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132章
雖說時隔許久難得見上一面,但謝遲也并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上車之后拉過傅瑤的手把玩著,聊著這些日子各自的事。
傅瑤吩咐了車夫先送謝遲回府,可馬車在謝府門口停了會兒,謝遲卻仍舊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怎麼,謝太傅是準備隨我回家不?”傅瑤打趣道。
“我倒是想。”謝遲這才總算是松開的手,“你父親不知何時才會松口。但就算能定親,三書六禮一套下來,再到親,也要數月……”
說著,他又下意識地攥住了傅瑤的袖,嘆了口氣:“真想快些將你給娶回家啊。”
過慣了北境朝夕相伴的日子,回京之后,謝遲只覺著多有不適,也覺著這府邸太大了些,空落落的,遠及不上北境那個小院子。
“我想與你朝夕相伴,耳鬢廝磨,”謝遲低聲道,“最好是一抬眼就能見著你。哪怕是各自忙各自的事,也能時不時地聊上幾句。”
聲音低沉又繾綣,帶著溢于言表的想念。
傅瑤自覺這些年下來,臉皮已經要比當年厚了些,但還是被他這話給念得紅了臉。
兩人相時,說是里調油也不為過。
起初傅瑤還曾經暗自胡思想過,懷疑等到相得時間長了,會不會逐漸消退?但至迄今為止是并沒半點跡象的。
仍舊很喜歡謝遲,如當年一般,而謝遲對的也是日益加深。
“我也一樣的。”傅瑤小聲答了句,而后傾在他角落了一吻,提醒道,“時候不早,是真該回去了。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了。”
謝遲的心隨著這一吻好了不,這才分別。
傅瑤料想得并沒錯。
傅尚書吊了謝遲月余,終于還是撐不住,在下朝之后謝遲再過來與他閑聊時,無奈地開口道:“不必說了,讓人來提親吧。”
見謝遲的眼神因為自己這句話立時就亮了起來,傅尚書忍不住搖頭笑了聲,又鄭重其事道:“我會點頭應允,是因為瑤瑤喜歡。你此番將娶回家去,一定要好好待,若不然……”
“您放心,”謝遲毫不猶豫道,“我一定不會再讓瑤瑤半分委屈,也一定會好好待。”
謝遲以往在朝中,大都是喜怒不形于。印象中,傅尚書從沒見過他出像現在這樣純粹的笑,眉疏目朗,仿佛是什麼天大的喜事一樣,一時間也是倍唏噓。
猶豫片刻后,傅尚書還是抬起手在謝遲肩上輕輕地拍了拍,端出長輩的架勢來:“從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今后好好過日子。”
謝遲早就將諸事準備妥當,得了傅尚書的允準之后,立時就讓人著手去辦了。
三書六禮從納采、問名開始,依著古往今來的習俗,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兩家早有準備,謝朝云期盼已久,傅家也終于放下芥坦然接,皆大歡喜。
對于像姜從寧這樣的知人而言,這算是理之中,然而對于其他人而言,這事可謂是出人意表。幾乎每個人剛聽到這消息時,都疑心是自己聽錯了,又或是對方搞錯了。
畢竟……這怎麼可能呢?
眾所周知,當年傅瑤嫁給謝遲是為了沖喜,這事是由謝皇后一手定下的,兩人之間實在看不出什麼。雖說也曾有過謝太傅陪逛廟會的事,可若不是實在不合,又怎麼會鬧到撕破臉和離的地步?
既然已經和離,又怎麼會再復合?
與謝遲相關的事,總是格外引人注目,尤其這種綺事。
無論是當年急急忙忙的沖喜,還是后來悄無聲息的和離,都曾引得眾人議論紛紛,而這次再提親,更是一石掀起千層浪,比先前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傅瑤安安心心地在家中備嫁,對外邊的諸多傳言不聞不問,還是姜從寧過府來探的時候提了幾句。
“你二人復合之事可算是傳遍了長安城,尤其頭幾日,但凡出門就必然能聽人議論這事。”姜從寧好笑道,“他們可是編出了好些個故事,跟寫話本似的。”
說完,又慨了句:“就算是話本,也不見得敢這麼寫。”
傅瑤擺弄著繡筐中的線,若有所思道:“他們編得必然沒我好,干脆等將來閑了,我自己寫個好了。”
“那我可就等著看了。”姜從寧湊趣了句,又好奇道,“你怎麼想起來針線了?我可是聽人說,謝皇后吩咐宮中為你準備了嫁發冠等,總用不著你親自繡嫁吧?”
這些年來,無論旁的傳言如何編造,誰也沒質疑過謝皇后對傅瑤的看重。尤其是此次再定親,謝皇后比當年還要更大方周到,實在是讓人艷羨。
“我的針線手藝你還不知道嗎?就是敢繡也不敢穿啊。”傅瑤笑盈盈地自嘲了句,“我,“我這不是在家中閑的無事嘛,這時節又不便出門閑逛去,索就給自己找點事干,試著繡個荷包香囊什麼的。”
兩家算了良辰吉日后,將婚期定在了兩月后,七月七。
謝遲倒是有心快些將人給娶回來,但也不想因為自己的私心使得這親事如當年那般倉促,拿出了十足的耐,想著慢慢來。
定親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滿京城這麼多雙眼盯著,就更不方便見面了,傅瑤實在是無趣得很,甚至都學起自己最不擅長的紅來了。
七月初三是謝遲的生辰,已經錯過了好幾年,今年總沒有什麼都不送的道理。
只是謝遲什麼都不缺,傅瑤思來想去,也沒琢磨出送什麼生辰禮好。
直到偶然想起先前的玩笑話,生出個主意,準備正兒八經地學上兩個月紅,看看能不能繡個滿意的香囊送給謝遲。
有母親和長姐在,婚事是半點都不用心的,有大把的時間來練。
傅瑤知道自己在這一道上沒什麼天賦,所以也不求能繡得多致絕倫,只求中規中矩——能帶出門,不會讓自己覺著難為就夠了。
日子過得很慢,足夠傅瑤繡了幾個香囊,又從中挑了個較為滿意的。
“明日就是七月三了。銀翹你說,我是讓人直接給他送到府上,還是親自去見他一面?”傅瑤挑著那已經制好的香囊,湊在燈下打量著,若有所思道。
“過幾日就要大婚了,此時怕是不宜……”銀翹回過神來,對上傅瑤那灼灼的目后,又果斷改了口,“姑娘若是真想見,那見一見也無妨。”
上次分別到如今,兩人已經足有三個月沒再見過面。
在這期間,謝遲總是會隔三差五變著法地送些東西過來,甚至還夾帶過兩封書。傅瑤將那兩封信翻來覆去地看,都已經能一字不落地背下來了,算是聊以藉。
雖說過不了幾日就是大婚,可傅瑤仍舊迫切地想要見上一面。
謝遲以往對自己的生辰并不上心,但今年卻是提前就惦記著了,他知道傅瑤八會送自己生辰禮,所以早幾日就開始心心念念地期待了。
他的生辰哪怕不擺宴不請客,但從來不會缺賀禮,宮中賜下來的、各家送過來的,琳瑯滿目。
謝遲一下朝就回了家,在府中等了一日,卻都沒等到傅瑤的禮。眼見著暮四合,原本的期待落空,心也難免隨著沉了沉,隨之而來的還有些疑。
能讓謝太傅牽腸掛肚的也就只有傅瑤一人了,月杉一早就猜到他在等什麼,見此,勉強尋了個說辭寬道:“過幾日就是大婚了,依著舊例,是不宜私下往來的。夫人想必是顧忌這個緣故,所以才……”
“無妨。”謝遲扯了扯角,出個笑來,“我再等等就是。”
月杉無聲地嘆了口氣,換了茶水之后,便離開了書房。
剛一出門,只見著個丫鬟打扮的人進了正院,及至走近些看清來人的模樣后,手一抖,險些摔掉托盤。
那人沖出個燦爛的笑來,又比劃了下,示意不要聲張。
月杉見著那久違的笑,只覺著又是高興又是眼酸,忙不迭地點了點頭,讓開路請進了書房。
“又有何事?”謝遲只當是月杉去而復返,整理著自己的手稿,頭也不抬問道。
“奴婢是來給太傅送賀禮的……”
聽著這矯造作的聲音,謝遲不由得皺了皺眉。
要知道謝家的規矩一向極嚴,并不會隨隨便便什麼人都放進來,他正打算厲聲申斥,可抬眼對上那“丫鬟”的目后,卻直接愣在了那里。
筆端蘊著的墨滴在手稿上,暈開來,污了原本的字跡。
可謝遲卻再沒什麼心思管這些,又驚又喜道:“你怎麼來了?”
傅瑤將他那從不耐到震驚,再到欣喜的反應看在眼中,笑意愈濃,仍舊掐著嗓子道:“奴婢方才都說了呀,是在送生辰禮的嘛。”
綰著雙環髻,發上只簪了朵絹花——是當初北境之時,謝遲給買的那些其中一個,上穿的也是尋常丫鬟的裳,未施脂,顯得十分清麗。
謝遲的心可謂是波瀾起伏,盯著笑了會兒,招了招手:“讓我看看是什麼生辰禮?”
傅瑤這才走到他旁,從袖中取出那繡好的香囊,在謝遲眼前晃了晃,含笑問道:“太傅還滿意嗎?”
“可我更想要你,怎麼辦?”謝遲目灼灼地看著,這話也格外意味深長。
傅瑤被謝遲看得臉熱,演不下去了,將那香囊擲到了他懷中:“只有這個。”
謝遲抬手一勾,將也攔腰抱在了懷中,低聲笑道:“你居然親自來了。”
傅瑤抬手勾著謝遲的脖頸,吐氣如蘭:“……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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