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睿去了麵,套回原來的外袍,尋了個正要打烊的客棧過了一夜,一早便起來,往與容泰相約的地方趕去。
方睿與容泰說過,若是他當晚趕不回來,就在上回出宮約了沈玉喝茶的茶樓後,那裏的小竹林會麵。
與容泰了麵,便去慎刑司。
慎刑司這些年來,烏煙瘴氣,宋傑暗中出來了哪些罪犯,這些罪犯所犯下的罪,卷宗上多記載的是罪證確鑿,可隻要一細查,便可查出諸多端倪。
證據早已經掌握,此番不過讓他人覺得是胥吏在查閱卷宗之時從中發現了疑點,才稟告陛下的,然後方睿也順著桿子讓人徹查。
即使王中元已經派人暗中阻止了,也誤導那些調查的人,可王中元卻不知道,證據早已經掌握在方睿的手中,這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所以王中元怎麽想都想不明白,方睿怎麽就那麽順利,那麽快速的收集到了齊全的證據。
宋傑濫用職權,草菅人命的事也曝在朗朗乾坤之下。
方睿親自開堂審宋傑之前,沈玉就先來到了慎刑司。
侍衛領偏堂,通報了一聲之後,沈玉卻突然在偏堂的門口停了下來,鼻子微微一,聞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酒味,眼中出了些許的疑。
侍衛停在門口,見沈玉也停在了門邊上不進去,便低聲音喊道:“沈大人?沈大人?”
沈玉一瞬回神,看了眼侍衛,侍衛往偏堂做出請的手勢:“陛下就在裏邊。”
沈玉點了點頭,揮去心底的疑,抬腳走進偏殿。
方睿正換好了服,從簾子後走出來,沈玉就進來了。
“臣參見陛下。”沈玉彎腰拱手作揖朝方睿行禮。
出於習慣,方睿上前扶起沈玉,但卻在方睿靠近沈玉的時候,沈玉的眉微微一擰。
酒味比方才濃了一些。
扶起沈玉之後,沈玉麵帶疑的問:“陛下,你飲酒了?”
方睿剛放下的手在袖子底下略微的一僵,隨即笑道:“早上為宋傑的事煩躁,就喝了兩杯醒神。”
昨晚投宿客棧的時候,因太晚了,怕吵到其他住宿的人,也就沒有去洗澡,今早又匆匆的趕出門,到了慎刑司才換了一服,也沒來得及梳洗,他自的味道也沒有細聞,要是沈玉不說,他也沒有察覺到。
“陛下,早上飲酒,對不好。”沈玉雖是這麽說,可還是疑不解,昨晚記得自己醉到睡了過去,但是中途的時候醒了一會,知道自己是趴在“賈明”的背上,非常近的距離,約約也聞到了他上的酒味,而陛下上的這酒味,與昨晚“賈明”上的酒味重合,越聞越覺得相似。
許是一樣的酒。
沈玉在心底說服了自己,也不再多想,便問:“陛下,臣有一事要問。”
方睿走到了桌案前落坐,距離沈玉遠一些,以免聞出端倪。
坐定後,因為沈玉說他上有酒味,渾覺得不自在,把手放到了桌底下,擱在了自己的大上,手指心焦慮換在自己的上點著,這是典型的做賊心虛,怕被發現的癥狀。
抬起眼簾,向沈玉,問:“沈卿有什麽事要問?”可千萬別是問陛下你昨晚去了哪這種問題,他真擔心自己會出馬腳。
沈玉躊躇了半響,才上前一步,問:“如今兵部,吏部,慎刑司的員都出了問題,這其中……是不是有臣不知曉的事?”
原本沈玉不想問的,但最近發生的事都是從自己從嗍州回來發生的,當初吏部尚書陳池就是在彈劾的那天落獄,陳池再後是兵部盧尚青,現在徐長卿又開始調查盧尚青的事,總覺得還會牽扯出其他的做著骯髒勾搭的人,這一環接一環,就像是剝繭一樣,最後全部的完了,就剩下真相大白。
方睿原本還點著自個大的手指頓時頓住,手指放平了,從桌麵下抬了起來,放在了桌麵上,麵上還帶了凝重的神。
長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此事不知道從何說起,待這次解決了慎刑司的事,朕再與你詳細說明。”
現在事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也到了和沈玉說清楚太後和王氏一族的浪子野心的時候了,讓提早警惕,至於他的另一個目的,能瞞多久,就先瞞多久。
沈玉也沒有追問下去,隻是想要個答案,現在陛下的回答就是答案,說明的懷疑並不隻是猜想,朝廷中真的有拉幫結派暗中勾結貪汙的。
半響,容泰從外進來,提醒道:“陛下,該升堂審宋傑了。”
聞言,方睿站起,對沈玉說道:“走吧,看看宋傑是怎麽為自己狡辯的。”
沈玉微微的頷首,跟隨在方睿的後走出去。
慎刑司的公堂之上,方睿坐上首,底下跪著慎刑司司主,以及慎刑司一眾員,上至郎中,下至書吏,跪滿了整個公堂。
方睿親自主審,更是開放了公堂,讓百姓也在公堂外站著觀審。
一上來,慎刑司司主宋傑便主認罪:“罪臣疏忽職守,讓底下的人犯下如此罪行,請陛下降罪。”
方睿冷冷的看著宋傑一副誠懇的表,嗤笑了一聲,笑中帶著刺人心的寒意,暗道真是把他這個皇帝當是昏庸無能任人擺布的傀儡嗎?
“宋傑,你確定你真的隻有疏忽職守這一罪嗎?”
說罷,掃了一圈宋傑周遭跪著的人,不出所料,宋傑周遭的人都低著頭,沒有一個人敢抬起頭來指證宋傑。
收回目,看向案桌上放做一堆卷宗,隨手拿起了一卷,打開,念著上麵的容:“啟元三年,布商陳府發生命案,一衫不整的婢首在荷花池被發現,沒有任何調查過程,就把在陳府當護院的蕭大郎當殺人犯抓進了慎刑司中,同月,蕭大郎在獄中打傷獄卒逃走。”
念完一卷之後,又拿起了另外一卷,又念到:“依然是布商陳府,又有一全一不掛的的婢在荷花池中被發現,又一護院被送進了慎刑司,依然同月在獄中逃走。”
念了十卷之後,方睿沒有繼續念下去,而十卷之中,就有三卷是發生在布商陳府的。
在聽到方睿一卷一卷的念下去,宋傑的額頭冒出了一層細汗。
方睿冷笑了一聲:“就單單布商陳府這裏麵這麽大的疑點,你說你是疏於職守,你覺得朕會相信你嗎?”
“陛下,這事罪臣真的不知曉。”
對於宋傑的不認罪,方睿也早有所料,不疾不徐道:“布商陳府大公子在月初在金都城大街上麵毆打買油老伯,本想私了,但老伯茍延殘了數日之後撒手人寰,這是公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如今人也已經被關押在了牢獄之中,也承認了殺害府中婢的事實。”
宋傑依然狡辯:“此事,罪臣真的不知。”
方睿再嗤笑了一聲:“好一句罪臣不知,你除了知道收賄賂,濫抓頂罪之人,再暗中解決了,你還知道什麽?”
方睿的話一落,公堂外一片嘩然。
從案桌上拿起單獨的一個卷子,打開看了一眼,直接就從上扔到了宋傑麵前的地上:“這上麵,你看看記得有沒有錯。”
宋傑皺著眉看了一眼那地上攤開的卷宗,看了一眼,眼眸越睜越大,直到最後,倒到了一旁,蠕,滿臉的蒼白和不可置信之,喃喃自語道:“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
連滾帶爬的爬向方睿,卻被衙役的水火攔下,宋傑表和語氣都帶著驚慌。
“陛下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方睿無視宋傑的歇斯底裏,不快不慢的道:“上麵記載的人員,以及賄賂的銀錢,是不是分毫不差?”
“嗬,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的每一件缺德之事,不是不收你,而是時候未到,而今就是你的時候。”
眼底之下,滿是殺戮之意,毫不猶豫,拿起竹筒中寫著一個斬字的令牌,一抬手,一鬆,那令牌落在地上,發出了“哐當”的一聲。
眼神銳利,似乎帶著刀子一樣,啟口道:“立斬不赦。”這四個字從方睿口中說出來,一字一頓無比的慷鏘有力。
在場的百姓以及沈玉,都暗道:陛下,好霸氣。
沈玉看著陛下,角微微上揚,當年第一次遇見陛下的時候,陛下就是這麽一個嫉惡如仇的人。
考上狀元以後,在大元殿上見到好友便是這大啟的新帝,沈玉那時候就知道,他必定是個明君。
方睿在慎刑司當場就斬了宋傑的事,一下就傳遍了金都城的大街小巷,更有謠唱道:“天子明如鏡,妖魔鬼怪無所遁形。”
太後正在安懿宮中撚著佛珠,默念著佛經,突然手中的佛珠的繩子一斷,佛珠“劈裏啪啦”的滾落到了地麵上。
太後睜開了眼眸,正在此時,門外又宮人稟告:“太後娘娘,慎刑司司主在慎刑司公堂之上,被虎頭鍘當場斬了。”
聞言,太後微微瞇起了完。
這是開始向挑釁了?
思付了良久,朝著門外宮人道:“讓人去給湛王傳信,讓他盡快回京。”
方睿此舉看來,是已經發覺了,那麽,也要拉上進城了。
方睿無子嗣沒關係,還有一個湛兒就行了。
…………
與此同時,在家中伺候老母親的呼延鎖雲收到崔顥的指令。
――九月重當日,城郊外,沈家祖墳刺殺沈玉,不得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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