,不嚇了一跳:“不是去兵部了嗎?”怎麽悄沒聲的又跑到馬車裏來了,嚇人一跳。
沈雲殊懶洋洋地歪著:“事辦完了,來接一接。”
“有九煉呢,你還跑來接我做什麽。”許碧十分煞風景地回答。
沈雲殊有幾分無奈地看看許碧,歎道:“還不是怕舍不得你那結拜姊妹,若是要哭一場,我也好給遞條帕子。”
許碧嗤地一聲笑出來,臉上又有點熱,抬手用手肘搗了他一下:“有丫頭呢,哪裏用得著你。”
沈雲殊歎道:“原來我還不如個丫頭。”
知雨早躲到車轅上去跟九煉並坐了。許碧隻好自己咳了一聲,問道:“咱們過幾日就回杭州,那跟袁家的事兒,朝廷上是定下來了?”
沈雲殊還是那麽一副坐沒坐相的模樣,懶懶地道:“哪兒有那麽容易。朝廷要派巡察史去浙江,親眼看看究竟是怎麽個形。”
秀選完,朝堂上仍舊沒吵出個究竟來。大部分員都倒向袁氏,但也有一部分人聲稱眼見為實。且東瀛雖為小國,也要防微杜漸,免得將來尾大不掉。
一番爭吵之下,還是皇帝提出折衷方案,派欽差前去江浙巡視,看倭寇之患究竟如何。若當真有些嚴重,那江浙一帶海防的軍備銀子或許還要提一提,水軍的規模也要擴大些。
“軍備銀子……擴大水軍……”許碧忍不住道,“這是誰想出來的主意?”
這可是個大大的餌。袁翦自然不得江浙守軍規模擴大,那表示他手裏能掌握更多的權利。可若想要這權利,就得承認倭寇之患並不是什麽癬疥之疾,那沈大將軍之前的軍功也就不是吹出來的了。
如此一來,袁翦怕是要兩頭為難了吧?這塊香餌,他到底是吞還是不吞呢?
沈雲殊笑而不語。許碧立刻就明白了:“是你的主意?”
沈雲殊嘿嘿一笑:“若是派了司史去,那就更有趣兒了。”
許碧想想那景:“司史不用避嫌麽?”
沈雲殊頓時就樂了:“司儼那人?別說袁司兩家還不曾正經議親,便是真了親家,司儼也斷不會避什麽嫌的。”他衝許碧勾勾手,一臉神地道,“別急,一會兒咱們去堵他們。”
許碧莫名其妙:“堵誰?”
沈雲殊卻隻嘿嘿笑,不肯直說。許碧看他那壞樣兒就覺得心裏的,沒忍住掐了他一下:“到底是堵誰啊?”
這點力氣,掐在沈雲殊上跟蚊子叮似的。沈雲殊全不當回事兒,就由著掐,還要裝模作樣地呼痛。
許碧哭笑不得地停了手,恨道:“這麽賣關子,你自己去堵吧,我要回家!”
正說著,外頭九煉就喊了一聲:“爺,到了。”
許碧掀開車簾看了一眼,發現馬車停在一茶樓門口:“這是……”
沈雲殊已經先跳下馬車,回手來扶:“進去喝杯茶。”
許碧隻好扶著他的手下了馬車。
這茶樓上下兩層,下層大堂裏有說書唱曲兒的,上層卻是雅間,頗為講究。
茶樓裏的跑堂眼都尖著呢,沈雲殊和許碧雖然飾並不華麗,卻自有氣派,跑堂的立刻迎上來,滿臉堆笑把人往二樓請。
沈雲殊目在大堂中一掃,便道:“司大公子定的是哪一間?”
跑堂的先是一怔,試探著道:“您——您是司公子的客人?”
沈雲殊大大咧咧地一揮手:“知道還不趕帶路!袁二爺來了沒有?”
跑堂的原還疑,這會兒聽他說得清楚,這才去了疑心,點頭哈腰地道:“來了來了,都在蓬萊雅間呢。”
這二樓一排雅室,用的都是海上仙山的名字,什麽方壺瀛洲,門楣上且雕著仙雲飛鶴,那蓬萊正在最裏頭一間。
沈雲殊隨手便拋了一塊銀子到跑堂的手裏:“知道了。這大熱的天,來一壺冰湃的酸梅湯,再去對門聚芳齋,要一碟豆沙涼糕、一碟金糕,趕端過來。”
酸梅湯和點心才能用幾個錢?沈雲殊這一塊銀子有一兩出頭,多的自然是賞給跑堂的了。跑堂的笑得眼睛都瞇了,忙道:“小的這就去!”方才那一點疑早被拋到腦後,轉頭就順著樓梯下去,衝出門買點心去了。
跑堂的才一下樓,九煉立刻從懷裏掏出兩個黑丸,甩手就往樓板上一丟,頓時一濃煙就噴了出來。黑丸一路滾到長廊最裏頭,這煙也就噴了一路,每間雅室的門裏都飄進去了一點兒。
九煉拋出黑丸,立刻就了起來:“怎麽這麽大的煙味,可別是起火了吧?”
他這一喊,頓時兩邊雅室裏都有了靜,門乒乒乓乓開個不停。這一開門煙味更大,裏頭的茶客也不及細看,有幾個驚慌失措地也喊了起來:“著火了!”
這一下二樓的人都衝了出來,連一樓的人都被驚了,紛紛抬頭往上看。
沈雲殊早就攬著許碧退到了樓梯邊上,這會兒做出才走上樓梯的模樣,驚訝地道:“哪裏起火了?”
那兩個黑丸也不知是怎麽做的,原是杏子大小,這會兒噴完煙卻已然了杏核模樣,早滾到角落裏去了。且那噴出來的煙味道甚重,卻散得極快,雅室裏的人這會兒跑出來,隻聞到煙味,卻幾乎已看不到煙氣了,頓時也都是滿心疑,站在樓道上不知如何是好。
沈雲殊卻是一抬眼,就盯上了從蓬萊雅室裏出來的兩個人,抬手就打了個招呼:“袁二爺?巧得很啊,也來這裏吃茶?”@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一群人都站在廊中,他這一揚聲,眾人不由得都轉頭看了過去。沈雲殊笑嘻嘻地又補了一句:“你邊那位朋友,不給介紹一下嗎?”
袁勝玄臉有些沉。雖然無憑無證,但他總覺得這煙是沈雲殊搞出來的,隻是這會兒再要退回雅室裏去已來不及了,二樓已然有人認出了他邊的人,也招呼起來:“司兄也在?”
沈雲殊就等著這句話呢,頓時眉一揚:“司?不知是哪個司家?該不會是強項史家的公子吧?”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難怪了……”
他話隻說一半,隨即拍了拍許碧:“走吧,咱們今兒不該來這間茶樓的。”
許碧跟著他往樓下走,一臉怯生生地問:“司史?是那個在朝上參父親大人的史嗎?”
這會兒樓上樓下的人都盯著這兒呢,許碧的聲音不大,可也足夠不人聽見了。沈雲殊給一個讚許的目,卻板了臉道:“不要多說,這也不是你婦道人家該議論的。走。”
許碧連忙低下頭跟著他,卻又小心地回過頭去,掃了一眼站在袁勝玄邊的人。此人年紀與袁勝玄相仿,應該就是司史的次子司敬文了,生得麵目清秀文質彬彬,隻不過這會兒臉也不太好看。
袁勝玄看著沈雲殊走出去,耳邊已經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了。
這茶樓裏來往的人也都有些份,不是那普通平頭百姓,對這些日子朝廷上熱議的袁沈之爭也都有所耳聞。沈雲殊雖然話隻說一半,可那機靈的早就聽出來了。便有些不大機靈的,有許碧後頭那一句,也都明白了。
袁勝玄幹咳一聲,拉了司敬文轉回雅室之中,一臉歉意道:“我實是不該今日邀司兄來此,倒玷汙了史大人的名聲……”
司敬文原也有些不悅,聽了這話卻坦然道:“袁兄不必如此。你我不過是意氣相投,既無私心,又為何不能來往?至於家父的名聲,就更與此無關了。”
袁勝玄歎道:“到底還是司兄懷坦。隻是人言可畏,若是因此有損令尊一名聲,倒是我的罪過了。不如——還是請令尊大人不要前往江浙了吧。司兄也看到了,那沈雲殊今日明明是有備而來……經了今日,若是司大人再前往江浙,隻怕這朝野上下就要議論紛紛了。”
司敬文卻慨然道:“我知道袁兄一片苦心。不過袁兄實不必憂心。正不怕影斜,家父十數年鐵骨清名,自來不懼這些流言蜚語。那沈雲殊今日這般行徑,正可見其心虛,怕是唯恐家父前往江浙。既是如此,家父還必要前往,定將事實勘查清楚,將實回報皇上。”
他字字正氣凜然,袁勝玄卻是聽得心中苦,隻得又勸道:“司兄年意氣,可也要為令尊著想……司大人得此清名不易,司兄萬不可衝啊……”
司敬文卻哈哈笑起來:“袁兄放心。不然你今日與我同回家中,將此事告知家父,看家父如何答複可好?”
☆、第60章頭痛
一出茶樓,才上馬車許碧就忍不住問:“你究竟是想讓司史去江浙,還是不想讓他去啊?”
追妻一時爽,一直追妻一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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