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三月，仍是寒梢未散，風里裹挾著冬日的冷。

天空被層層疊疊的云遮蓋，似乎又要下雨，再下就是這個月的第三場雨了，江南的春雨徹骨寒。

咖啡店的玻璃凝上一層薄薄水霧，一輛銀布加迪穿過灰撲撲的街道停到咖啡店門口。隨后年輕的人從駕駛座下車，淺大，寶藍羊絨圍巾。高挑明艷，瞬間吸引了靠窗顧客的目。

顧煙喝了一口咖啡，前面兩個生低聲議論車是布加迪還是蘭博基尼。

人轉頭看了過來，顧煙隔著窗戶被驚艷到了。那是一張非常的臉，圍巾遮到下，細眉明亮的大眼，濃纖長的睫微，湖澄凈的眼眸一塵不染。太干凈了，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冰川深潔凈的世界。

隨后人推門進來，顧煙把咖啡咽下去，環視四周。午后的咖啡店，零零散散幾個人全在看門口。

這款布加迪，江城一共就三輛。

顧煙把咖啡喝完，人走到面前，手，“你好，我是楚瑤，筆名楚心。”

“顧煙，這是我的名片。”顧煙是一名知名的知識產權律師，半個月前楚瑤找上，今天見到本人，顧煙對這個案子更興趣了，開布加迪的人在網絡上被人嘲窮和原著作者被抄襲罵糊瓷一樣有意思。

楚瑤放下包，把文件推到顧煙面前，才拉下圍巾。出來的臉的更有沖擊力，下生的很好，不過分尖俏。也生的漂亮，自然，雕細琢的一張臉，看不出妝。

也許真的沒化妝，清凌凌的。

“抄襲司并不好打，目前輿論對你也很不利，對方的名氣高于你太多，業相關人士可能會拒絕為你做公證。”顧煙翻著楚瑤帶過來的資料，評估著這場司的價值，“對方抄襲水平很高，證據不是很足的況下，輿論比重很大。”

楚瑤是個沒什麼名氣的作家，微博十幾萬，寫的松散，沒有大紅的作品。三個月前讀者過來舉報一個大紅作家新上市的書抄襲三年前的一本舊書，楚瑤當時沒在意。之后就是讀者口水大戰鬧上了熱搜，好奇心驅使，楚瑤對比了兩本書。

還真是驚到了，那位大佬作家仿佛穿越時空爬進三年前的大腦，兩個故事走向幾乎一樣。楚瑤就在微博上掛出了對比圖，對方也很剛，當場就帶著百萬屠了的微博，從數量上把楚瑤碾的渣都不剩。

于是楚瑤就被封為：越級瓷，宇宙第一人。

對方后援會公開嘲諷，揚言要為瓷第一人的楚瑤眾籌打司的錢，請楚瑤去告他們大大。

上趕著找打的楚瑤還真沒見過，于是楚瑤就約了業知名的知識產權律師，這個司要打到底。

“需要多錢？”楚瑤直接問道。

顧煙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你是個聰明人，我喜歡跟聰明人合作。”

“律師費我會給你市場的三倍，至于其他你來聯系，酬金讓他們開。贏這場司，錢不是問題。”

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楚瑤輕不可聞的皺了下眉，“抱歉，稍等，我接個電話。”

來電是父親，楚瑤起往咖啡店的另一邊走，低聲音道，“爸爸。”

“你在什麼地方？”

“在外面跟朋友喝下午茶。”

“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喝下午茶？你這心可真大。”楚云海急躁的聲音落過來，“溫景安出車禍了，你知道嗎？”

溫景安出車禍？死了嗎？“死——他怎麼會出車禍？現在怎麼樣？在哪家醫院？”

“市醫院，趕過來，你公公婆婆快到了。你這一天都在干什麼？出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楚瑤和溫家浪三爺結婚三年，除了夫妻之名什麼都沒有。他出不出車禍跟楚瑤有什麼關系？楚瑤收起手機要往回走，腳步一頓，還真有關系。

溫景安死的話，就可以明正大繼承溫景安的一切了。

從此就是有錢的寡婦，孤獨而富有。

楚瑤連忙打給溫景安，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從電話最底層翻到溫景安書的電話，依舊是暫時無法接通。

楚瑤對溫景安沒興趣，但對錢有著濃厚的興趣。快步走回去拿起圍巾和包，得去醫院看溫景安，“顧律師，文件我就給你了，合作合同你稍后發給我，家里有事先走一步了。”

楚瑤走出兩步，回頭，“這場司，我要贏。”

出門上車，楚瑤把包和圍巾一起扔到副駕駛。連綿幾個月的壞消息，終于要來好消息了了嗎？

楚瑤從微博熱搜上找到溫景安，溫景安常年與各路星炒緋聞，在大眾面前占著重要的席面。

下午一點，溫景安的黑賓利在濱海路段被一輛失控貨車撞翻進綠化帶。現場監控視頻是江城警放出來的，畫面仿佛大片，黑賓利直行正常行駛，卡車從側邊直撞過來。賓利車空中旋轉三百六十度，重重的摔進綠化帶。

楚瑤反復看了幾遍，這個車禍角度，賓利里坐的人生還概率很小。

微博配圖是去年溫景安出席景文傳三周年年會現場，照片拍的模糊，他一淺西裝翹著不羈的歪坐。唯一清晰的是他那雙手，燈下白的矚目，骨節修長。

這雙手楚瑤也有印象。

婚禮那天，轟全城的盛大豪華。溫景安牽著的手走過長長的紅毯，走到沒有攝影機的地方，溫景安立刻松開，用了一包巾那只牽過的手。

他的指尖冰冷含著清淺的酒味，漉漉的寒。他抬眼，黑眸也是不含，“我希你能有自知之明，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永遠別我，哪怕是隔著手套。”

窗外下起了雨，城市陷霧蒙蒙的暗。

雨滴讓車玻璃朦朧，楚瑤敲了下方向盤，幻想了一番有錢后的場景。打開車載音樂，重金屬音樂在車廂里激烈的撞。

銀布加迪出停車場，沖進雨幕。

楚瑤一路飛馳到市醫院，漂亮的把車停進車位，舉著明雨傘踩著高跟鞋優雅的走向急診室。

電話又響了起來，依舊是父親，這回更急了，“你到了嗎？你到底能不能來了？溫家人都到了——”

“別急，我在一樓，下雨路上堵車。”

“三樓最里面！還在搶救，你快一點吧！難怪景安不喜歡你，你這個格誰會喜歡你？”

楚瑤深吸氣抬頭，高跟鞋一地板上發出清脆聲響。抬起頭看向三樓，剛想說話楚云海掛斷了電話。

嘟嘟聲中，楚瑤又垂下視線把手機收回手提包。

楚瑤走出電梯，一片哭聲，場面十分慘烈。楚瑤又退回去一眨不眨的盯著頭頂的燈，看了一分鐘，眼睛酸泛紅，才走出去。

“景安怎麼了？”楚瑤沒有系圍巾，大敞著自帶風的效果。跌跌撞撞走到父親面前，轉又去抓婆婆周欣。

楚瑤泫淚滴，“景安呢？”

纖細濃的睫一，清淚滾下皙白秀的臉，的嗓音抖，“媽！”

“在搶救，我還沒見到他。”周欣看了楚瑤一眼，實在沒力氣責罵的遲到。心系急救室里的溫景安，就這一個兒子，唯一的靠山，現在嚇的渾發。

急救室門打開，周欣推開楚瑤上前，“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

醫生看了看周欣，又看手里的急救病歷，“抱歉，搶救無效，已經沒有生命特征。節哀順變。”

周欣眼一翻徑直暈了過去，倒向楚瑤。差點把楚瑤摔倒，好在楚云海眼疾手快。扶住周欣，為楚瑤分擔了大半力，“親家？你怎麼樣？醫生！趕快救人！”

周欣無聲無息。

門外一片混，醫生護士溫家人一團。

楚云海混中一推楚瑤，恨鐵不鋼的咬牙，“快點去看景安。”

兩家商業聯姻，可這幾年楚家一路下，還要靠著溫家幫持。這個時候溫景安去世，楚瑤還沒有一兒半，溫家人會不會再幫楚家，全看他這個木頭兒的發揮了。他愁的頭暈，楚瑤還是沒，于是楚云海下了力氣狠狠推了一把。

搶救室門打開，醫護人員陸續走了出來。一道明艷的影掠過，帶著風，撞開所有人直奔蓋著白布的病床。

“溫景安！”

楚瑤沖的太急，到床邊沒剎住高跟鞋一歪哐的就摔地上了，這一下非常實在。巨疼襲來，楚瑤的淚涌了出來，聲淚俱下，攥著急救室的床腳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疼的尖。

和溫景安結婚三年，這三年溫景安的景文傳價值達到了百億。溫景安名下還有好幾套別墅，楚瑤想要明悅那套，環境好。車庫里那一排限量派車，大概率會分給一半，這疼值了。

“楚瑤。”冷沉的男人嗓音在后響起，有幾分悉，楚瑤含淚回頭，登時嚇坐到地上。

溫景安材拔，黑大勾勒出窄腰長，他單手抄兜，深邃的眼居高臨下，“哭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