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柳姬什麼出,瞞不過紀皇后,被一個狠狠打臉,心中不悅可想而知。
連日來,皇后所居的戲蓮閣,氣十分低,太監宮人躡手躡腳,唯恐怒主子,遭了池魚之殃。
紀婉青表面一如既往,實際心中愜意,每日請安順帶看熱鬧。
不過皇后不豫,沒多搭理,等請了安,便道:“今兒午后宮宴,你們早些回去準備罷,本宮還需安排宴席,便不多留你們了。”
昌平帝是個頗熱鬧的皇帝,在皇宮舉行宮宴還需要各種名目,并繁瑣許多。來到行宮,這拘束便了很多,他高興便舉宴,或多或邀請朝臣宗室,君臣同樂一番。
今年的宮宴,來得晚了些,因為皇帝新得了新寵柳姬,那兩人有空就胡天胡地,他的心思便不在宮宴上頭的。
玩了大半月,皇帝稍稍解了癮頭,這不,宴席就來了。
這岫云宮,由于前廷后宮界限不分明,于是,這宮宴就并在一起。皇后的權限也大了很多,一并協助準備宴席。
至于話里的你們,除了紀婉青,還有被接進宮里陪伴皇后的秦采藍。
二人聞言應是,便告退離開。
紀婉青是太子妃,當然先行,忽視了秦采藍語還休的眸,點了點頭,徑自離開。
兩人夫君立場相對,注定不是一路人,往昔關系放在如今也尷尬,沒必要再深,以免陡生波折。
秦采藍住在戲蓮閣后殿,二人不同路,紀婉青上了轎輿離開,目復雜看了片刻,垂眸轉。
再說皇后,將宴席收尾事務安排妥當后,魏王陳王便來了。
近日并無大事,不過兄弟二人知道母后心不爽,便日日進行宮請安,湊趣一番,也好寬寬的心。
兩個兒子孝心可嘉,皇后終于神稍霽,出欣微笑,“母后知道你們孝順,你們放心,母后二十年來,什麼事兒沒見過,怎會將個放在眼里。”
其實,真不將柳姬此等人放在眼里,在意的是對方打臉的行為。
魏王對自己母后,還是很有信心的,聞言他放了心,便笑道:“近日正好無甚大事,兒子們多多進宮,母后難道不允?”
“允,當然允。”
母子三人笑語幾句,魏王又道:“昨日,承德獵場署送了一頭雄鹿來,不若我送進宮來,給母后逗逗樂子。”
承德這邊一干小,好不容易等到夏季,可以給諸位貴人獻殷勤,混個臉,自然不余力的。
這雄鹿給東宮獻了,然后給魏王陳王也各送一頭。
魏王此話一落,陳王也笑道:“兒子府里也有一頭,正好給母后湊上一對。”
“哦?”
皇后聽到此,心中一,立即問道:“今年品相上佳的年雄鹿,有很多麼?”
幾個年皇子才每人送一頭,其實,真不是獵場署吝嗇。
概因昌平帝非常喜歡生喝鹿,獵場雖大,但心挑選以后,能呈于天家跟前的也不算多。若非數量非常充裕,獵場署還真不敢往其他地方送。
要知道,往年他皇子們送的,都是別的山珍禽。
這事兒皇后是知道的,因此一聽兒子的話,便立即明白過來。
果然,魏王點頭,“據那署所言,今天品相上佳,能呈于前的年雄鹿,數量確實不,因此他才斗膽,均出幾頭來。”
他話說得一臉自然,因為他也知道昌平帝嗜好。
“好,如此極好!”
皇后擊掌,一聽此事,立即心生一計,揮退屋中一應宮人后,低聲音,道:“鈞兒,你立即使人煽獵場署,讓他再今兒宮宴上,當場給陛下獻鹿。”
陳王聞言目微微閃爍,魏王心下一轉,也明白過來,“母后,你是想……”
他心中大,東宮?
皇后抬手,止住兒子未盡之言,勾微笑道:“沒錯。”
為何聽說今年健壯雄鹿格外之多,皇后便心生計算,要趁機算計東宮呢?這就需要從高氏一族的男子說起。
這高氏的男子,質有些特殊,他們對鹿格外敏。
這麼敏,是怎麼一個敏法呢?
眾所周知,鹿這玩意補補虛,補腎壯,功效非常顯著,能很快激發男子某項功能,并燥熱難控。
對于尋常人來說,這難控并非不能控,意志力堅定的人,也不是不過去。
但放在高氏男子上,卻是真的無法控制,鹿效果堪比烈春藥。
極致的效果,帶來極致的歡愉,也是因此,昌平帝才會酷雄鹿此。
只不過,這種失控非敦倫不可的覺,并非人人都喜的,皇太子高煦便極厭惡。他剛人時,還因此吃過大虧,導致多年來不近。
鹿這等皇家辛,知道的人極,即便是尊貴如皇后,也是生了兩個兒子以后,才獲悉的。
多年前,用以此算計過皇太子一次,如今,再行舊著。
有用的計謀哪怕老舊些,用起來也很利索的。
皇后挑冷冷一笑,從前,給皇太子選了個酷似其母的宮,如今恰巧,那個柳姬就很不錯。
一箭雙雕。
兒子了老子的人,恐怕多心寬廣的男人,也會留下疙瘩,更何況昌平帝這個心眼不大的君王。
以往,前廷后宮界限分明,皇后即便有心算計,也本無法施行,如今換了岫云宮,最大難題已迎刃而解。
掌著宮務,又籌備宮宴,天時地利人和,謀算半半,計劃功幾率很大。
若此計一,立即便能將東宮打擊下去。
皇后連日霾一掃而空,魏王陳王躍躍越試,事不宜遲,母子三人快速商討一番,安排各自負責任務,便立即散了。
宮宴就在下午,時間迫。
皇后隨即招來胡嬤嬤,悄聲如此這般吩咐下去,末了,囑咐道:“嬤嬤,此事十分要,你親自去辦。”
胡嬤嬤謹慎應是,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風險,況且每人能力不同,不親自經手,也不放心。
一場謀悄悄展開,很可惜的是,紀婉青的眼線崔六娘級別不夠,未能提前收到風聲。
午后有宮宴,紀婉青早早用了午膳,小寐片刻,便起來整裝。
描眉畫,換了一襲玫瑰紅鑲明黃邊的紋宮,戴了一整套嵌紅包赤金點翠頭面,就著宮人捧著的銅鏡打量片刻,點了點后,“可以了。”
實際上,平日在屋里并不喜歡濃妝艷抹,更清新淺的裳。只不過,這出門赴宮宴,是太子妃,代表著皇太子以及東宮的臉面。
紀婉青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打扮得雍容華貴,一準沒錯。
就著宮人攙扶,轉出楠木座地大屏風,見高煦已坐在炕幾一側,正端了茶盞,微微撇著茶葉沫子。
他今晨出門前,告訴午后會回來,與一起出門。
“殿下,”紀婉青輕喚一聲,笑道:“殿下回屋,也沒使人告訴我一聲。”
他現在回屋,早不讓人通稟了,“我知道殿下等著,一準兒會快一些。”
“無妨,孤不過略坐了片刻。”
高煦知道妻子淡雅打扮,他也頗覺合意,不過偶然一回盛裝打扮,也教人眼前一亮,他站起,細細端詳,“很好。”
紀婉青嗔了他一眼。
時候不早了,小夫妻說了兩句話,便攜手出門,分別登上轎輿,一前一后,往荷風館左側的聽雨筑。
聽雨筑是專用于設置宮宴的。
皇家不了宮宴,先帝雖自詡風雅之士,但也不得不考慮各種實際問題。這聽雨筑雖名為筑,但面積卻非常之大,正常規模的宮宴,它都能輕松容下。
“皇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娘娘到!”
離得遠遠,太監便高聲傳唱。皇太子夫妻地位尊崇,面對除了帝后以外者,他們便是君。
因此紀婉青隨著高煦步進大殿時,殿中基本來齊的宗室朝臣已起立,相迎見禮。
“諸位免禮,起罷。”高煦聲音溫和,微微抬手。
既然有太子在,紀婉青這太子妃便無需多言了,等諸人起,他們夫妻便率先落座。
宴席雖是無分前廷后宮,一起舉行,實際上,男大防還是有的。
玉階之下,男分開,中間隔著歌舞臺子與空地遙遙相,涇渭分明。
皇太子夫妻的位置,自然分別在男席最上首,紀婉青落座后,旁邊就是安樂大長公主。
安樂大長公主細眉長目,神平靜,年雖四十余,但看著不過三十五六。
對于這位關照過年太子的姑祖母,紀婉青只見過幾面,總印象不錯,是晚輩,便主打個招呼。
安樂大長公主出微笑,點了點頭,回了兩句。
不待兩人多說話,一聲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門突兀響起,“皇上駕到!皇后娘娘到!”
帝后來了,諸人紛紛站起迎接見禮。
一陣料挲的聲音響過后,玉階上首傳來昌平帝的聲音,“諸卿平。”他聽著心不錯。
紀婉青規規矩矩,隨大流起,再席。不聲掃了大殿一圈,這回宴席多了兩個人。
一個當然是柳姬。固然無份位,但架不住正得寵,于是便隨駕而來,陪了個末席。
昌平帝這行為以前常有,諸宗室朝臣司空見慣,也不以為然,皇帝人他們也不會打量,只當看不見。
而另一個,則是未來的魏王繼妃秦采藍了。
皇后親自領了未來兒媳赴宴,并提前在席加了位置。進殿前,給對方一個晦任務,“采藍,稍后宮宴人多,你便隨著太子妃吧,你們二人,莫要胡走。”
其實,是讓秦采藍看著紀婉青,不要讓后者隨意走,以免剛好撞上太子,解了心布下的局。
太子妃再不得寵,也是太子的人,一旦湊在一起,便前功盡棄了。
秦采藍并不了解前因,這晦命令的深意當然不懂,只不過,也不是笨人,順利抓住了皇后話里的重點,“與太子妃二人”、“莫要胡走”。
點了點頭,“采藍知曉。”
進了大殿后,秦采藍行了禮,便隨著宮人,往席方向而去。
的位置是皇后特地賞賜的,可以不按照品級排序,剛好就在太子妃席位斜后方。坐下后,對紀婉青點了點頭,輕喚一聲,“太子妃娘娘。”
紀婉青眼睫微微一,微笑大方自然,側頭輕點頭,以作回應,“秦二姑娘。”
從前喚對方“采藍姐姐”,對方喚“青兒妹妹”,只是這兩個稱呼已不合時宜,二人不約而同,俱避過了。
秦采藍是板上釘釘的魏王繼妃,坐在這個位置沒人詫異,與周圍宗室眷打招呼,大家也禮貌回應。
很快,宴席開始了。
昌平帝這次舉辦宮宴,目的就是君臣同樂,聯絡聯絡,沒有其他重要任務。歌舞起,佳肴酒魚貫而上,氣氛很快熱絡起來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皇帝心格外好,下面的朝臣自然放得開,酒酣耳熱之時,有小太監進殿稟報,“啟稟陛下,承德獵場署方亭在外,求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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