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
皇帝的每況愈下,朝事越來越多的落在太子君晟上。
若說一開始大家擁護太子,只是時局的原因,到后面還是有許多人持觀的態度。
他們想要看看君晟被關了五年,沉寂了五年,是不是還能如從前,當初那幫擁護他的人是不是也依舊。以此來確定自己要以何態度對待新太子,是該有所保留好,還是必須要全心投。
最后的結果,令大家大吃一驚。
除了保皇派擁護太子,還有從前擁護君晟的人,也一個個調轉了風向,表明自己擁護東宮的立場。
這些倒也罷了,都可以理解,但是令那些觀的大臣不解的是:
為什麼丞相許懷義,太師周庸,欽天監趙硯臣,謝史謝泉……這些朝堂上深皇帝信任的人,也全部心甘愿毫無顧忌的支持君晟?
看著朝廷這幅景象,那些觀的人不敢再有半點脾氣,更不敢在這個階段鬧事,人人配合,一時,朝廷竟呈現出一番欣欣向榮的景象。
朝綱嚴正,朝局清明,太子和閣還有大臣都配合得十分默契。如此一段時日,眾人對于皇帝病重的壞消息,也了許多的擔憂。
對于大部分人來說,誰當皇帝都沒有關系,他們擔憂的是朝局,但是眼下,太子監國,似乎比之前還要安定,大家也像吃了定心丸似的。
只是,在這份和諧下還是出了事。
戶部侍郎蘇長榮,被查出和策王合謀,牽扯進了和北燕合作一事當中。
罪證確鑿,大理寺當即讓人抓了蘇長榮獄。蘇家被抄。
因為是牽連,不是主犯,判了蘇長榮流放州,府中小妾庶子,為平民。
消息傳到逸王府的時候,綰寧剛剛起床準備用早膳。
杜若一副說八卦的語氣,
“王妃不知道,那蘇大人喊冤枉喊得整條街的老百姓都能聽見呢。應該是認為策王已死,哪怕有些證據也不能奈他何,還著。”
綰寧嗯了一聲,“就讓他在牢里呆著吧,等文書下來,即刻去州。
上回進了一次獄還不乖覺,這一次直接去州,讓他好好一下人間疾苦。”
貪心不足蛇吞象,本來好好的,偏偏想要更多,走了歪路,自己找死。
杜若應下:“王妃,照理來說通敵叛國的罪,那些小妾和那些庶子庶不死也得判流放,最低也該子充教坊,男子奴籍。
如今,王妃放了他們一馬,為了平民百姓,怕是他們不一定領。”
綰寧略微沉。
從前在蘇府的時候,那些小妾也慣會奉高踩低,雖然不曾主對付,也從來沒有過好臉。
那些庶子庶倒是為了討好蘇雨瀾,對有過一些不好的行為,綰寧不想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話,向來有仇必報,只不過,這些人,看不上眼。
沒奴籍,從家子變老百姓,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了。
這些人只是蠢,并不像蘇雨瀾那般壞,既然如此,便全當在蘇府生活了十六年,唯一的一義了。
若現在吳氏還沒有死,這些人一個都不會放過。但現在,吳氏死了,仇報了,這些無關要的人,能松便松些吧。
“不必在意,都是些小事,容得下便隨他們去了。”
“是。”
接下來幾日,北境的戰報越來越急,也越來越多。
看況應該是進了最激烈的時候。
綰寧從前從不相信什麼佛祖菩薩,但從收到第三封戰報開始,也讓半夏在神龕上供了個佛像,日日上香,只為祈求君逸能平安。
在此期間,彭家幾位主將被押送進京。
在君策的事出來之后,彭家已經被抄了家,這會彭家的人全部都在獄中。
如今彭家主將回京,面對確鑿的人證證,只得認罪。
其中尤其把當初陷害林家的那一樁事說的詳細。
這是君晟和彭家做的易,活罪逃不了,死罪也不能免,但是他可以給他們一個痛快,而不是男皆充館。
彭家的人知道,哪怕他們不說,現在君晟掌權,也能真相大白。他們沒有選擇的余地。
真相由彭家的人親自說出,朝中又是一片震驚。
皇帝當即下了圣旨,還了林家清白。
且要武安侯府的小公子陳啟岸,帶領林家前往北境支援君逸攻打北燕。
對于后面這件事,朝廷分兩種態度。
一種自然是支持,另外一種是怕這幾年時間過去,林家心生怨恨,在戰事上有所懈怠。
最后,此事由周太師一力承擔擔保,且親自前往北境而落下帷幕。
林家,沉冤得雪。
宮中林妃親自去了太極殿叩謝皇恩。
只是無人知道,當夜林珍兒便坐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出了宮,直奔林府而去。
正月的最后一日,綰寧收到了從西境傳來的消息。
李清云功了。
功的為了太子,解除了危機,每一步驚無險,綰寧真心替高興。
只是這還是邁出去第一步,站穩腳跟。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重頭戲:對大周投降。
此舉一出,必定為西涼的罪人。
到時候李清云肯定會遭到百姓的謾罵,還有西涼皇室的抵制。
原先綰寧做好了準備,便是在這個階段讓宋淵出兵。
西涼屢屢犯境,兵力薄弱,本阻擋不住大周的攻打。
若在大周的窮追猛打下,再由大臣提出議和,由李清云來支持,那這件事就好辦的多。
而且現在還有一個最好的時機,便是西涼王還在。最好的結果是西涼王背了這個鍋,而把李清云摘出來。
綰寧是這樣的準備,也是這樣的計劃,只是事發生,才知道最后是往哪個方向走,只愿一切順利了。
二月初三。
北境傳來捷報:
北燕犯境,大周軍隊起抗擊。
由逸王帶領大軍前往迎敵,這一戰焦灼打了幾日幾夜,最后我軍把北燕打得落花流水。
逸王深敵營,取得北燕太子耶律荊項上人頭。
再趁勢攻北燕都城,兵臨城下,北燕皇室四下逃散,逸王帶大軍城,斬殺北燕王,剩余皇室對大周俯首稱臣。承諾送上北燕境九的鐵礦。
戰況一報,整個京城都一片歡騰。
這是大捷。
鐵礦是北燕最大的實力,這一回君逸釜底薪,贏得漂亮。
殺了太子,殺了北燕王,卻沒有底下的幾位皇子,為的就是讓那些懦弱之輩各自割據為王,將北燕四分五裂。
這一仗打擊了北燕的主要軍隊,又了北燕最大的利益,還分解了北燕,百年之北燕絕不可能復起。
逸王府。
底下的下人臉上都洋溢著欣喜的笑容,仿佛跟過年一樣高興。
杜若打盆水進來,臉上的笑容都掩蓋不住。
“王妃,如今北燕降了,殿下很快就會回來了吧。”
綰寧笑笑:“是,應該很快。”
說著,綰寧在佛龕面前上了一炷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心里卻是實實在在的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君逸是如何做到這般快刀斬麻,但看起來如此輕易,知道君逸一定費了許多心力。
為君逸到驕傲,為自己的夫君到自豪。
他是守衛大周的英雄。
打進了北燕都城,殺了北燕太子和北燕王,瓦解了北燕的勢力,奪了北燕的倚仗,就算是徹底解決了北燕之患。
知道,君逸是戰場上的不敗將軍。但此次大戰的速度,著實讓刮目相看。
心中也暗自心疼前世那個攝政王,心疼他后面變那般暴戾的子。
對于一個戰士來說,死在戰場上是榮譽,戰場上了傷是勛章。
可悲的是,折在同一陣營的那些蠢人手下。他們本不顧及百姓,只有中飽私囊一個目的。
幾乎都可以想象到,前世的君逸當聽到北境傳來的那些戰報敗績,和死傷無數的士兵,心中該多麼的絕。
綰寧跪在團上,又磕了一個頭,才從地上起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已經出芽的枝椏,心中默默的念著:
回來吧,快回來吧!平平安安的回來。你所失去的一切,我都補償給你!
院子外,半夏看見站在窗前的綰寧,言又止,隨即進了屋。
“王妃,管家來報說,東晉九皇子求見。”
杜若立馬一臉警惕:“王妃,這人怕是不懷好意,奴婢去將他轟出去。”
綰寧搖搖頭:“不必,正好我去見見他。”
不知道這時候楚錦年找是為何,若是為了南疆之事,正好可以探聽一二。”
杜若咬,一臉擔憂,一副生怕綰寧被人拐走的表。
前廳里。
楚錦年已經在等著。
見綰寧過來,滕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綰寧今日穿了一百合留仙,長發挽起,梳了一個新月髻。
春天明明還未到,但他卻仿佛看到了百花盛開。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子還有此等魔力,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一些。
綰寧做了個請坐的手勢,然后在首位上坐下。
從前是國公府的小姐,見著楚錦年需要行禮,現在是逸王妃,份相當,只做到禮貌就是。
“九皇子請坐,不知九皇子此次來所為何事?”
楚錦年臉有些異樣,往后看了一眼,如花一副恨鐵不鋼的表往外走,見綰寧旁邊的杜若一不,低頭咳了兩聲示意,但杜若仿佛沒聽見,也沒看見,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如花看向楚錦年,楚錦年看向綰寧,見綰寧低頭慢條斯理的喝茶,半點沒有讓杜若離開的意思,嘆了口氣,只得作罷。
如花看著自家公子這副模樣,心里怨氣沖天,自己灰溜溜的走到了門口守著。
杜若沒有毫要走的意思,楚錦年莫名的有些窘迫,他下意識地又看了綰寧一眼,察覺到綰寧要看過來,趕忙挪開了眼神,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茶掩飾尷尬,只是他沒有留意到:茶好燙。
因為綰寧在,楚錦年下意識的就不想讓自己出丑,強忍著燙,把一口茶水吞下去,趁人不注意,悄悄吐了吐舌頭散熱才開口:
“聽聞逸王殿下打了勝仗,我是特地來恭喜逸王殿下的。”
綰寧:“那九皇子來早了,應該等我家殿下回來才來的。”
綰寧一句“我家殿下”說得十分順口,但是聽在楚錦年的耳中,卻是有些煩躁。
“心中高興便來得急了。”
綰寧:“嗯,無論如何謝九皇子,九皇子有心了。”
楚錦年低著頭,兩手放在膝蓋上,手心向,了膝蓋,沒有看綰寧:
“蘇小姐看起來和逸王十分好。”
一旁的杜若很想提醒他,這不是蘇小姐,這是逸王妃,但看這個場合,到底沒有開口。
綰寧回答自然,“我和夫君兩相悅,投意合,自然深厚。
九皇子這個蘇小姐的稱呼,也該改一改,換逸王妃。從我嫁逸王府,我便不再是蘇小姐。”
楚錦年張了張,笑了笑,尷尬的解釋:
“呵呵,習慣了習慣了。
除了恭喜逸王,還有就是想跟蘇小姐說,以后蘇小姐可以來東晉逛逛。
我猜蘇小姐不會喜歡深墻大院,到時我一定會盡地主之宜。”
綰寧:“多謝九皇子的好意,若有機會的話,我會跟我夫君一起去。”
楚錦年愣了一下,很明顯的有些手足無措,然后才結結的補充了一句:
“我……我的意思是說,若你在大周待不下去……哦不是,若你不愿意待在大周,隨時可去找我。若是以后生了孩子,我也歡迎。東晉都城有一座錦閣,就是我的名字,楚錦年的錦,你只要說你是誰,就一定可以見到我……”
門外的如花豎起耳朵,聽著自家公子說的這些話,恨不能直接把自己打暈過去,就可以不用再聽。
如花仰天長嘯。
屋子里的杜若,亦是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
雖然不懂,但也能看出來,楚錦年哪里是來祝賀的,這明明就是背著一把大鋤頭來挖墻腳了。
心中琢磨著,得怎麼教訓他一頓讓他死心才好。居然敢上門挖墻角,太猖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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