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剛抬眼就跟正前方那半毀的佛像對視上,嚇得差點又坐在了地上,連忙呼出了好幾口氣,這才彎著腰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門口。
這地方是個荒廢的小廟,木質的門半掛在牆壁上,被風一吹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且周圍一丁點的亮都沒有,門外還有那半人高的荒草,瞧著嚇人的很。
“有、有人嗎?”放低了聲音問道。
也不知道現在是該慶幸沒有人在旁邊還是該傷心了。
往常做什麽事,元寶都是跟在邊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在黑漆漆的破廟裏。
想要逃出去,卻在看著那黑的門外時了膽怯。
“喂!有沒有人在啊!”
明珠鼓足了氣在牆角,大聲的喊了一句,除了外麵滴答的雨聲以及回音,半點聲音都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明珠準備跑出去的時候,外麵傳來了腳步聲。
男人穿著青的圓領袍,頭上束著玉帶,麵容在黑暗之中。
旁邊跟著的小廝提著一盞燈籠,不過在雨中那倒是微弱的很,隻能看清腳下的路。
雜草被踩的嘎吱作響。
便是在這一刻,明珠忽的放鬆了,靠在了那布滿灰塵的牆壁上。
在那人踏進來的時候,就瞧見站著的子出了大大的笑容,堪稱喜極而泣了。
“你可算是來了!”
可把給嚇死了。
-
賈鴻安越想越氣不過,想起霍明珠在大街上對自己的辱罵便覺得心頭堵著一口氣。
誰知那日康夫人卻忽然來了賈家,原來是聽說了他跟霍明珠的事,便想著跟他一起給霍明珠一個教訓。
不過就是一個小姑娘而已,且那霍將軍雖然有兵權在,可遭到聖仁帝的質疑卻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回京之後指不定便被削了職位。
況且他是賈家的長子長孫,祖父又曾是先帝的老師,這些年他犯得事都被下來了,這次不過是教訓一個小姑娘而已,便是弄出了事來,也頂多被訓斥幾句。
這樣想著他膽子便大了一些,買了好些個打手將明珠給拐去了荒山的一座破廟上去,準備夜晚的時候好給一個教訓。
沒想到一進門便見到角落裏應該被嚇的哭泣不止的子看著自己,竟是兩眼放了,一聲大吼倒是把他給嚇著了。
他慌張道:“你們快點把給抓起來!”
賈鴻安在來的時候就知道了霍明珠將一個打手給刺傷的事,長長的金簪直接進了脖子裏,幸虧沒再深一點,不然那人可能當場就去世了,這霍明珠原是這麽心狠的人。
刺傷了人還誣陷是邊那個丫鬟給刺傷的,要不是那個人醒了過來,他還以為霍明珠就是皮子功夫厲害一些。放鬆了防備弄不好下一個被殺的就是自己了。
後跟著的小廝們手裏都拿著長,將明珠團團圍住。
“找這麽多人來看著我,多謝賈公子看的起我。”明珠側眸看了眼邊那小廝有些發抖的手,輕笑出聲,“也難為你費這麽大功夫來抓我了,實在是不敢當,前些日子我在府裏沒出門,可把公子給急壞了吧?”
站久了腳腕疼的厲害,自從被抓了來,一滴水都沒有喝過,都有些泛白了,索坐在了地上。
賈鴻安本來有一肚子的怨氣,尤其是瞧著一副輕鬆的姿態,仿佛抓了來本就不是什麽大事一樣。可一低頭,就瞧見子散開的擺上繡著翻飛的牡丹蝴蝶,原本整潔的發髻也鬆散了開來,鬢角甚至還散落了些碎發,將那張臉更是襯的小巧致。
周圍小廝手中的燈火映在的上,徒然生出些豔氣來。
“你們去將上的簪子都摘下來,再看看上有沒有藏著刀!”
明珠眉頭皺了起來,抬眸看著賈鴻安一臉不懷好意的模樣,心裏忽的一沉。
想起之前謝璉說過賈鴻安這人,本就是個管不住腰帶的,行為惡劣連那康子軒都比不過他,如今,他該不會是膽子大到連的主意都要打吧?
瞧著他的樣子也確實是這樣的,隻盼著元寶能順利見著太子。
“不用你們來,我自己摘。”
說完,一支又一支將自己頭上的朱釵給摘了下來,高堆的發髻散開在腦後,輕笑著轉了個圈,道:“我這一長可沒有地方能藏刀子,這下你放心了嗎?”
的上自帶一香氣,並不濃烈,卻勾人的很,尤其是那雙在夜下泛著盈盈水的眸子,隻看一眼便覺得神魂俱失。
賈鴻安被勾的有瞬間的失神,接著便反應了過來。
“我是不會再相信你說的話了,你們還站在那兒幹什麽,快去搜。”
他心急的很,但也惜命。霍明珠這子看著是,卻帶刺,稍微有個不慎便是萬丈深淵等著他。
眼看著那群小廝在上搜查了一番,並沒有什麽利,這才放下心來。
“你們都出去站著,不要離遠了,就守在門外麵。”
等那群小廝都離開了後,賈鴻安才終於放下偽裝的模樣,出那副惡心的臉,眼裏泛著的讓人作嘔。
“你如今可算是落在我手上了,早知道如此當初何必退了與我的婚事?你那姨母也算是為了你好,可瞧瞧這齊都哪個男子還要娶你?更別說過了今天,你就是一灘爛泥了,哪裏還當得起明珠二字,就是連我們賈家的門,你也是進不了的!”賈鴻安邊說,邊將自己的外袍下,朝著站在佛像前麵的明珠走去,“不過你今日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便發發善心,把你納進我的房中,也不會虧待了你的。”
明珠站直了子,看著麵前的男子。他隻了外,中還穿在上,迎著燭,那眼下的烏黑連脂都掩蓋不住。
明珠見多了這樣的男子,也多虧了時常去些煙花酒巷。氣本來就是人之本,那些個男子為了逞一時的念便是沒日沒夜的折騰,是將自己一的剛之氣給折騰的半死不活的,留下一副羸弱的子。
這些人,即使穿上服,塗上脂,也掩蓋不住從骨子裏散發出的腐朽的氣息。
對付一個賈鴻安明珠還是有些把握的,可愁就愁在外麵那一群守著的小廝。沒想到這賈鴻安倒是警惕的很,隻讓那群小廝守在門外,屋裏但凡有一點靜,他們便能聽到。
“真是好大的膽子,宦子想抓便抓,你是一點都不怕嗎?”
“我怕?”賈鴻安將腰間的束帶掉,拿在手裏靠近,隻將明珠在那奉臺之前再也後退不了半分,狠狠的吸了口上的香氣,才低頭道:“明珠你去問問,這大半個朝廷哪個不曾與我祖父好?那麽些子在我下過,你看看如今,我還不是好好的。你若是識趣,便乖乖的從了我,你那父親,嗬,以後你想靠也靠不上,一個邊關的將軍,想讓他出事的辦法多了去了……”
話沒說完,便被明珠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人。”咬牙,“你們想做什麽?”
賈家向來與許宰輔好,對朝廷上的事知道的肯定比知道的多,這人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麽,不然不可能會如此篤定的說。
明珠之前做的夢裏,霍慎行就是因為通敵叛國被斬殺的。
若是、若是因為這些人在背後耍手段……隻覺得自己的後背陣陣發涼,隻狠狠的瞪著麵前的人。
“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更何況若是你今日從了我,那霍家便是與我賈府站在一條線上的,想要保住你父親的命,那好說的很,你隻需要討好我便是了……”
果真是這樣!
明珠看著麵前那近在咫尺的麵容,心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將拿在手裏的燭臺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一片溫熱的瞬時濺在的手上。
明珠咬了牙,捂住賈鴻安的,將他平躺著放在了地上。
這本來就是一破廟,屋頂還雨,地上早就一片,賈鴻安一躺在地上,便覺得腦後涼颼颼的疼的厲害,他想要說話想要喊救命,可是被霍明珠死死的捂著。
一陣風吹過,將屋裏燃著的燭火熄滅,那跪在側的子眼睛卻亮的發。
明珠彎腰,湊近賈鴻安的耳邊,憤憤道:“不是與你說過了不要來招惹我,看來我說的話你是半點都不信的。之前那人一簪子沒有刺死你便以為我是一時衝做的嗎?今日你便是死了那也是為民除害了。”
的聲音冰冷,比這打在上的雨水還要涼,賈鴻安是徹底的怕了。
他不僅頭疼,下袍也了個徹底,原本子上幽幽的香氣此時便如那奪命的毒藥,他是半點也不想沾染了,隻能拚命的搖著頭,隻盼著眼前這人能心一些放過他。
“想讓我放過你?”
賈鴻安嗚嗚了幾聲,若是把手鬆開,想必都能哭出來了。
“這麽沒出息,”明珠嗤笑一聲,“也可憐了賈太師,一世英名竟會生下你們這些蠢貨。”
賈鴻安到底是賈府的人,若是真的死在了的手裏,那這仇算是結定了,縱使霍慎行有大將軍的職位,怕是也抵不過這半朝文的。雖說如今這仇也已經結了,可人活著,那便不算是挑起矛盾的人。
鬆手,那賈鴻安竟是一個字都不敢喊了,雙嚇得隻哆嗦。明珠將掛在臂間的披帛拿下來捂在了他的腦後,剛要喊人,便聽見外麵一片喧嘩聲。
賈鴻安到底是個蠢人,謝璉讓人查了他的蹤跡,這才快馬加鞭的趕來了荒山破廟前。
自從元寶說了霍明珠被賈鴻安抓了去之後,他的心一刻都沒有放下過,那賈鴻安的為人世,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如今明珠竟然被他抓了去,他隻恨自己沒能在明珠邊按上些護衛。
他本來不急換服便追了出來,上還是之前那套單薄的圓領袍,加上一路騎馬而來,子早已經凍的冰涼一片,再加上天上飄著的細雨,那張臉蒼白的毫無。
待看見前麵的火,他再也忍不住,翻下馬。
將胃裏翻騰的嘔吐了下去,奪過邊那人的劍便衝上前去。
“將他們拿下!”
元寶跟小福子跟在謝璉的後麵,他們倆此時竟是連平日裏文弱的太子都趕不上了,被他甩的落後了一大截。
廟裏一片昏黑,但能看見兩個靠的極近的人影,年站在門口,黑夜將他的影拉長,顯得孤寂又悲涼。
他用力了把臉上的淚珠,著聲音道:“明珠我來了。”
燈慢慢的靠近,將屋子裏的景象照的清楚。
那一向潔自好從不與子親近的太子殿下,此時長劍在手,跪在了霍明珠的麵前。
霍明珠抬眸便看見謝璉通紅的雙眼,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樣子在謝璉的眼中有多麽的脆弱,渾上下遍布灰塵,還是衫不整的樣子,任誰都會想歪。
可是他卻沒有厭惡自己半分,反而在自責,自責是他沒有保護好。
一國儲君,竟跪在了的麵前,紅著眼著聲音道:“你別怕,我來接你回家,沒事了。”
一見到太子,明珠不得不承認,的心是了一下,尤其是看著年跪在自己的麵前,本來是想以一種玩笑的語氣告訴他,沒有傷到,沒有人能傷到的。可是一到謝璉那雙脆弱的盛滿的雙眼,仿佛也被他的緒染,有些心疼起來了。
不自覺地便手,將謝璉攬在了懷裏,一接到那冰涼的子,明珠心裏的覺越發的強烈起來了,輕聲的道:“沒事了,我好好的,殿下來的很及時。”
很及時,及時的將那顆冰涼的心拉回了溫暖的地方。
有這麽個人為自己擔憂,為自己著想。
小福子手裏還拿著大氅,本來想要給謝璉披上的,可瞧見那兩人又停在了原地,隻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子,是一眼也不敢看那霍小姐的,生怕忍不住再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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