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知道這個話題顯然是避不過去了,只能簡單地說道:“我約莫知道點有關這個張明德的事,只是未曾告知皇阿瑪而已。”
珞佳凝狐疑地著他:“你,只是,約莫知道,一點點?”
胤禛被的目盯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應該是的。”
這下子,珞佳凝就知道他沒說實話了。
但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畢竟這家伙以后是要當皇帝,能當皇帝的人,許多事兒都會籌謀起來。這些就不是應該過問的了。
更何況,珞佳凝也沒打算追究底,只是想知道胤禛的手大概了有多長而已。現在心中有數了,自然就不再多問。
不多會兒,晚膳已經擺好了。
珞佳凝和胤禛落了座正打算筷,卻聽高無庸在外頭驚慌失措地喊著:“四爺!福晉!大事不好了!”
夫妻倆趕忙都放下了筷子。
胤禛把他喚進來:“怎麼了?”
高無庸神張:“聽說林軍去而復返,回宮后又出來了,再去了八貝勒府上,將八貝勒帶進宮里去了!”
胤禛沒想到居然是這種小事,面對著驚慌失措的邊大太監,他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做什麼表好了。
這個時候蘇培盛小跑著進來,輕輕推了高無庸一把:“高公公這是怎麼了?大驚小怪的。”
“三爺和咱們四爺不會出事吧?”高無庸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三爺出事倒也罷了。可不能讓四爺也被他們牽連吶!”
原來,高無庸是看大皇子和二皇子接連出事,現在八阿哥也不知道怎麼就被押了。夾在這幾個出事皇子之間的,唯有三阿哥和四阿哥而已。
高無庸擔心自家主子也被牽連,這才張得連連呼喊。
珞佳凝喚了人來:“去,拿一壺酒,給高公公和蘇公公驚。”
雖然什麼都沒說,又好像是什麼都說了。
高無庸頓時心里敞亮起來,高高興興打了個千兒,謝過福晉后拽上蘇培盛一起吃酒去了。
雖然四阿哥府上風平浪靜,可其他地方就沒那麼安寧了。
誰也沒想到,八阿哥居然也被康熙帝捉了去。
九阿哥和十阿哥大急,兩個人什麼也顧不上了,在宮里下鑰之前趕進宮中,跪在乾清宮前為八阿哥求。
珞佳凝和胤禛聽了一耳朵,對此沒甚太大反應。
夫妻倆晚上歇息之前,蘇培盛來求見,稟了一件事:“今兒九爺和十爺進宮后一直沒有出來。想必是要跪一夜的。”
胤禛若有所思。
珞佳凝就問:“明兒早晨四爺要不要早些起?”順便在上朝前,提前見一見康熙帝?
胤禛沒料到如此聰慧,不由一愣,而后笑了:“還是你懂得我。”
本來上朝就要早起,這下子要更早起。夫妻倆趕睡了。
珞佳凝肚子大了睡不安穩。胤禛就睡了個床邊,把床上大半的位置留給妻子,方便睡夢中來回翻。
第二天。
朝堂之上。
康熙帝剛坐定便道:“朕記得數日之前,曾有人推舉胤禩為太子。可有此事?”
自從廢太子一事蓋棺定論之后,朝中各個黨派就活躍起來。尤其以支持八阿哥胤禩的眾臣人數最多。
康熙帝今日提起的便是這事。
而支持八阿哥的眾臣里,又以佟國維為首。
佟國維與眾人面面相覷后,最后佟國維出面站了出來:“回皇上,確有此事。微臣認為,八貝勒心懷天下蒼生,溫和謙恭博學廣記,乃是不可多得的溫厚之人。”
“溫厚?”康熙帝站了起來,負手而立:“佟大人怕是不知道。昨兒林軍從八貝勒府上搜出一名江湖士。此人能言善辯,自稱有通鬼神之奇,且在八貝勒府上居住多日。佟大人以為,胤禩留著此人,會是為了什麼?”
佟國維躬道:“請皇上明鑒。八貝勒平素為人純善可靠,待人溫和知禮,其品可見一斑。還請皇上重新徹查,還八阿哥一個公道!”
康熙帝大怒,當眾怒斥八貝勒種種不是,共有十數條罪狀。
佟國維等眾臣雖然有心幫八阿哥辯解,無奈他們不知道昨天的事是個怎麼樣的形,自然不知道從何去爭辯。
如今面對皇上倒的斥責,他們的份也不足以無證據的況下去保全一位貝勒,十分為難。
眼看著康熙帝大有把八貝勒直接了斷的意圖在,這時候四貝勒主站了出來,為八貝勒說項為八貝勒求。
“兒臣懇請皇阿瑪細查八阿哥一案!”四阿哥高聲道:“八阿哥一向做事謹慎,從來沒有過放肆妄為的舉,一心為了江山社稷。還請皇阿瑪明鑒!還八阿哥一個公道!”
“大膽!胤禩之為,林軍看到了,八貝勒府上下也看到了!胤禛你太過放肆,竟為了他這種忤逆的行為而爭辯!”康熙帝順帶著把四貝勒一起斥責了,說他“只顧著兄弟親卻枉顧律法”。
原本朝堂上安靜一片。
眼看著四貝勒就要被康熙帝杖責之時,朝堂上忽然冒出一個聲音來。
“皇上!微臣認為,四貝勒做法雖然激進了些,卻也是為皇上著想。八貝勒是四貝勒之弟,也是皇上之子。四貝勒這般,是不想讓皇上激之下做出不好的決定。微臣懇請皇上三思,對于四貝勒和八貝勒的置,不妨,稍后再議。”
說話之人材干瘦,目清亮,正是禮部侍郎完大人羅察。
羅察說這番話的時候,額頭上冒出來細汗珠,顯然也是張得很。
胤禛沒料到會有人幫他說話,不由得朝羅察了過去。
這一次皇阿瑪斥責他,其實是和他提前通過信兒的。畢竟八阿哥那邊藏了個江湖士且被林軍給揪出來的事兒,滿京城都要知道了。
皇上肯定要置八阿哥,但是,皇上也查出來,目前來說八阿哥并沒有用這個江湖士做過什麼過分的事。
從之前惠妃的態度來看,再按照探子們的結果來報,八阿哥應該是被大皇子引了局里。
那張明德早先是去過大皇子府邸的,后來不知道怎麼的,又輾轉去了八阿哥府上。
慎刑司幫忙問過話,那張明德說,當初在大皇子府上,大皇子確實向他討教過一些巫蠱的事。
反觀八阿哥,一直將他養在府邸,平時沒怎麼和他聊過天。
康熙帝這就更加確定,張明德很有可能是大皇子的一個棋子——慎刑司雖然沒有從他那邊套出話來,但看前后因果,這很有可能。
可是,八阿哥雖然沒有用張明德做過什麼過分的事,但他一心留著這個人,說不定還有什麼后招在。
只是目前來說,康熙帝還沒考慮到這個后招是什麼。
現在康熙帝決定留著八阿哥,看看胤禩到底存了什麼樣的心思。如果沒有太大的作惡之心,他也不至于太過為難自己的兒子。
這樣一來,康熙帝就需要有人在朝堂上和他一唱一和,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地把這個事兒給圓了。既能罰八阿哥,又不至于因為捉拿張明德鬧出太大靜而將他罰太狠。
可惜的是,九阿哥和十阿哥因為幫著八阿哥求,從昨兒晚上一直到現在都在院子里跪著呢,沒能參與上朝。
康熙帝就提前找了四阿哥,匆匆代了這事兒。
正因這樣,胤禛在上朝前還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通過信兒,讓他倆別急著給他辯解。這事兒就得讓皇阿瑪當眾斥責他一番才好辦,若是有其他兄弟再為他求,串了串兒,反倒是不妥當。
誰知,羅察站出來了。
好在羅察是個外人,真幫四阿哥說話,反而有利。
在羅察的帶領下,禮部有幾個員稀稀拉拉站了出來,也為四阿哥求。
康熙帝就順勢“勉為其難”地暫時不罰四阿哥了,又對八阿哥的罰做了“稍后再議”的決定。
朝臣紛紛跪下,山呼萬歲,又道“皇上圣明”。
下朝后。
胤禛想到剛才羅察在殿上為自己做的種種辯護,遲疑了下,下朝的時候就沒有立刻離去,而是隨便找了個大理寺的員在旁邊攀談。
不多會兒,羅察走了過來,手里拿了個帕子不住地汗。
很顯然剛才那一通“戰”讓他張非常,如今過去好半晌都下朝了,他還在后怕著,汗如雨下。
饒是這樣,他依然選擇了支持婿的哥哥。
胤禛看在眼里,略一思量高聲喊他。
大理寺員十分識趣,拱手向四阿哥道了別又快速離開。
此時這邊就只剩下他和羅察兩個人了。
胤禛便問羅察:“我倒是沒想到,完大人竟是為我開了口。不知完大人是何意?難不,是看我在幫助八弟,所以也幫我一幫?”
他特意把話說得敞亮。
原因無他,這羅察之前幫過八阿哥不次。雖然十四阿哥信誓旦旦他岳丈定然是幫四哥的,可胤禛只想問個清楚明白。
羅察沒想到在這兒見到四阿哥,忙行禮問安。
他思索片刻,覺得四阿哥這般說,許是在問他個醫院,這才答了剛才四阿哥的問話:“回四爺,微臣也沒什麼覺得誰對誰不對的。只是小說了,往后是十四福晉,而四爺是十四爺的哥哥。微臣自然是要幫親,呃,也幫理的。”
他一個不小心差點把“幫親不幫理”說出來,趕打住話茬,好歹是把話給說得沒那麼明顯。
胤禛莞爾。
事實上,胤禛一直都知道,羅察是個明事理的好。
之前他以為羅察是八阿哥一黨的支持著,經過仔細探查才發現,羅察為八阿哥說話,也不過是因為好的幾個員都說八阿哥不錯而已。
并不是羅察自己的意思。
更何況,之前羅察夫妻倆能夠同意兒不嫁,沒有強著完氏必須早早出閣,也沒著完氏向皇家低頭……
可見羅察十分疼惜兒惜家人。
能夠這樣疼兒的父親,定然不會為難自家婿。
所以胤禛和珞佳凝一早就預料到,倘若完氏肯嫁給胤禛,羅察這邊是沒大問題的,定然也會支持婿十四阿哥的親人。
如今看到羅察這般坦白,胤禛不由得出一笑容,朝羅察拱拱手:“多謝大人剛才相助。”
羅察趕忙回禮:“四爺不必如此客氣。”
胤禛看他大有目送的意思在,這便當先離去,留了個背影給羅察。
梁九功遠遠地看到了這一幕后,趕回到了乾清宮。
康熙帝正打算批閱奏折,正拿起朱筆。見他回來了,便問:“如何?”
“四爺和完大人匆匆見了一面,略說了幾句話就分別了。”梁九功道:“奴才也沒看出來什麼。”
康熙帝淡淡“嗯”了聲。
“奴才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
梁九功忙道:“陛下,奴才覺得四爺和完大人應當是之前沒怎麼見過面,所以這次完大人主幫腔后,四爺才留下來和他說了幾句。”
頓了一頓,梁九功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話妥當不妥當,斟酌后還是慢慢說了:“……若他們真的私下里有來往,四爺完全沒必要在這個人多口雜的地方和他說話。即便是已經下了朝,他們周圍沒什麼人,可遠還有員沒走,來來往往的宮人也很多。他們這般說話,真是誰都能看到的。”
言下之意,他們倆這舉太坦了,不像是結黨營私的那種往。
“老四一直這樣,不太和朝臣往來。”康熙帝道:“朕讓你去看看,也是想瞧一瞧羅察老兒被嚇什麼樣子了。”
梁九功愣了愣:“奴才愚鈍,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