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的黑白琴鍵,最后一個和弦按了下去,右踏板的延長音從清晰到模糊到全然消失,那些過往像是通通能在這一場黑白盛宴里,草草結束。
謝書云視線被霧氣籠罩,暈乎乎地看不清前方,大概是有個人影,有些悉。
是誰。
也沒有那個心思去辨認。
單手扣著立麥,往自己的方向拉,笑了聲,“山那邊的朋友,來點尖和掌聲好嗎!你云姐八百年唱一次歌!尖呢!”
畢竟還是個悲歌,臺下掌聲稀稀拉拉地響了起來。
謝書云滿意:“這還差不多。”
走向臺階,步伐很穩,看不出要醉倒的意思。岑宵想上去扶,“沒事吧?”
謝書云先一步躲開他的作,“我能有什麼事兒,這才喝多。”
鹿聽晚從后面扶著謝書云,和岑宵說:“我照顧就行。”
“照顧什麼呀。我沒醉,就是去個洗手間。”謝書云笑著說。
鹿聽晚輕蹙了下眉,“真不用陪?”
“陪什麼呀,就兩步路。”謝書云擺擺手,仿佛是對待兄弟似的拍了下鹿聽晚的肩,“不用跟過來,我又不是個孩子,去個洗手間還要雙結對的。”
“……”
/
謝書云憑借著自己只剩下五分清醒的腦子,索出了洗手間的路線,解決完事兒。還很致的補了個妝,換了個口紅號,Dior999,經典得不能再經典的正紅,氣場全開系列。
補完妝,覺心都好了不。
化妝品可比男人有趣,開開心心用不好嗎。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記得這個口紅是沒有效果的,怎麼覺好像大了點?
人間魔幻。
謝書云輕哼著小曲,開始走到洗手池洗手,像是想要一同洗去那些浮躁,洗的作很慢,手心手背上都是白的小泡泡,茉莉花洗手的香味很快就占據了鼻腔。
沒有用包廂里的洗手間,M2走廊的洗手池,是通用的。
謝書云后冷不丁的出現了道聲音,清潤的,像是夏天風吹拂過的聲音,悉到不能再悉,也很陌生的聲音。
“心很好?”
謝書云作怔了一瞬,只是簡單不過的四個字。手指尖的白泡泡像是開始糊住眼睛,剛剛了不久的緒,來到了崩潰值的頂峰。
眼圈止不住的泛紅,所有胡建設起來的防備高墻,看似牢不可破,看似高聳云端,看似堅無比。
可原來,坍塌也在那一瞬。
只是聽見他聲音的那一瞬。
謝書云。
你他媽可太有出息了。
腳步聲逐漸靠近,踩在瓷磚上的聲音,一步一步的,在這陣酒吧喧鬧的氛圍里,竟然也能清晰耳。
謝書云下意識地抬手想要去眼淚,完全忘了自己手上還有洗手的泡泡。手背還沒有到眼睛,手腕被人握住。
溫度很涼,比剛接過的水溫都涼。
男人的指節在手腕上,力道沒有收著,像是死死牽制著,都能預想得到他讓開的時候,手腕上會出現的紅痕。
方洲皺著眉:“你是笨嗎?洗手再。”
笨笨笨。
一天到晚都說笨。
能有人比他笨嗎!能嗎!
謝書云想掙開他,奈何他手上的力道大,就掙不開,一來一回的,脾氣也上來了,“方洲你有病嗎?放開!”
“有,我有病。”方洲氣笑了,拉著的手腕,“別,你這樣眼睛,會瞎掉。”
謝書云沒,全然是防備狀態的眼神看著他。
方洲蹙眉,最后還是無可奈何,將語氣放了些,用另一只手輕掉眼尾的淚痕,“不哭了。”
分不清是酒上頭,還是幻覺出現,那個溫的錯覺又出現了,像是個無敵的小黑,掉進去過一次,再沒能出來。
記憶像是倒退回那天,在球場發泄完,繃不住緒,蹲在地上,很沒有形象地哭。
年頎長的影子覆蓋在面前,腳上是AJ5XTrophyRoom冰藍。
從以前開始,他就很喜歡AJ的鞋。
“題而已,我在你還怕考不好嗎。”
也從以前開始,他就過分的。
在的場合,都是緒崩潰的場合,用最簡單不過的字,去攻擊脆弱敏的神經。
暖黃的路燈下還能看見月明和蟲影,球場圍欄下的聽聞不見鬧聲,他像是盛著月,一是斑駁碎星,溫的尾音如同清風拂過。
“不哭了啊。”
/
說不出來是什麼,只是緒翻涌得更加厲害了。
謝書云愣著神,也不知是為什麼,畫面變了現在這樣。他站在邊,垂著眸,幫洗掉手上的泡泡。
好像,連他上都是茉莉的味道。
謝書云愣了下,“你干嘛?”
“照顧醉鬼。”方洲長嘆了口氣,低聲道,“我也是欠得慌,照顧個沒良心的醉鬼。”
謝書云的酒量是三杯,頂多現在就喝了兩杯半。這會兒又沒有別人,該聽的都能聽得懂。
“你才沒良心。”
“我沒良心?”方洲嗤了聲,“是我刪了你微信還是我拉黑了你電話?還是我讓你去找那個岑什麼玩意兒的了?”
“……”
方洲冷冰冰的:“就破小白臉,還,個屁。”
謝書云就聽到了前面半段,耳一下就熱了起來,下意識地說:“你知道啊……”
方洲:“呵。”
“……”
好酷哦。
就一個字,該說的沒說的都表達完了。
謝書云突然有點懵。
不是。
不太明白這個轉變是個怎麼回事。
那剛剛他的意思就是說,他在畢業之后聯系過?還是連著微信電話都試過的那種?
他手背還覆在的手心里,冰涼的溫度在一起,像是起了某種化學反應,熱度開始提升,蔓過手心,燃在空氣里。
曖昧繾綣。
謝書云試圖找一個話題的切點,把這些七八糟的事問清楚,可話到最后,不知道為什麼又打了個轉。
“你不是和齊瑤走了嗎?”
方洲:“送到門口走的,又不是爸。”
“……?”
謝書云腦袋突然死機,這是又吵架了還是怎麼的。
方洲拿了張紙巾,突然靠近的臉側,氣息掠過來,驚得后退了一步,猝不及防頭撞到墻壁,力道有些大,還能聽見“哐”的一聲。
真的要——
變籃球了嗎。
謝書云的反應一向慢半拍,等靜了三秒才反應過來,倒吸了口涼氣,“嘶——”
“你是笨蛋嗎?”
方洲去看的傷口,寬厚的手掌覆蓋在的后腦勺上,的力道不重,語氣卻是冷的,“在眼瞎之后,想試試什麼腦震?”
謝書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些近,時隔很久之后的近。
他手上還有著和一樣的茉莉香,就像是悄然佩戴上的款。還能有心,看了下那邊洗手的位置,可惜看不見牌子。
方洲:“疼?”
“喝多了,沒什麼覺。”謝書云低喃道。
方洲低頭嘆氣,有些無奈,“不能喝跟人家干什麼杯?”
他也懶得用紙巾了,指腹直接蹭掉畫得七八糟的口紅,難以避免的,近距離接到的瓣,指尖一瞬間僵住。
兩人的目在半空中遇上,黯浮的影下,周圍喧囂好像都就此消失,再看不見旁人。
他好像……
好像有一點不太對勁。
酒意褪了幾分,謝書云的理智逐漸回爐,心跳加速,都要掩藏不住的那般。
是不是有病,他對不對勁跟有什麼關系。
自作多,自以為是。
猜來猜去,最后又只能總結為一場冰冷的酒后夢。
這又算是什麼。
又能算是個什麼。
像是被當頭潑下冷水,涌上來的寒意刺骨,謝書云偏過頭,躲開了他的指尖。
三番兩次,抗拒的作太過明顯。那場剛剛燃起來的小火苗好像又被熄滅了,暗淡的酒吧影里,重低音敲打過耳畔,卻再無說話的聲音。
尷尬化作利刃,得人不過氣來。
方洲:“那個歌,唱給誰的。”
謝書云耳尖發燙,“你不是走了嗎剛剛。”
“剛好回來了。”方洲笑了聲,意味不明,“你還要‘邊走,邊等誰’到多久?”
“……”
剛才唱的時候,他不在,本就沒有那種覺。現在聽他這麼念出來,簡直就是“現場刑”。
謝書云轉移話題,想離開這個尷尬到窒息的地方:“我……我先回去了。”
方洲拉著的手腕,止住的作。他的眸黑沉,緒像是能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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