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舒窈醒得早，側頭一看謝珣就想到了昨晚的事，睡意瞬間消散，幹脆翻起來去了小廚房。

薑舒窈和林氏都是利落不拖拉的人，既然提出了早食食攤的點子，就定下了開張的良辰吉日，一個忙著置辦鋪麵選廚子，一個忙著琢磨吃食，都希不要拖了對方的進度。

說到早餐，除了粥餅之外，薑舒窈還想到的是有“早餐之都”的武漢早點，比如三鮮豆皮、熱幹麵、油餅包燒麥等等。

今日起得早，把本來應在上午做的油餅包燒麥挪到了現在手。

油餅包燒麥是一種很奇妙的組合，油餅脆油香，裡的燒麥糯清甜，一口下去滿足十足。一個油餅能塞下四個燒麥，高熱量，用料足，應付早餐完全足夠了，十分扛。

粒、香菇丁炒香炒出油以後，加一點提鮮的豆豉油，和蒸了的糯米扮勻，倒熬半明半白的醇厚高湯，最後撒胡椒、蔥花，燒麥的餡兒就做好了。包燒麥的皮搟得很薄，放一大勺餡兒，從端部，看上去像個小包袱一樣，圓鼓鼓的，開口似綻放的花兒一樣。

將昨夜發酵好的麵團取出來，搟出一個個碗口大的圓形狀，起鍋燒油，油溫適合時，下餅皮。

伴隨著辟裡啪啦的聲響，麵餅周圍泛起油花，在油中晃，似充了氣一樣，漸漸鼓起、膨脹，最後變一個很泡很圓的金黃油餅。

謝珣便是這個時候進來的，他聞著油香，疑道：“這是早食嗎？大清早的就吃重油的吃食，會不會不太好。”

薑舒窈沒搭理他，這個時候得塞燒麥了，作不能慢，若是油餅涼了，一就碎，就不好劃開了。

劃開圓鼓鼓的油餅，薄脆的餅皮之中形了一個足夠大的空腔，麻利地夾起燒麥，快速地塞餅裡，一二三四，四個全部塞進去後，薑舒窈才得空答話。

“鴨燒餅難道不油嗎？”問，“油餅包燒麥也隻是看著油，實際吃起來一點兒也不油，但很扛，不用擔心午膳不到就了。”

用油紙包好後，遞給謝珣：“你嘗嘗，若是口味用料合適就可以售賣，不合適的話我再換一個，反正今早做出來本就是試菜。”

謝珣自忽略了“試菜”二字，接過油餅包燒麥，眼裡綻放出彩，這種日子終於回來了，幸福的早食。

金黃的油餅豁個大口，裡麵塞滿了燒麥，燒麥白鮮，皮兒極薄極，裡麵鼓囊囊的餡兒似乎兜不住一樣，隔著皮兒都能看到裡麵糯米的形狀。一淡淡的油香鑽鼻腔，間或夾雜著燒麥的清甜，熱乎乎的，一聞到味兒，剛才害怕太油的想法瞬間被拋在了腦後。

張大咬上一口，“卡嚓”一聲，餅皮碎了，伴隨著不停的脆響，糯嘰嘰的燒麥被咬開，鮮甜醇厚的高湯溢出，熱乎的香氣在舌尖縈繞，咬上以後下意識地“呼嚕嚕”往口裡吸著高湯、燒麥和碎掉的餅皮，一口咬下去包得滿口都是，覺一不注意就要從口中掉出去一般。

燒麥很，皮兒很薄，糯米，吸飽了高湯，混合著丁的香味和濃鬱的胡椒味兒，泛著一層黏糊糊的濃鬱澤。高湯極鮮，鮮到出了清甜，水充足，和胡椒一起完結抹去了油餅的膩，唯剩淡淡的油香。

油餅脆油香，糯米糯，丁口厚，高湯清甜醇厚，熱乎乎的匯聚在一起，瞬間將清晨喚醒。

油餅外皮是脆的，燒麥被咬開以後，高湯溢出，將油餅裡麵那層浸，所以吃起來是帶點韌勁兒的，糯、韌、脆三種口完融合在了一起。

早晨吃清粥素菜胃裡舒服，吃油餅包燒麥卻是胃裡裡一道滿足。油餅包燒麥得大口咬，實實在在的一口，油餅的香氣和燒麥的盈的口混合在一起，那一個過癮。

“你覺得能放在早食鋪子裡賣嗎？”薑舒窈一邊炸著下一個油餅，一邊問。

謝珣口裡包了好大一口，臉頰鼓鼓的，像是高嶺之花的外皮裡住了一個倉鼠，他不停地點頭道：“能。”

薑舒窈手下不停，又塞了一個油餅包燒麥，打算自己吃。

謝珣探頭：“雖然一個就夠了，但是多來一個也行，謝謝。”

薑舒窈：……

實在沒好意思提醒謝珣早食得悠著點別撐壞了，把油餅包燒麥遞給了謝珣。

謝珣開開心心接過，一手抓一個，騎著馬優哉遊哉地往宮城方向去了。

中途著了九思巷買包子的李復、關映，長街口買鴨燒餅的藺，四人匯合，一起悠著馬往宮城那麼去。

謝珣作為一手拿一個鼓囊囊油餅包燒麥的人，在四人中格外凸出。

關鍵是這麼足就算了，還吃得那麼香。

那油餅聽著就又脆又，裡麵夾著的糯糯的不知道是什麼，似乎還帶著湯，在油餅裡，隔著一人寬的距離似乎都能聽到謝珣咀嚼時那層黏糊糊、糯嘰嘰的輕微聲響。

為東宮員，在馬上吃餅，太不雅觀了！——藺咬下一口鴨燒餅，嫉妒的眼淚從角落。

向林家隔房兒提親的想法是不是該向娘親說說？——關映咬下一口包子……嘿，怎麼全是皮。

吸溜，吸溜，吸溜——李復什麼也沒想，饞了。

哼哼哼，直到林家早食鋪開業那天，我都會是整個東宮最耀眼的——謝珣得意地往裡塞……呃，好像有點撐。

第83章

謝瑯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和周氏說過話了,每次見到,都會遠遠地瞥一眼他，然後麵無表地走開。才開始謝瑯隻當是在生氣，消了氣後他便可以哄回來，但時日漸長，他發現不是生氣，而是連生氣的心思也不在了。

這些時日謝瑯一直在想，到底是哪一關節出了茬子。曾經他納妾時，周氏氣過,但沒過幾日又跟會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回到他邊，好像對於這事隻是有點介意，都不用他哄，隻要他對笑笑，說幾句話，就會喜笑開，忘掉那些不愉快。

有時候回想過往幾年的歲月，他覺得似乎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他快要忘記與周氏時相遇時的景了。他隻模糊地記烈馬上的，馬鞭揮得咧咧作響,看見他們這群遊歷的書生，好奇又新鮮,大膽地上前問話。

當謝瑯意識到並沒生氣時,忽然開始慌張起來。

時日越久,心緒越繁雜,以往詩作對下棋的興致也沒了，整日蹙眉憂慮，扯著謝理飲酒澆愁。

才開始謝理還會陪著，後來徐氏和謝理談過話後，謝理也不來了。

於是他便一個人在亭裡喝酒。

小妾來過，長兄三弟來過，便是那些看著謝理頹唐模樣的丫鬟也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也來過，通通被謝瑯厭煩地斥走。

厭煩，謝瑯第一次到這種緒。

或許周氏也曾厭煩過。心的五味雜陳，如今他總算味到了一角。

他搖搖手裡的瓷瓶，酒隻剩下薄薄一個底，正仰頭灌進口裡時，後突然傳來糯的聲音。

“父親。”

謝瑯嚇了一跳，他酒量大，並未喝醉，隻是有些眩暈而已，一聽到謝笙的聲音立馬清醒了。

他不想讓兒看到自己酗酒的模樣，匆忙將酒瓶放到袖口下掩住，回頭看向謝笙。

謝笙讓丫鬟在遠等著，此時隻有一人過來了。

走到謝瑯前坐下，道：“父親，夏時已過，夜裡漸漸涼了起來，你總是在這裡喝酒，小心著涼。”

謝瑯看著謝笙心頭一，這是他和周氏的兒啊。

“無事，我不會醉的，隻是稍微喝一些，夜裡睡得沉。”

謝笙點點頭，沒說話了，剛才那麼長的一句帶著關心的話已經是的極限了。

謝笙好詩文，而謝瑯才華橫溢，嘗嘗來請教，所以謝笙和謝瑯的比較親暱。謝瑯很喜歡這個兒，但又不知道如何對待，此刻見垂頭不語，氣氛稍僵，便道：“你怎麼來這邊了？”

“不舒服，散散步。”謝笙語氣平淡無波的道。

謝瑯立刻張了起來：“哪裡不舒服？可有大夫？不舒服還出來散步做甚？”◇思◇兔◇在◇線◇閱◇讀◇

謝笙抬眸看了他一眼，道：“胃裡不舒服，娘晚上給我送了刀削麵和好幾盤子菜，吃撐了。”

謝瑯的表僵住了，因為張而向謝笙傾斜的子緩緩後靠，最後坐正，艱難地道：“原來是這樣啊，很好。你們母親近是好事，隻是日後莫要再吃撐了，對子不好。”

謝笙點點頭：“母親也是這般說的，說看我吃得多很開心，但後來我吃撐了，又不開心了，匆忙地煮山楂水去了。”

謝瑯聞言腦裡立刻出現了周氏慌裡慌張的模樣，下意識輕笑，但隨即笑容一滯，轉為苦。

夜風幽幽，吹起謝笙的發。

走過來也隻是因為按照規矩見著了父親得過來行禮問候，現在人也關心了，話也說盡了，可以走了吧。

站起來，準備行禮告退，謝瑯卻忽然開口道：“你母親近日在忙些什麼？”

這個問題讓謝笙有些困，歪歪頭，問道：“父親不清楚嗎？”

謝瑯麵上的笑更苦了，但他並不會在兒麵前展出頹唐的一邊，盡量用平淡的語氣道：“不知道。”周氏不準他的院子，的丫鬟們也避著他，守得牢，不敢多言。

謝笙雖然疑，但還是乖乖回答了：“忙喜的事兒。”

謝瑯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他愣愣地開口：“將刀劍撿起來了？”

這話把謝笙也問懵了，驚訝道：“刀劍？”

太過於驚訝，謝瑯反應過來，更加疑了：“還能是何？”

“下廚琢磨吃食呀。”謝笙語氣難得有了波瀾，一屁坐回石凳上，“刀劍？母親曾經喜練刀舞劍？”

周氏從嫁到京城以後就盡力回避這些往事，沒想到被他破到兒麵前了，謝瑯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

出乎意料的，謝笙並未流出嫌棄的表，眨眨眼，睫忽閃忽閃的，臉上總算帶上了些許生的孩子氣。

慢吞吞地消化著這個事實，半晌問：“那為何母親拋卻了練習武藝的喜好？”

這句話聽到謝瑯耳朵裡，猶如晴空霹靂，驟然的巨將他照得清醒。心裡的不解和困散了，謝瑯覺腦裡有些木然，不斷地重復著謝笙的問話。

為何？

“……因為我。”他從來沒有覺得說出三個字需要耗費如此大的力氣，說完以後，他整個人都頹唐了。

是啊，因為他。

若不是他，周氏怎麼會從那個縱馬張揚的變如今久居宅子古怪的婦人，而這天翻地覆的轉變，隻不過幾年時。

謝笙聽不懂他的話，但能到他的緒。

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