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句話,空氣瞬時安靜了。肖敘這時候又很有眼力見兒,晃地揣著水瓶,撈過周邊圍繞著的那幾個人,自發地往柏油路對面的球網那邊靠。
很快,鋪子窗邊的人都繞遠開來,眼下只剩余沈言禮和盛薔兩人面對面,不過一個是在窗外,一個是在窗。
“你以為是肖敘的傘?”沈言禮稍稍靠近了些,語氣帶了點玩味。
“嗯……”盛薔想了想還是解釋道,“不過——之前是他親自給我送的,我就那麼認為了。”
孩說著,復又抬頭。
睫卷翹,眼眸被昏黃的燈襯得漉漉,“原來是你的。”
沈言禮聽了俯,靠得愈發近,視線接著捱下來落在上,“這麼說來,是我的好意憑白地被別人占了?”
他眼眸生得極好,末尾稍揚,這樣斂眸睇人的時刻,很是惹眼,是十分蠱人心的長相。
尾音又拖著,散漫不已。
此時此刻,像極了在逗弄一只貓兒。
或許是夏季的夜晚也不讓人安生,盛薔倏然覺得耳垂那兒帶了點火星子,很燙。
窗外的柏油馬路堆砌的水平線本來就高于室,沈言禮的個子極高,為了配合窗的,略略彎下腰來。
這樣稍稍得近了,盛薔能聞到他上然而發的氣息,帶著點打完球的熱氣,不難聞,和之前所到的一樣,像是煙草里摻和的薄荷,冽然清勁。
等了有一會兒,的目落在他剛剛放在窗臺上的那瓶水上,“那這樣——”
盛薔頓頓,緩緩提議道,“你剛剛喝的那瓶水……我請你?”
“這倒不用。”沈言禮直起來,角略勾著,而后像是想到了什麼那般,視線牢牢地鎖住,“盛同學,人不是這樣往來的。”
不顧盛薔因著他這句話的淡淡赧然,沈言禮掃了眼窗臺,單手攥著手機,利落地劃開界面,“我那瓶單獨付。”
盛薔擺手,繼而提醒他,“這個是真的不用了,你們這一幫的都記在了肖敘的賬下,不需要額外給錢。”
“我和他不是場場都一起打。”沈言禮言簡意賅,“不用和他放一起。”
半晌,他掀起眼皮,“怎麼轉給你,微信?”
付款的二維碼本來沒弄好,不過盛薔乍又聽他提微信的事兒,倏然想起店鋪的方微信倒是弄出來了,只不過還沒正式投用。
店鋪的方微信是額外申請的賬號,里面附加著開了微店,不同于私人微信,面向于京淮航大的所有學生。
的作步驟是黎藝幫忙鼓搗的,眼下盛薔看沈言禮需要,想想還是先給了他。
“既然你問了就加這個,只不過還不能轉錢,晚點時候的等好友通過吧。”
“嗯。”沈言禮掃完以后,視線復又撂過來。
盛薔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這才驚覺自己手里還拿著他的傘。
傘是長柄的,從方才就一直攥著,此時此刻胳膊都連帶著略有些發麻。
手連帶著傘往前了,示意他拿走。
沈言禮倒是沒接,“好意貫徹到底,送你了。”
盛薔著他夜的背影,末了,復又將手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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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靠近軍訓結束的日期,蟬鳴聲愈發起伏。
像是了然學生心里鼓著的勁兒那般,此消彼長。
軍訓最后閱兵儀式的前一天,京淮航大所有學院要做彩排,整個場像是鼎沸騰的鍋爐,各個方陣宛若九宮格里的隔間,各自窩著沸騰。
依據著上場、匯演、歸列大部隊等程序的順延,教領導著從頭到尾不帶省略地彩排了整整兩次,一上午才算是過去。
午飯時間剛過,應桃迫不及待地拉著盛薔緩緩地往場集合的地點邁。
們下午照例還是彩排,歷經了近乎兩個星期的軍訓,明天就要結束了,其實還有些不舍。
“距離下午開始還有些時間吧,你拉著我這麼早過來?”盛薔有些不解。
畢竟夏季午后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這個點兒是學生回宿舍午睡且可供自由支配的時間段。
“你不懂呀——”應桃笑得神神,“飛行學院有很多帥哥來著,他們下午彩排和我們一樣,是穿制服的!”
訓練的時候,飛行學院和空乘學院是捱著的,兩個方陣離得近。
集合的地點自然也差不太遠,應桃是打算在空乘學院的方位站定,等到飛行學院來人了,坐在原位看就是。
知曉了應桃的心思,盛薔倒也沒說什麼,“那也不用來這麼早?現在好像都沒什麼人。”
應桃東張西,“可我打聽到他們訓練是加時的,比其他學院都要早很多。”
盛薔:“你這個打聽確定可靠?”
“可靠啊——”應桃笑嘻嘻的,“即便看不到也沒事,到時候訓練的時候再看也一樣的,薔妹你現在幫我拍點照片,我要留著紀念!”
盛薔笑眼彎彎,“你就是想來拍照吧。”
應桃聽了應得倒是爽快,“對呀,這麼一多颯,明天正式閱兵到都是人,不好拍大片兒。”
——只不過口里的大片是徹徹底底地如了意,而論及到底可不可靠,當天下午,像是驗證了應桃有張烏,即便是待著也沒有近距離地覷見飛行學院的影兒。
教一上場就說了下午的安排,彩排前照例還是要訓練,只不過為了新鮮和好玩,飛行學院的訓練點和隔壁又隔壁的航空工程學院換了位置。
起初空乘學院的生聽了覺得是噩耗,響起一陣哀嚎,而后沒多久,大家復又熱地歡呼。
應桃的應援嗓在此之間顯得格外高——“啊啊啊啊有我男神!”
其實大家興的原因很簡單,今年航空工程學院的質量可比往年好不,優質格外多,大有死死制飛行學院的跡象。
替換走了足足看了有兩星期的男生,再來一波新鮮的-,也算是福音。
兩個方陣挨在一起訓練,期間休息的檔口,各自按照隊列的順序,盤坐在場的跑道上。
有男生耐不住寂寞,看空乘學院穿了和作訓服不一樣的制服,朝著這邊吹口哨,“對面的來個人,給點兒回應唄——”
隨后就有膽大的生嗔回去,“人沒有,但是有!”
教練起初還樂意看兩邊互,而后隨著話題的漸漸打開,容也愈發開放朝著限制級的畫面發展,直聽得人兩腮紅。
并且怎麼擋都擋不住。
“全都有——起立!”
一聲令下后,原先的恣意打鬧變為了慌中的窸窣。
教接著又命令——“剛剛讓你們休息是讓你們休息,自己覺得很好玩是不是!站軍姿十五分鐘!”
不敢忤逆,兩邊方陣陷沉寂。
近的場上唯有風呼過的聲響。
漫長的十五分鐘被拉長,一分一秒地緩慢流淌著。
盛薔目隨意落在不遠,略有些悶。
倒也不是不舒服,只是下午陪著應桃拍照,那時候活泛開來了,眼下不免有些困乏。
而且一也不能,只能聽到教環繞著方陣進行時不時地提醒——
“收腹頭抬高!”
待到十五分鐘過去,教又讓大家原地踏步走,以此來緩解酸。
很快,兩個學院的教復又湊在一起小聲地說了什麼。
幾秒后,航空工程學院的教徑自朝著隊伍喊——
“九營一連聽好,全都有,向左轉!”
方陣作完以后,教接著加話,“向前五步走!”
盛薔背對著那邊的陣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只能知到自背后漸漸響起也漸漸靠近的腳步聲。
還沒等細想,空中乘務學院的教也發了話——
“全都有,向后轉!”
盛薔聽了轉。
航空工程學院的方陣鋪張在眼前,呈現面對面的模式,兩個隊列捱得很近。
近到盛薔覺得自己都能到對方的鼻息。
還有周遭持續不斷的吸氣聲。
大家顯然都很驚訝,似乎沒覺得事態還能這樣發展。
盛薔的視線向前探去,目里全然是對面男生穿著作訓服的模樣。
領口的邊沿被午后燙出明亮的輝,結的線條利落清晰。
靠近面頰的地方似乎來一道灼灼的視線。
盛薔甫一抬頭,直接撞對面似笑非笑的眼眸里。
他斂著眸,就這麼看著。
的對面……
的對面正好是沈言禮。
很快,盛薔的思緒又被打斷,教直接說出了他這樣做的意圖——
“剛剛不是聊得開心啊?現在我倒要看看誰還能笑出來!原地軍姿十五分鐘!”
新一的站姿開啟,比起之前,這一回的時間仿佛又被緩緩打磨。
周遭的風聲都沒在了彼此的打量中。
這會兒,全更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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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地表糙,由于常年被踩踏的緣故,斷落的小紅砂礫滾著,熱風稍稍一攜,便滾到了各自的腳邊。
眼前的孩卻和這炎熱的夏天格格不,像是一汪江南的汩汩細流。
面頰因著被曬,稍稍洇了點暈,順的頭發單單落下幾縷分在兩側。
帽檐下的眼眸含水,習慣地輕抿著。
細的頸子撐開細致系好的上紐扣,往下是鼓起的聳伏,子上襯勒出腰間的收束。
好得不像話。
這不是空乘學院第一次穿新的制服,之前軍訓期間有航空艙的模擬課程,需要嚴謹以待。
只不過款式十分簡單,算作是軍訓期特有的改良服,上面是清藍短襯,下面是白褶。
沈言禮視線落下,略過孩細的雙,徑自停在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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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薔能到對方的打量。
自上而下,一分一寸掠過。
半點都沒收斂,也沒想著藏著。
肆意又妄為。
不知曉是這天氣煩悶撓人,還是這面對面站軍姿令周遭氣氛意味不明,盛薔難得有了緒。
直接瞪了他一眼。
對面自然接收到了這般近乎于“警告”的信號。
只不過他像是看不見一樣,還是先前那副懶懶散散的模樣。
沈言禮挑起半邊眉,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語氣朝著說,“瞪我啊。”
而后,他笑得很壞,微微傾過來,在臉側吹了口氣,“還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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