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山開了兩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是土炕,可以睡好幾個人。
他和程蘊之帶著程如州,姜琳和閆潤芝帶著大寶小寶,稍微安頓一下,他去食堂買飯。
他之前又找荊明,不但安排房間,還安排飯菜,特意點上好幾條魚、還有一小筐子河蟹,另外有時蔬。
云野湖就在旁邊,他們自己吃魚方便又便宜,螃蟹也不貴。
食堂不會多花心思,但是因為總給領導做,所以手藝也不會差,松鼠桂魚,鯽魚豆腐湯,紅燒鯉魚,清燉鰱魚,還有清蒸螃蟹,配送調制的姜醋,另外還有清炒時蔬。
滿當當一大桌子。
程如山還買了酒,給他們挨個斟酒,向他們敬酒謝這些年對父親的照顧。
老袁、老陳四人忙道:“反而是老哥對我們照顧更多。”
程蘊之來得早,早就適應這里,老袁老陳是城里文化人,來得晚,不管是還是生活都適應不了,一開始免不得格外激憤,都是程蘊之安他們的。
程如山道:“不管誰照顧誰,這麼多年能互相陪伴照顧,是你們的緣分,是晚輩的幸運,我對幾位叔叔激不盡。以后有什麼需要的,幾位只管說,就算辦不到,我也會盡力。”
他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老袁幾個連連點頭,“如山,有你這話,我們這心就熱乎。”
酒過三巡,老袁等人已經淚崩幾次,熱乎乎地說了一些話,火辣辣地喝了好些酒。
酒飽飯足以后,程如山替程蘊之送他們回去。
程如山回到招待所的房間,姜琳正在哄大寶小寶睡覺,程如州有點麻煩,他也想和娘、弟弟一起睡。
程如山拍拍他,“男人們去那屋,走吧。”
程如州不舍地看著姜琳。
姜琳朝他擺擺手,“快去吧,明天早上一起玩兒。”
程如州就跟著去另外房間。
閆潤芝對姜琳道:“寶兒娘,你真好,不嫌棄我們。”
姜琳看眼圈紅紅的,知道吃飯那會兒被老袁等人說起往事忍不住哭了一場,不由得放了聲音道:“因為你們對我好,所以我才好。”
閆潤芝又開心了,“我先睡了哈。”躺下就一副睡著的樣子。
姜琳:“……”你裝得也太刻意啦。
這時候程如山過來,小聲道:“走。”
姜琳納悶:“干嘛?”
他朝手,“帶你吃好吃的。”
晚上人多,他看姜琳沒怎麼吃,肯定沒吃飽。
姜琳小聲:“快睡吧。”
程如山:“外面夜很,你忍心睡?”多浪費。
姜琳還想說自己困呢。
程如山直接進來,手把給抱起來,“走吧。”
姜琳趕去看閆潤芝,閆潤芝卻閉著眼一不,一副我真的睡著,你們不用在意我的意思。
程如山抱著姜琳出去,外面繁星匝地,無月,秋夜風從湖面吹來,涼如水,姜琳忍不住瑟了一下。
他的聲音磁又溫暖,“冷嗎?”
姜琳低聲道:“你放下我嘛,讓人看見多不好。”
程如山知道在這方面害,果真放下,“這麼好的夜,我們去吃魚吧。”
姜琳驚訝道:“去哪里吃?”
“跟我來。”他牽著的手,踏著夜前行,風帶著氣,潤潤的,落在上非常舒服。
姜琳有一種他要帶去魚的覺,這要是被人抓著,再給關回去。
程如山領著姜琳離開大院,在門口的時候和警衛打招呼,現在警衛對他很客氣,還提醒他注意安全,小心落水之類的。
離開警衛的視線,他又握住姜琳的手,“要是累我背你。”
姜琳已經興起來,“不累,快走。”
空氣極好,有水汽和草木混合的清新味道,頭頂繁星如墜,似乎手就能摘到,姜琳心非常好。
程如山領去了湖邊,那邊有普通漁民居住,他們有船,還有人住在船上。程如山去敲了一戶漁民的門,說明來意,付了錢租借一艘配置齊全的小船,有釣魚的漁等。
姜琳興沖沖地上了船,看著程如山點了一盞馬燈,掛在劃子的船頭立柱上。
笑道:“這小船安不安全?”說著還故意晃了晃。
程如山正在解纜繩,忽而湊近,低聲道:“只要作不太激烈,不會翻。”
姜琳想釣魚而已啊,你要多激烈……哎呀,這個人耍流氓呢!
瞪了他一眼,“你會不會游泳,大晚上要是落水我可顧不了你。”
他輕笑:“沒事,真落水我顧你。”
黑夜里,燈籠著這方寸之地,他看面如瑩玉,眼澄似水,嫵又俏的勾人。
程如山心神一,低頭在角輕啄了一下,一即分,便去劃船。
姜琳臉頰發燙,剛要嗔他,卻聽他低笑:“這是還你的。”
“嘩啦”一聲,船槳破水,小船就離岸朝著湖面劃去,岸上有漁家燈火指引,不會在湖面迷路。
奇怪的是,姜琳一點都不張也不害怕,就好像和他在一起,你永遠都不用擔心一樣。他會照顧你,保護你,還不會欺負你。
看程如山劃小船,聽著水面嘩嘩的破水聲,覺得手,笑道:“給我一個船槳,我也劃劃。”
程如山:“這樣的小船就倆漿,要是劃歪了,船要翻的。”
他一本正經的騙人姜琳反而深信不疑,“真的?”
程如山低笑:“假的,都給你劃。”
他停了劃船,從背后把抱住,“一起。”
夜深,風涼,他的膛卻滾燙地在背上,他的聲音混著湖水、氣、花草清香帶上特有的韻味,他將摟在懷里,兩人輕輕地劃著小船,很快就離開岸邊。
滿天星,湖面黑黢黢的,一葉扁舟,一盞漁火,兩個有人。
燈朦朧,他的懷抱在黑夜里卻堅實穩重,給很安心的覺。
他不再劃船,而是停下來,任由小船在湖面飄浮,他開始準備魚竿魚餌,“釣魚給你吃。”
星投映在水中,有一種水天一,靜謐綿長的覺。只是太過幽深,讓人心慌,姜琳便俯把水面,水面還是熱乎乎的,經過荷花區域的時候,鼻端口腔里都是特有的清甜氣息,順手摘了幾片大荷葉。
程如山:“失算,我們不能進荷花區,一會兒迷路出不來,魚也釣不到。”他笑著把船劃出去,往空曠湖面去。
等找好位置,安靜下來,很快他釣到一條大的鱖魚。
姜琳:“好大啊。”怕不是得有五六斤?“要怎麼吃啊?”
程如山:“就在這里吃。”
這里?姜琳疑地看他。燈星水一起映在他的眼睛里,讓他眼神幽深如湖水,看得有些心慌。
程如山:“我來收拾。”
他從劃子的小船艙里翻出一個盆一把小刀,還找出一個小炭爐,是漁民做飯或者熱酒用的。
他麻溜地把魚洗剝干凈,然后片幾大片,再用鹽和調料腌制。魚放在一邊,又把小炭爐生起來,用鐵釬子著魚開始烤。漁民的小船上工齊備,畢竟他們自己也會在這里烤魚應付肚子。
很快魚片的香氣一陣陣地飄出來,只需要一點鹽,都不要別的調料就很鮮。
他烤好一片就遞給姜琳,姜琳用荷葉托著,一邊吹一邊吃,嘶嘶哈哈吃得特別香。
“哈哈,我們背著大寶小寶他們吃,好開心啊!格外香!”
烤魚真的好香,一點都不腥,只有鮮和焦香,簡直好吃到沒朋友。
程如山笑了笑,又遞給一片,看著吃。
姜琳:“你吃啊。”
“我還不呢。”
那麼大的魚,姜琳一個人吃了多半只,驚訝地著肚子,沒想到自己這麼能吃!
不吃了,程如山才吃掉剩下的。
等他吃完,還翻出一小壇高粱酒,拔開塞子,仰頭直接往里倒了一大口,頓時一辛辣的酒氣彌散開來。
他又含了一口,看向姜琳,眼神問要不要喝。
姜琳搖頭,笑:“還是不要喝了。”
程如山握住小酒壇,朝俯過去,姜琳往后仰了仰,他追過去,停在邊,如果繼續躲,他就不再追過去。
姜琳沒有躲。
他便抬手握住的后腦勺,將印在的上,認真又溫地吻。
這是一個火辣又纏綿的吻,此時月亮從東邊爬上來,明晃晃地照著湖面,水、月,如同自然送給他們的賀禮,更添曖昧的氣氛。
姜琳醉了,一定是他渡給的酒太濃烈,也許是他的溫太熱,也許是他吻太激烈,總之有些暈。
這一夜的星、月、湖、他清亮的眸,這一夜的花香、魚香、酒香、他間的氣息,永遠地留著的記憶里。
……
第二日,程如山和姜琳先帶著大寶小寶一家去祭拜程榮之。打算有機會再把他的骨灰遷回去。
回來程如山跟農場買了一些河蟹、幾條大魚、各種魚干、熏魚、咸魚,還買了好些麻鴨蛋、臘鴨,再買一副扁擔、筐子挑著。
離開的時候,農場派車送他們去路口,搭便車、坐火車、搭車回家,到太落山他們回到村里。
程如海這兩天等得那個心焦,他已經不是生產隊長,不能再懶,可他還是忍不住一趟一趟地去四合院看,去村口等,生怕爹回來錯過了。
被他這麼一弄,村里很多人都知道程如山去接程家二爺回來。
在解放前,他們都習慣程家老爺子,程家大爺,程家二爺,雖然過去這麼多年,有些老人深固的還是這樣認為。
不老人忍不住探頭探腦,或者等在路邊,想看看程蘊之。多年沒見了,當年和氣俊秀的二爺,不知道現在什麼模樣。要是和他說大家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他會不會原諒。
商老婆子聽說,趕來一頓呵斥,“你們昏頭啦,人家好不容易平反,你們還在這里探頭探腦二爺,嫌他沒死是怎麼的?”
被一罵,那些人都訕訕地回去,或者趕換個稱呼,按照村里的排行來,哪怕就按照年紀來稱呼也罷。
反正現在他們家也不是水槐村的當家老爺子。
日頭西落,夜幕四合的時候,村人們看到村口下來一行人。
當先是程如山,他挑著擔子,擔子里一頭裝著一個俊兒子,還有大魚大!
姜知青領著一個又又高的男人,男人笑得跟孩子一樣,這是誰?
閆潤芝扶著一個腳不那麼清爽的老頭子,老頭子高高的個子,頭發花白,模樣倒是很中看,依稀有當年老爺子的模樣。
雖然他們很想上去打招呼,套套近乎,人家平反了是革命家庭,以后又要尊著。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一家人回來,他們竟然有點不敢上去破壞這樣的氛圍。
程如山估計會一腳踹飛他們,所以他們忍住上前的沖。
“爹啊,你可回來啦——”程如海終于等到了,激得飛奔而來。
天已黑,視線遠一些就看不清,他直奔程如州而去,因為程如州和記憶的爹形象接近。這麼多年過去,他竟似乎也忘記他爹已經年華老去,俊俏年輕的外形不在。
程如州看一個人朝自己飛奔過來,還以為是那些打砸搶要傷害他娘的,大喊一聲,“哪里來的賊人!”飛起一腳朝著程如海踹過去。
程如海猝不及防被他踹了一個跟頭,趕爬起來,驚訝地問:“哥?”
程如州:“老天爺爺啊,怎麼又來了一個冬生?不像啊!你是老冬生?”
大寶小寶喊道:“大哥,他不是冬生,他是程如海!”
程如州:“程如海是誰?”
程如海頓時眼淚縱橫,“哥啊,是我啊,我是夜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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