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本來以為第二天，馬伯爵的死訊就會傳遍整個費爾頓城。

然而當聽到馬伯爵死亡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后了。

事的經過就像個笑話。

在馬伯爵領地森林外等候的下人們，即使天亮了，也不敢去打擾馬伯爵的“游戲”。

而把賽薇拉出去的獄卒們，則自我安馬伯爵癡迷于絕人，才不舍得把送回來。

他們就這樣生生地拖著，由心平氣和的自我安拖到焦躁不安的自我安。

直到第三天。

獄卒們開始慌了。

賽薇拉馬上就要上絞刑架了，可卻不在監獄里。

不是普通的犯人，毒死了一個侯爵，國王親自審問了，全費爾頓城都知道這個貌的人。

這樣的人，必定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尸的。

于是焦躁的獄卒跑到了馬伯爵府要人。

而那時，馬伯爵的下人們，還等在森林外。

他們搬來桌子和凳子，悠閑地等在那里。

假如普通人知道這件事，會覺得把犯人賣給變態的獄卒們荒謬。

可是，當獄卒們看見在森林外等了三天的下人，他們覺得這更荒謬。

“也許伯爵玩得太瘋，忘了時間。”守在森林外面的兩個人這樣解釋，“森林里有湖，也有，馬伯爵帶了武，又悉地形，他是個優秀的獵人，不會死。”

所有人都知道馬伯爵是個變態。

并沒有多人真正在意他的生死，哪怕是他的手下。

在獄卒們的堅持下，下人們終于同意了去森林里尋找馬伯爵。

他們沒有找到馬伯爵和賽薇拉，只在湖邊找到了跡。

但這是馬伯爵的領地里，跡并不是什麼罕見的東西。

沒人知道那是馬伯爵的跡，還是賽薇拉的跡。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依然沒有賽薇拉和馬伯爵的蹤跡，獄卒們越來越焦急。

他們覺得賽薇拉和馬伯爵有可能被森林里的野吃掉了。

然而焦急無濟于事。

很快就到了對賽薇拉行刑的時間，因為犯人的貌，康拉德國王一直記得這件案子，他打算親自去觀刑。

直到這時，整件事才暴出來。

康拉德國王大發雷霆，當場判了幾個獄卒死刑。

這種丑事不能公開，而費爾頓城的人們早就知道了亞爾維斯侯爵被毒殺事件，在預定的時間去刑場圍觀，想要看看那個毒殺丈夫的麗人的模樣。

所有的事都變得一團糟。

于是他們不得不編了一個謊言，說賽薇拉在行刑前畏罪自殺，并宣告了賽薇拉的死亡。

當這個謊言公之于眾的隔天，沉在森林池塘里的馬伯爵的尸就浮了起來，終于被人發現。

無論怎麼看，馬伯爵都是被殺害的。

而所有人都說當天只有馬伯爵和賽薇拉進了森林。

按常理推測，大家會以為是賽薇拉殺了馬伯爵。

但是他們已經宣告了賽薇拉的死亡。

最后，為了圓一件又一件的丑事，只能編織出一個又一個的謊言。

馬伯爵的死被掩蓋起來，被說了是失足落水。

這件案子就這樣，以無比荒謬的形式，徹底解決了。

莉莉小心抹去自己行蹤，消滅線索的行為，現在看起來甚至有些多此一舉。

只是這件事似乎引起了其他的議論。

當莉莉和辛西婭公主走過長廊的時候，聽見了人們的議論聲。

“聽說馬伯爵死了。”

“說是溺水，但神殿已經派人去了，這種事為什麼需要勞煩到神殿？”

“那個毒殺侯爵的人突然死亡的事，也很蹊蹺……”

“不會是什麼詛咒吧。”

……

聽到他們對話的時候，辛西婭公主瞥了莉莉一眼。

莉莉神自若。

辛西婭公主收回了視線。

當辛西婭公主和莉莉走過人群，他們又換了話題，小聲議論。

“最近莉莉總是和公主在一起。”

“是打算和王子徹底斷絕關系嗎？”

“公主也很想要圣的力量吧。”

“但真的是圣嗎？自從搭上，公主的名聲都下降了。”

……

莉莉和辛西婭公主都沒有對他們的議論做出反應。

或者說，們最近聽了無數遍人們這樣的議論，已經有些聽膩了。

菲碧打開書房的門。

辛西婭公主走了進去：“莉莉，馬上就到年底了，聽說你今年還沒休息過，你的假期是要攢到明年嗎？”

“不是的，公主。”莉莉跟在后，“我打算在過年的時候休假，因為我答應了多琳，和一起過年，我們要在山坡上看煙花。”

“啊，看來這次新年舞會，我沒有舞伴了，這真是太憾了，”辛西婭公主聳了聳肩，笑道，“好吧，那下次舞會再說吧，到時候你一定要做我的舞伴。”

下次……舞會麼？

莉莉沉默了。

“？”辛西婭公主轉過頭，看向莉莉。

“……”莉莉說，“好的，公主。”

待們走進去以后，菲碧關上了書房的門。

辛西婭公主坐在了沙發上，示意莉莉坐在對面。

“讓我猜猜，莉莉，你剛才沉默時，是在想些什麼……”辛西婭公主靠在沙發上，看著菲碧端上來的茶，“你是在想，也許，我們以后……哦，不，也許我們沒有以后了，在下一次舞會的時候，我們也許早就不在這里了，也許已經死了--你是這樣想的，不是嗎？”

莉莉垂下了眼睛。

辛西婭公主看出了的迷茫。

可以殺掉一個馬伯爵，但是無法拯救那些在看不見的地方，力所不及的地方的，千千萬萬的賽薇拉。.七

甚至現在，自己都自難保。

所有人都說辛西婭公主獨攬大權，甚至莉莉自己都信過這個傳言。

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事，莉莉已經清楚，那只是對外的幌子。

辛西婭公主能決定的，只是一些無關痛卻又繁瑣的事，比如狩獵祭，比如舞會，比如貴族的家庭糾紛，看起來權力很大，其實本沒有及到本權力。

而所有能及到本的權力，都被康拉德國王牢牢把握著。

比如軍隊，比如國庫，比如糧食，比如教育，比如員任命。

一旦及到這些重要層面，辛西婭就只能提出設想和方法，等待國王首肯，才能執行。

康拉德國王看似昏庸，但他并沒有，也不可能放權。

他一直牢牢地把握著權力。

絕大多數保守派貴族都圍繞在他的周圍。

一邊是虛假的權力，一邊是實在的權力。

后者可以隨時廢掉前者，甚至抹殺前者，而前者完全無法招架。

康拉德國王若是偏向羅納德王子，這些貴族們絕對不會反對。

相反，如果康拉德國王偏向公主，這些貴族們反而會因為“人當權”而大聲反對。

在那種絕對權力的影響下，們的努力，心構建的一切，是那麼脆弱而不堪一擊。

只要他們得到康拉德國王的默許，們的果就會毀于一旦。

“莉莉，”辛西婭公主說，“我們現在的境確實很不利，但并不算是陷了絕境，放棄，才會落真正的絕境。”

莉莉抬頭看向。

“大多數貴族都是貪婪的狼，有兩種況能讓他們把所謂的‘原則’扔在一邊，一種是足夠的利益，一種是倒的力量。”

是的，知道辛西婭公主會有辦法的。

就像以往次一樣，辛西婭公主是大boss級別的人，也曾被主和男主到絕境，但這樣的角，不會因為一次困難就被打倒。

只是……

辛西婭公主拿起茶杯：“莉莉，你知道‘深藍’嗎？”

果然，這一刻還是來了。

莉莉艱難地點了點頭：“我聽說過，那是在東部地區，平民中風靡的紫飲料。”

“不止是東部地區，整個科爾里奇國都風靡著這種東西。”辛西婭公主說，“但是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既然它是紫的，又為什麼要被做‘深藍’？”

莉莉知道，但還是搖了搖頭。

辛西婭公主說：“因為這種東西在貴族中也非常流行，據說它能令人忘記痛苦，使人快樂，如在天堂，使人上癮。當然，貴族們得到的‘深藍’和平民喝的不同，他們喝的是經過多重工序提純的，濾去了雜質，真正呈現出深藍的飲料。雖然是同一種東西，但是‘深藍’是只有貴族才能見到的。”

莉莉問：“公主，你喝過那個嗎？”

“沒有，我不會喝的，我希你也不要嘗試。”辛西婭公主皺眉，“我不喜歡這種強制改變緒的食，也許你沒見過那些貴族們聚在一起吸食深藍的樣子，他們毫無理智，毫無思想，把一切都給被深藍支配的快|，像爛一樣，像畜生一樣，那場面令人作嘔！而且我討厭那種味道……那種難以形容的味道。”

莉莉知道那是什麼味道。

那是一種像是碎了，腐爛了的青草，混合著劣質油漆的味道。

莉莉不只一次聞到過它們，從貴族們的上，從阿博特公爵的書房里，從艾伯巡視帶回來的箱子里，從哈妮所在的那個小二樓里，從神殿莊嚴的大殿里……

也許這個世界沒有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這種東西，但是在莉莉原來的世界里，對這種東西有一個統稱——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