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玉乾帝聽到太后的問話后,原本狂躁兇惡的表頓時冷靜了下來,與此同時,竟也是安靜了下來,并未立即回答太后所問。
德妃聞言,也漸漸停止了胡攪蠻纏,雖然在一旁低低垂淚,可聲音卻漸小,兩只耳朵卻是直直地豎起,想要知道太后所問玉乾帝到底是何事。
皇后更是輕皺了下眉頭,原本溫和的雙眸狀似無意地各掃玉乾帝與太后一眼,卻發現玉乾帝冷靜的模樣中帶著一狠,而素來端莊大方母儀天下的太后則是閃爍著一雙沉地眸子。
細觀這二人的神,便知他們對話定是藏著自己所不知曉的,一時間就連皇后也屏息靜等著二人再次流。
卻不想,玉乾帝此時竟是一言不發,只淡漠地坐于馬車。而太后淡定的臉上更是不一一毫的焦躁之,當真是急壞了德妃與皇后。
玉乾帝抬起頭來看向太后,二人在幽暗的馬車換了下視線,便見玉乾帝立即側,抬手掀開車簾對守在外面的張嵐命令道:“張嵐,停車!”
張嵐聽到玉乾帝的聲音,卻并未立即停下前進的腳步,而是牽手中的韁繩,將馬兒牽至馬車旁,低聲詢問,“皇上,現在咱們可是在趕路中,還是莫要停下大軍,免得生變。”
張嵐本想說‘逃命’,可思及這是如今玉乾帝最為在意的事,便改‘趕路’。
只見他抬頭看了眼前后的五萬衛軍正匆匆奔跑在狹窄險峻的山道上,而前后方幽暗的道路上卻均是不可預知的兇險劫難,加之連烏統領以及夏吉這樣的老手也紛紛被海王辰王捉住,更讓張嵐小心萬分,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能停下腳下的步伐。知,此時遠離京城一寸,皇上等人的安全便會得到一分保障,否則待辰王大軍追來可真真是生死難料了。
玉乾帝將張嵐的神看在眼中,深知他此時思慮周全正確,心頭則也沒有半怒意,只是有些事,在宮中時他并未來得及對太后明說,自然是要趁此時說清楚。
“停車吧,讓皇后與德妃先行去后面的馬車歇會,朕有事與太后深談。”玉乾帝在放下車簾時說出這句話來,不但讓張嵐聽到,亦是在說給皇后與德妃聽。
果真,聽到玉乾帝的命令后,皇后恬靜的神中劃過一難堪,而德妃本就帶有薄慍的臉上已是開始泛起怒意,奈何此時玉乾帝看似冷靜實則沉,讓二人心頭均是有些害怕,便也不敢出言反對。
“停!”暗夜中,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大軍立即停下腳步。
皇后帶著瑤公主,領著德妃出了馬車,在幾名衛軍的護衛下走向后面的馬車。待們重新坐好,整個隊伍這才重新往前前進。
“皇上現在可以說了吧。”馬車僅剩太后與玉乾帝,太后儀容雖有些狼狽,但眼底神卻是爍爍有神,雙目盯著玉乾帝,等著皇帝開口回答自己方才的問話。
玉乾帝的雙目亦是轉向了太后,見太后眼底藏著極深的疑不解,玉乾帝心中便有了數,只是出聲詢問,“母后對楚家了解多?”
聞言,太后眉頭猛地皺了下,卻依舊保持著高貴的神,淡漠地開口,“自是了解甚深,否則豈會告知皇上這條逃生的道路?”
一聲幾不可聞的譏笑頓時在馬車響起,惹得太后眼底劃過一抹怒意,而玉乾帝邊的譏諷之卻又在瞬間消散無蹤,一時間馬車氣氛尷尬。
“母后,如今這樣的境況下,母后與朕的榮辱早已綁在了一起,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朕今日詢問母后的種種問題,并非存心讓母后為難難堪,只是希我們能夠誠摯心,這樣才能夠戰勝所有人,一如當年朕登上皇位時與母妃的母子份。”半晌,玉乾帝緩緩開口,他并未與太后就方才的問題爭鋒相對,只是用頗為無奈的口氣陳述他們如今的狀況,也用懷念珍惜的口氣勾起太后往日的記憶。
這樣的招數,若是用在旁人上或許不會有效果,但用在太后的上,卻是絕對奏效的。
太后養尊優這麼多年,俯視西楚天下這麼多年,將江沐辰與元德太妃母子踩在腳下這麼多年,豈會甘愿將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太后之位讓給最恨的元德太妃?況且,與元德太妃之間早已是水火不容,即便愿意放過元德太妃,只怕對方也定不會放過。
思及此,太后的心思幾次翻騰,幾番計量,又抬眸看向玉乾帝,見皇帝的眼中含著當年為皇子時的誠摯孝順目,太后于袖下的拳頭松了幾分的力道,這才帶著一悵然地開口,“本宮何嘗不希皇上永坐皇位?皇上方才所說種種,本宮心中又何嘗不知?如今我們與辰王母子已是不是他們死便是我們亡的地步,本宮自然是會協助皇上搶回被江沐辰奪去的皇位,在這一點上,本宮與皇上的心思是一樣的。只是,不知皇上為何又突然提及楚家?難不楚家也起了不臣之心?”
太后亦是明之人,玉乾帝方才所說的每一句每一字,太后均是在腹中嚼爛后,這才開口說出,話中既是讓玉乾帝明白如今的立場,又巧妙的試探著玉乾帝的心思,不得不說心思巧妙。
且對于太后而言,放棄玉乾帝而去扶持其他人登上皇位,倒不如依舊支持玉乾帝。至二人之間有著名義上的母子分,且如今玉乾帝依舊需要依靠楚家和曲家,遠比扶持其他不控制的皇室子弟來得可靠。
玉乾帝見太后立場堅定,一顆半浮在空中的心終于落地,這才慎重地分析著眼前的局勢,“如今,元德太妃已在楚王妃的手中。”
聽到這樣的一則消息,太后原本半斂的雙眸頓時睜大,夾雜著不可置信地芒,直直地盯著玉乾帝,臉上猶自浮現一抹譏笑,“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玉乾帝將太后一連串的反應看在眼中,隨即慎重地點了點頭,繼而說道:“母后還記得前不久,朕曾前去翔宮詢問寶藏一事嗎?母后不還令瞿公公暗自探查此事嗎?”
見玉乾帝破自己背后所做的一切,太后心頭暗惱,臉上卻沒有再泄半點心思,只皺眉反問,“皇上是懷疑,此事與楚家有關?”
“有沒有關系,恐怕只有楚南山楚飛揚甚至云千夢心中有數。只是朕心中疑不已,便派人從當時開始便盯住了楚王府與楚相府。卻不想此次元德太妃不顧統前去楚相府挑事,竟將自己搭了進去。不但沒有在辰王手之前解決云千夢,居然被云千夢反將一軍擄獲為人質,這對于元德太妃而言,可真是奇恥大辱。”玉乾帝角劃過一抹冷嘲,接著往下說道:“朕也是從那時起,得知楚南山手中竟還留著這麼一條逃生的山路。”
只不過,玉乾帝自知邊只有五萬人馬,萬不可冒冒失失地便跟在楚南山等人之后逃出京城。
在室中耐心地等候了大半宿的時間,直到外面的侍衛稟報楚南山與云千夢已經順利地離開京城,玉乾帝這才肯定這條山路的安全。
可這話落在太后的耳中,卻引起的不解,但見眉宇間泛著疑地看向玉乾帝,淡漠地開口,“看來皇上早已做好了準備,本宮告訴你這條山路之舉,可真真是多此一舉了。”
玉乾帝并不在意地淡然一笑,“母后多慮了。母后將這件事告知朕,也是一心為朕,朕的心中激不已,自然會更加尊重母后。今日朕將此事告知母后,一則是因為在楚南山的心中只怕君臣分早已疏淡,否則豈能不尋找朕的下落而只帶走自己的孫媳?二則便是……”
說到此,玉乾帝聲音漸小,更是謹慎地掀起車簾往外看了看,見距離馬車最近的是自己的心腹張嵐,這才小心地坐到太后的邊,在太后的耳邊極其小聲地說了幾句話。
“什麼?你的意思是……”饒是太后方才端莊穩重,在聽完玉乾帝的話后也是滿面震驚,更是拿滿是質疑的眼神直盯著玉乾帝。
可玉乾帝此時面肅穆,眼底帶著一殺氣,在太后看向他時,慎重地對太后點了點頭,這才開口,“朕經過暗查,這件事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奈何,如今咱們手上兵力有限,即便是保護皇室,這堪堪五萬人馬也是張不已,更不要說與海全江沐辰的大軍爭奪西楚天下。因此,楚家暫時是不能的。可是,咱們卻斷斷不能斷了與楚家的聯系……”
剩下的話,玉乾帝并未說出口,可太后卻已經意會了他話中的意思,不由得點了下頭,只是太后的神依舊有些恍惚,仿若還不能接方才從玉乾帝口中聽到的那則消息。
“如此,咱們分開行,辛苦母妃先行前去那山谷與楚王妃面。朕自當前去東大營與楚飛揚見面。”見太后已是同意了他的做法,玉乾帝這才說出自己的要求。
聞言,太后眼簾漸漸垂下,心思卻是輾轉了幾番,突然猛
地抬起雙眼,眼眸中夾帶著極濃的擔憂開口,“不可,本宮與皇上既是母子,又豈能分開行?讓一部分衛軍護送皇后等人前去山谷,本宮陪著皇上前往東大營。就這般說定了,否則本宮是不會放皇上獨自去冒險的。”
見太后態度強,玉乾帝心下細細地思量了片刻,卻是同意了太后的提議,隨即對車外的張嵐低聲吩咐各種事項。
大軍行至三岔路口時緩緩停下,張嵐據玉乾帝的吩咐,將衛軍一分為二,自己率領一隊輕騎護送玉乾帝與太后趕往城郊東大營,而絕大部分衛軍則轉向另一條更為狹窄的山路……
城郊東大營。
天蒙蒙亮時,楚飛揚與楚南山在視察完韓勉率領的五萬軍隊的狀態后,這才啟程各自前往城郊東西大營。
而此時,東大營的主帥營帳外,竟站滿了楚飛揚手下的將領。
“參見王爺。”眾人聽到馬蹄聲紛紛回頭,當看到是楚飛揚與楚南山時,所有人沉重的臉上頓時顯出高興的表。
“出了何事?”楚飛揚端坐馬背,目卻已越過眾人看向營帳。
只見此時的營帳燭火通明,而里面則站立著無數人影,還有怒斥聲從營帳傳出。
看此況,楚飛揚清亮的黑眸中劃過一了然,薄輕輕抿,立即返下了馬背,朝營帳走去。
“王爺,皇上半夜時分竟領著朝中所有文武大臣前來東大營,要求卑職等人立即朝京城發起進攻。”孟濤一個箭步走上前,低聲對楚飛揚稟報著所有的事。只是孟濤在敘述事的過程中,眉頭卻始終是皺的,想必心中定是對玉乾帝的作法十分不滿。
盡管玉乾帝是當今圣上,可掌管帥印的卻是楚王。能夠指揮東西兩座大營的除了楚王別無他人。
可玉乾帝一到營地便開始要求他們全待命,準備進攻京城,這與王爺之前的安排是截然相反的。
見孟濤打開話匣,其余將領也紛紛上前稟報此事,均是不贊同玉乾帝的作法。
楚飛揚抬起右手,只見方才還爭先開口的眾人立即閉上了。
而楚飛揚的右手則落在孟濤的肩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頭,淺笑道:“辛苦大家了,傳本王的命,讓大家盡數回自己的營帳好生休息。”
語畢,便見楚飛揚大步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
“微臣楚飛揚參見皇上。”停步于大帳外,楚飛揚朗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