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幾次三番來找麻煩,林若秋再好的涵養也難免怒,與此同時心中亦生出一縷寒涼:都說人之初本善,可有時候孩那種天真的惡意更人害怕,楚蘭到底知不知道著個肚子意味著什麼,還是,他故意想要撞掉的孩子?
林若秋深吸一口氣,冷聲道:「看來本宮上次給世子爺的教訓還不夠,這麼快你就忘得一乾二淨了,還敢過來!」
「你殺了阿寶,我要為阿寶報仇!」楚蘭齜著牙,裡咻咻著氣,連眼眶都紅了,看來是了真。
「又是阿寶,本宮竟不知為何會跟一條狗扯上關係,世子爺若一定要賴在本宮頭上,你就儘管賴吧。」林若秋輕輕笑道,「就怕被那幕後之人佔了便宜,反而使真兇逍遙法外。」
無奈跟小孩子是沒道理可講的,楚蘭聽不懂話中暗示,反而怒目圓睜,如炮彈一樣再度直衝過來。
這位世子爺本就力氣不小,又經魏太后好吃好喝養著,壯得和小牛犢一般,旁人輕易還拉他不住。
所幸紅柳早有提防,連忙去扯他的胳膊,誰知楚蘭反手一口重重咬在紅柳手腕上,傷口很快沁出。紅柳顧慮楚蘭的份,亦不敢反抗,只牢牢拽著不肯鬆手,楚蘭便對又踢又打,發瘋一般的撕咬。
林若秋再也看不下去,快步上前,狠狠一掌將他摜在地上。豈知楚蘭落地的地方正立著一塊磚石,楚蘭子一歪,很快便沒了聲息。
紅柳不愣住,連還在流的手腕也忘了理。
林若秋也有點發懵,自跟林從武練五禽戲,勁力非尋常子所比,可也想不到一掌的效力這樣厲害,這小子方才不還狂的麼?
那塊青石卻有些尖銳,楚蘭面上很快滲出鮮來。林若秋冷汗過後便回過神,連忙吩咐紅柳,「快過去探探鼻息。」
要是因此誤傷了一條人命,那事可就麻煩了。畢竟眼下安然無恙,可王世子在宮中殞命,只怕誰都覺得是罪魁禍首,哪裡還會追究其中經過。
紅柳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指過去,神放鬆下來,「還有氣。」
人沒死就好說,到時候對質起來不至於顯得太過被。林若秋正躊躇該先將人送去長樂宮還是帶回瓊華殿,忽見遠喧騰聲起,卻是一個錦華服的人滿臉是淚的分奔過來,抱著楚蘭便呼道:「我兒!」
看著命婦服制,想必便是鄴王妃。
來的卻不止鄴王妃,在後還有烏泱泱一大群人。原來今日魏太后邀了一眾親朋來抹骨牌,鄴王妃也想順便看看兒子,誰知方才抹了兩局,鄴王妃找人來問,才知那起子小人沒好好照顧楚蘭,倒讓楚蘭跑丟了,一時也顧不上責罰,急忙帶人出來找尋。
鄴王妃沒見過林若秋,此時見大腹便便的模樣,便猜著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林婕妤。不過是個窮伯府的庶出兒,一朝飛上枝頭變凰,鄴王妃自然懶得向施禮,只摟著兒子心肝的喚起來。
此時後的一個侍大驚小怪的道:「世子爺臉上怎麼都是?」
鄴王妃顧著母子相見之喜,經人一提醒,才發覺楚蘭的模樣迥異平時,這小子平時最鬧的,如今卻伏在懷中一不,兩眼也閉著。
鄴王妃心中驚疑不定,忙在他臉上拍了兩下,急問道:「蘭兒!蘭兒!這是怎麼回事?」
下意識的看向林若秋——方才可只有這位林婕妤在一旁站著。
「世子殿下方才不慎跌倒,恰好在石磚上,因此暈了過去,王妃不如請太醫來瞧瞧。」林若秋平靜說道。模糊覺得自己境有些危險了,這位鄴王妃可不像善茬。
鄴王妃聽說兒子只是暈倒,不由得大鬆一口氣,轉頭卻朝著林若秋冷笑,「蘭兒好端端地為何會撞暈?娘娘能否給臣婦一個說法。」
謝貴妃和趙賢妃二人適才被太后拉去湊局,見了這幅場面亦大詫異。略一思忖后,謝貴妃便走上前來,輕聲打起圓場,「小孩子玩鬧,在哪裡磕著著都在所難免,王妃還是快去太醫院請人過來,也好求個心安。」
既得知楚蘭所的並非致命傷,鄴王妃這會子倒不那麼著急了,只執意要討個公道,「貴妃娘娘想息事寧人,難道令臣婦母子白一場冤屈?蘭兒好端端的為何會跑到照明宮附近,又為何會遇上林婕妤,臣婦可著實不解。」
謝貴妃見這樣不訓,亦難免尷尬,只悄悄向林若秋使了個眼,令莫要多話與這婦人歪纏。
畢竟們後宮中人的利益是一的,鄴王妃才是個外人。
林若秋卻執意推開紅柳上前,冷冷淡淡說道:「王妃想聽實話麼?本宮直說便是,適才本宮往照明宮看太皇太后出來,還沒站穩,您的兒子就衝出來撞本宮的肚子,幸而沒能功,本宮卻也想討個說法,到底是誰害誰?」
看出這人是來找茬的,也對,若沒懷上孕,依照陛下多年無出的況,鄴王總能謀得皇太弟的位置,如今這對夫婦的夢卻驟然破滅,怎能不氣?
鄴王妃尖聲道:「你胡說!蘭兒跟你無冤無仇,他為何要害你?」
林若秋好整以暇地道,「那本宮為何要害他呢?」
鄴王妃眸中充滿怨毒,「自然是怕蘭兒對你腹中的孩子造威脅,你才先下手為強,想除掉蘭兒……」
話音未落,謝貴妃便冷聲道:「王妃,還請您謹言慎行。」
趙賢妃是從來不吝看熱鬧的,亦輕輕笑道:「鄴王妃,您的兒子不過是藩王世子,為何能對陛下的骨造威脅,這話未免說不太通。」
鄴王妃無形中暴了自家的野心,自悔失言,只得繼續淌眼抹淚,抱著楚蘭的頭啜泣不止,「蘭兒還這樣小,若留下傷損,今後該怎麼辦?」
一旁侍早知趣的遞過手絹,鄴王妃拭乾兒子面上的跡,眼見楚蘭額頭與下都豁了一塊,出鮮紅的,不悲從中來。
哀懇的向靜默至今的魏太后,垂淚道:「太后,還請您給拿個主意。」
魏太后亦不曾想今日好端端打著牌會鬧出之災,本想幫著譴責林若秋幾句,可想到先前楚蘭往瓊華殿放炮一事,又覺得林若秋所言或許真是實——這孩子最近跟著了魔一般,專跟林氏作對幹什麼,這下嘗到苦果了罷?
魏太后素來覺得林若秋不祥,打從這人進宮起,自己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再加上心疼乖孫,魏太后難免遷怒於人,遂沉聲道:「傳哀家旨意,將林氏邊的宮人押去暴室,待事查實之後再行置。」
雖然林氏懷著孕不能發落,但發落幾個宮人也是一樣。
林若秋聽到這樣「公平公正」的裁決不好笑,但更多的則是心寒:總以為魏太后雖厭惡自己,多能顧念一點腹中的孩子,但現實總是人失的。
既如此,也不必妥協。紅柳是一定要保住的,絕不能讓人帶走,林若秋正要開口,忽見楚鎮邁著輕捷的步子向這邊過來,一見便皺起眉頭,「朕讓你備好膳等朕晚上過來,怎麼你倒私自跑出來頑了?」
他眼裡閃爍著奇異的彩,顯然絕非表面所指的那層意思。
林若秋立刻明白了,鼓著腮幫子撒起來,「陛下日家將人拘在宮裡,難道還不許妾出來氣?」
眾人都驚呆了,都什麼關口了,這兩人還有功夫打罵俏?
楚鎮的頭頂,笑罵道:「快回去吧!再敢躲懶,朕決不輕饒。」
林若秋知機,淺淺向他施了一禮,便施施然帶上紅柳離去。紅柳本來猶豫該不該走,林若秋在手心掐了一把,這丫頭才總算聽話。
後猶自傳來鄴王妃憤怒的吶喊聲。
回瓊華殿之後,林若秋便讓人取來藥酒和紗布,這會子太醫們照顧世子要,這廂引起注意為妙。好在紅柳所的都是些皮外傷,這廂做些簡單的包紮理還是容易的。
紅柳看著腕上一圈一圈纏好的白布,神十分不安,「其實娘娘方才將奴婢推出去就沒事了,只要有人認了罪,太後娘娘想必不會再深究……」
「瞎說什麼!」林如秋斥道,「本宮若要你們來頂罪,可什麼人了?何況這件事咱們本就沒錯。」
認真說起來,落到這種下場也是楚蘭自找的。他年紀再小,也該學著分辨是非,否則,就必須承擔相應的後果。
紅柳沉默下來,眉間仍然籠罩著一抹憂,顯然覺得此事難以善了——那鄴王妃看著便是個不通人的,又有魏太后撐腰,如今眼看著自家寶貝疙瘩遭了罪,怎麼能甘心?
林若秋卻半點不怕,不知為何,此刻對楚鎮格外信任,也許是皇帝方才的神給了鼓舞,他明明白白的告訴:出了任何事都有他擔著,他是不會令半點委屈的。
當個被人寵著的傻白甜也不錯。林若秋了發燙的下顎,若非綠柳等人都在一邊看著,可能會嘿嘿傻笑起來——難怪史書上那些妖妃都被縱得不知天黑地厚,輕狂跋扈得不樣子,若是有點膽量,也願意狂。
紅柳失之後有點頭暈,林若秋便讓人扶去後殿,自己則搬了張錦杌敞開院門等候,當然晚膳也須備好——楚鎮方才雖只是找個託辭,林若秋相信他一定會過來,否則今夜如何睡得著?
王廚娘做事極麻溜,很快便將冷熱湯飲一共十二道菜置辦好了,過來問林若秋要不要試下新發明的菜。林若秋平常最喜歡食,此刻卻沒什麼胃口,只搖了搖頭。
皇帝會怎麼理這件事?若魏太后不依不饒,他會將紅柳出去頂缸嗎,又或者讓林若秋去向鄴王妃賠個罪?
這兩者林若秋都不怎麼願意,雖不怕低頭,可憑什麼向著那人?在看來,楚蘭行事魯莽,也有鄴王妃一部分責任,誰沒能管教好兒子?
一直等到黃昏時分,林若秋才見楚鎮踏著夕的餘暉緩緩歸來,忙張的迎上去,「如何了?」
雖然不至於丟了命,也怕楚蘭因腦震摔個傻子——不過這樣也許對皇帝來說更好。
「小心!」楚鎮忙抓住的胳膊怕跌倒,見林若秋一臉的憂,這才凝聲道:「太醫說,傷勢不重。」
林若秋稍稍放心,可楚鎮接下來的一句話就令險些驚掉下,「可太醫也說,蘭小子估計會破相。」
「怎麼個破法?」林若秋問道,不是說小孩子的恢復能力都很快麼?
「這裡裂開了,」楚鎮指了指腦門,又指了指自己那英的下,「還有這裡,也豁出一大塊。就算痊癒,也會留下難看的疤痕。」
額頭上的疤還能用頭髮擋一擋,下卻無遮掩……要是楚蘭因此娶不上媳婦,鄴王妃只怕更要恨。
那熊孩子也是夠倒霉催的。
不過林若秋同歸同,並沒有多愧疚之心,這頂多算防衛過當。要怪,只能怪楚蘭運氣太差,何苦要來招惹呢?
林若秋小心扯了扯皇帝的袖,「那鄴王妃怎麼說?」
楚鎮瞪一眼,「你怕那瘋婦做什麼,還擔心到瓊華殿來拿人?天大的事都有朕給你擔著呢!幸而這回的事是蘭小子自作孽嘗盡了苦頭,否則你不手,朕也要命人打斷他的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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