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秀玲就這麼把房子給定了。
跟陸楊一說,說你嬸子定的,陸楊聽肖秀玲說了下面積戶型,看都沒去看。去看什麼呀,明年才房,現在看個建築工地。媽和嬸子共同定下的,他還能有什麼問題呀。
臨近畢業,他忙於學業,每天泡在實驗室和論文堆里,大四的暢暢也比以前忙了些。
寒假前,暢暢的一幅工筆作品《弄堂春回》參加了院年展。
跟《農家院》一樣,這是一幅很有個人風格的畫,沒用宣,用的是最傳統的絹,畫的是現代元素,畫法上也嘗試著使用了一些西洋畫技巧。畫面上小弄堂背景下的春日圖景,人和景相映趣,很有生活氣息,濃濃的大滬城市井風。
這幅畫經由學校推薦,連同其他四幅師生作品一起,春節后開學不久,被國家館收藏了。
大學最後一個學期,學習生活都更加忙碌,在最高學府讀了四年的同學們,除了思考前程,選擇畢業去向,有的便開始把作品拿去參加一些拍賣,嘗試著漸漸打開名氣。
江滿在寒假裡就鼓勵暢暢,拿一幅作品去拍賣試試。大學學了四年國畫,就當作給自己的一個試水吧。
其實暢暢自己也有這個想法,因為從來不賣畫,甚至對自己的作品都沒有一個價格定位。於是寒假開學后,暢暢開始創作另一幅《弄堂夏日》。
陸楊來看時,隔著畫室的玻璃窗,就看到擺了一整排大大小小的畫筆,整個人被畫筆和料圍著。
周六的午後,畫室里沒什麼人,陸楊便走進去站在後看。
畫面上,夕斜暉中大滬城充滿民國風的小弄堂,墨綠的芭蕉和花傘,爬山虎的牆,悠閑的行人和散學的孩子,石庫門前擺下的小牌桌,下棋的三五鄰人,抱貓觀棋的人穿著寬鬆的碎花睡,掩不住的慵懶閑適。
依舊是用絹來畫,用國畫技法表現現代元素,人細節則嘗試著運用一些中西結合的畫法。
想走中西結合路子的青年畫家不,但有些東西,真不是隨便來的,弄不好不倫不類。暢暢的畫,大概就勝在腦子裡首先想的不是畫法,而是心中想要表現的圖景,和能夠表現出來的那種獨特韻味。因為年輕便敢於沒有負擔地嘗試,用什麼畫法完全是服從於要畫的東西,信手拈來。
「暢暢,我看你很畫這樣大幅的畫啊。」陸楊品評道。
「這個也不算大啦,你是沒看見他們那些巨幅作品。」暢暢笑道,「大約我以前畫的尺幅都不算大。」
「我倒覺得你畫那些小尺幅的,不論工筆還是寫意,隨意幾筆也都很有意境。」
「大有大的好,我這個人有點多,大尺幅比較好。」暢暢放好畫筆,等新畫的料幹了,上了一遍膠礬水,拿一塊輕的布把畫先蓋上,跟陸楊走出畫室。
走出門不遠,回頭沖他眨眨眼,俏皮地小聲笑道,「書畫一般按平尺,大的更值錢啦,我打算拿它去拍賣。」
「看你這勁頭,我覺得說也得值一百萬。」陸楊笑道,「這會兒才覺得有錢真好,有錢我給它拍下來。」
「你要是真拿一百萬拍下來,陸伯伯該有麻煩了。」暢暢笑。份帶來風同時也有份帶來的困擾,就比如陸安平吧,想想也不人盯著他呢。
暢暢問他:「陸楊哥,你的畢業論文怎麼樣了?」
「還在完善,有些數據都得反覆確定。」陸楊道,「這不是跑來找你換換腦子嗎。」
兩人出去玩了一圈,換換腦子,吃頓好的,各自分開去忙,陸楊送暢暢回到院,自己跑回去繼續泡實驗室。
暢暢這幅畫足足又花了一個多月時間,子慢,悠哉游哉樂在其中,就算畫寫意也都是不急不躁,畫工筆更是有足夠的恆心耐心。別人只看見一遍一遍的,很有耐心地勾勒線條,暈染上,過程中還要不斷地刷膠礬水。工序很是複雜。
畫好后,心裝裱,先送去首都一家知名的藝品拍賣公司進行鑒定估價,等到正式拍賣,已經是畢業前夕了。
拍賣之前,江滿和姚志華打電話來問了問,相關事問了一遍,笑著安:「暢暢,不管拍賣結果怎麼樣,你畫畫就是個樂趣,年紀又小,價格多了了都別當回事。」
「嗯,我知道。「暢暢笑道,」爸,媽,我在院好歹是被認為這一屆最優秀的,作品也被國家館收藏了,這幅畫跟國家館收藏的那幅立意容差不多,但尺幅更大,畫法也一些,我覺得十萬左右應該是差不多吧,要是能上二十萬,那就是幸運加持了。」
電話那端頓了頓,江滿笑道:「這也不一定,你這心理價位不高,我閨的畫我知道,要是遇上真正喜歡這風格的人,價格再抬高一大截都有可能。」
「管他呢。反正我第一次參加拍賣,沒包袱沒力。」暢暢笑。
從小的生活環境,使得畫畫真就是因為喜歡,而不是只為了一幅畫能賣多錢。這麼一來,蝸牛姑娘對拍賣結果也就不太當回事了。
拍賣會畫家本人當然可以不去,但暢暢還是決定去一下。
拍賣會當天,陸楊陪著,兩人都是一隨意打扮,陸楊白T牛仔,暢暢就是一條碎花連,像普通競拍者或者看客湊熱鬧的樣子去了現場。
結果暢暢一進拍賣公司大門,就遇到了秦掬月。邊帶著助理,看到暢暢便眨眨眼,笑嘻嘻過來挽住。
「小師妹,我還琢磨你會不會來呢。反正今天我來了,我可是沖著你那副畫來的。」
「那謝謝師姐賞識我。」暢暢笑道。
「這話說的,今天看上你這副畫的人,我估計可不止是我。」秦掬月笑道,便招呼了一聲陸楊,挽著暢暢走開。
秦掬月找了個僻靜角落,問道:「暢暢,你知道今天的拍賣,也有李邱蓓的畫嗎?不有李邱蓓的,也有院一位教師和其他幾個畢業生的作品,不過別的都是油畫居多。」
「有李邱蓓的呀。」暢暢笑了笑說,「我還真沒怎麼注意,第一次參加,我這會兒都還沒看到拍賣品名錄呢。」
「進去會場就能拿到了。」秦掬月頓了頓,「哎,有藝品拍賣,就有藝品炒作,李邱蓓的那幅是工筆花鳥,也是大尺幅,之前業我聽到一些炒作的聲音。」
看了看暢暢笑瞇瞇慢悠悠的表,秦掬月忍不住笑道:「看樣子你也沒怎麼注意。我聽說家裡是暴發戶,南方做生意的,可能有點錢,看來是要炒作了。而且不知是巧了還是有人有心,那幅畫,也在今天拍賣。的是七號,你的是八號,我也今天看到名錄才知道,早知道我就去告訴你了。」
「興許是巧了?」暢暢笑笑說,「藝品拍賣一個月總有幾次,遇上我們學校的太正常了。師姐就是提前告訴我,我的畫既然給拍賣公司,哪天拍、誰來拍,也都是由他們安排,我對拍賣行本來就不悉,我都沒太留意。」
「這心態好。」秦掬月道,「不過你也別擔心,你的畫懂行的人都該知道,比高了不止一個檔次。並且你的《弄堂春回》已經被國家館收藏了,幾位名家教授評價都特別肯定,有風格有創新,今天這幅不會差了的。反正我是志在必得,我看看這個暴發戶能到什麼程度。」
拍拍暢暢,「我先進去了,我裡面有包廂,你賣我買,咱倆呆在一起也不好。等我拍下來,改天找你玩。」
「嗯,謝謝師姐,秦師姐再見。」暢暢笑瞇瞇點頭,目送進去。
「暢暢,李邱蓓這事有問題。」陸楊皺了下眉頭,「哪能就這麼巧,的畫跟你的一起拍賣,還排在你前邊,明顯的搶佔先機。如果找的炒作者足夠有手段,很可能拍賣行里有人脈,稍稍點手腳,比如低你的畫拍賣底價,藉機你一頭。」
「沒事兒,我都沒多去了解今天的拍賣,把我的底價太低不大可能。」
畢竟無論從什麼方面,暢暢在繪畫界也算嶄頭角,比李邱蓓更有底氣更有實力,拍賣公司如果不傻,為了自的權威和信用,不敢做得太明顯。
「家裡暴發戶,要是自己花錢拍下來呢,把價格提高,你一頭。」陸楊說。
「這個還真有可能。」暢暢歪著頭,想了想笑道,「隨去吧,反正我就是畢業了來試個水,李邱蓓的畫市場上雖然不多,還是有的,四年也賣了一些,我的一幅都保證沒有。炒作也得據自己的名氣就有個限度,比我價格高我也不在乎,實力決定高度,炒作藝品,炒得好了的確有用,可我們現在都是新人,炒得太過,沒有足夠的名氣和績支撐,只會適得其反,讓業界評價惡劣。」
「我琢磨還是不行。」陸楊想了想說,「你不是自己估價最多十幾二十萬嗎,李邱蓓那幅畫最近煞費苦心炒作,要是拍個很高的價格,得你多沒面子。不然這麼著,我剛才算了一下,我手裡爺爺留給我的錢,和爸媽原本準備給我全款買房的錢,加起來也能調幾十萬了,大不了咱們就自己拍下來,錢反正還回到兜里了,反正我不能讓你吃這個悶虧。」
「放心,你哥早有準備,兩天前拍賣保證金我都過了。」陸楊小得意了一下,頓了頓忍不住罵道,「這的到底什麼病啊,指不定背地裡一直算計你呢,既能你一頭,又抬高自己。」
「反正我們倆在繪畫界都是新人,我一頭又能怎麼樣,人這一輩子長著呢。我畫畫是因為喜歡,又不是為了跟比。」暢暢笑嘻嘻拉了下陸楊,「哥,你就別盤算著自己掏錢拍下來啦,讓我覺得跟作弊似的。」
暢暢拉著陸楊,兩人進了拍賣大廳,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等著拍賣開始。
今天的拍賣都是畫作,並沒有什麼巨作名家,都是年輕畫家的作品為主。前邊六幅除了一幅寫意山水,別的都是西洋畫。
很快,七號作品李邱蓓的《春睡圖》上場了,大尺幅的工筆花鳥,畫的是紅白海棠和黃鸝鳥。
暢暢看著屏幕,平心而論,李邱蓓這幅畫也是下了功夫了,甚至暢暢都沒見在畫室畫過。
看來還真憋著大招,李邱蓓現在不住宿舍,肯定是躲在住畫的了。
「七號作品,《春睡圖》,當代青年畫家李邱蓓作品。」拍賣師介紹道。
然後介紹了一些圈的評價,評價高,居然也說用了中西結合的畫法,以暢暢對李邱蓓的了解,看來真花了不功夫炒作。
競拍開始,拍賣師的底價還真讓暢暢驚訝了一下,底價十五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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