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呢？”趙嬤嬤邊搖扇子邊哽咽道，“還好有位姓苻的錦衛年幫襯著，給玉娘子請了最好的大夫。就連皇後娘娘也差了太醫院的人來，還送了許多名貴的藥材……”

“趙嬤嬤，你在說什麽？”越聽越不對勁，薑眉頭一蹙，嗓音沉了幾分，“什麽做……‘失足’跌落？”

“不是我家姑娘出去喝茶，探在窗外看風景時不小心從樓上跌落麽？那些爺親口同我說的。”趙嬤嬤見薑的麵冷了下來，訥訥道，“薑姑娘，老婆子拙，可有說錯什麽？”

薑握拳，角卻是向上彎出一個譏誚的弧度，冷聲道：“原來如此。他們竟是，這般同你說的……”

轟隆隆——

電閃雷鳴，豆大的雨水毫無征兆地侵襲大地。

六月初三，薛睿被國子監除名，阮玉墜樓案突然移至刑部和大理寺理。

六月初六，兗州知府阮紹被召喚回京，升為戶部尚書，並補償昏迷不醒的阮家錢銀及珍貴藥材，賜婢服侍。

六月初八，大理寺在天家授權之下暗改證據證詞，阮玉之事以‘意外失足跌落’草草結案，真相如何早已了一個說不得的。

六月初十，大病初愈的張皇後與太子一同駕臨國子監，依照慣例問即將鄉試的監生，遴選人才。

鄉試前的最後一次考課，勝出的前三甲將有幸獲得與當朝太子及祭酒麵談的機會，詢經問策，或當麵請教今年科舉議題及風向，謂之私學。私學雖然不能獲得今年科考題目，但卻能收獲諸多經驗，故而諸生俱是躍躍試，哪怕是破腦袋也要獲此殊榮。

廣業堂大廳，荀司業拿起最後一份試卷，頓了頓，才抬眼向最後一排的位置，欣道：“……一甲，薑。”

窗邊斜正好，姿容豔麗的懶洋洋起。窗投的落在的眼裏，明張揚，卻又深不可測，仿佛一個迎風踏浪的鬥士，坦然踏上漫長的征程。

作者有話要說：　　苻離（抱臂站在牆角）：今天沒有親親，不開心。

好好好，安排上安排上……

第57章

蟬鳴陣陣,烈日如火，烤得人皮生疼。唯有水榭涼還存著幾分涼爽之意，空氣中氤氳著荷香，聞著倒消了幾分灼熱。

程溫和另一名學生已請教完畢，太子一一為其解答。皇後憑欄而，時不時將手中的魚食拋在藕池中,引來一大群銀紅二的鯉魚爭相搶奪。

見薑久久不語,張皇後終於轉過溫和致的臉來,問道：“薑，此次你是一甲,就沒有什麽話要問麽？”

影錯間,薑一襲素的儒服,腦後的發帶隨風飄舞,聞言抬眸笑道：“回娘娘,學生要說的話，旁人聽不得。”

聞言，太子朱文禮的神稍變，擔憂地了薑一眼。

皇後的神看不出喜怒，聞言沉片刻,將手中的魚餌盡數傾瀉在池中,輕聲道：“你們退下罷。”

程溫和另一位學生拱手作別,侍婢們也福禮退下，水榭中隻剩下皇後、朱文禮和薑三人。

魚兒吃盡了餌食，毫無留地劃尾離去,唯有立的荷葉在烈日下微微搖，越是炎熱，它便綠得越發神。不多時，皇後率先開口，嗓音綿綿的沒有什麽力度，道：“本宮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本宮得提醒你，阮玉的事就是個意外，也……隻能是個意外。”

“自打我們進了國子監，便一直於風尖浪口，阮玉因段風流，所之苦比我更甚。學生今日奪魁，所求不為名不為利，隻為求娘娘還阿玉一個公道。”說罷，薑攏袖長躬，看著粼粼的水在皇後的繡鞋上漾，堅定道，“大理寺如此草率結案，包庇罪犯，豈非寒了天下人的心？若是有朝一日阿玉醒來，娘娘可曾想過，會是如何心？”

“薑，你如此聰慧，難道看不出本宮是在保護阮玉的清白麽！”皇後悠悠起，麵不似先前溫和淡然，低聲音道，“本宮也是人，自然知道名聲對於人來說意味著什麽。若眾人知道阮玉是與男子私會才遭此劫難，你讓阮家人如何想？讓世人如何看待阮玉？有朝一日醒來，又該如何麵對滿城的流言蜚語？”

薑閉了閉眼，直起來，“這麽說來，娘娘承認阿玉是薛睿所害了？”

皇後未曾回答，隻道：“你非要如此窮追不舍？”

薑笑著搖了搖頭，腰間的薄紗係帶隨風飄颻，朗聲問:“娘娘可曾聽說過《越人失玉》的故事？”

皇後瞇了瞇狹長的眸，沒有說話，似乎想看到底在耍什麽花招。

薑微微昂首，自顧自道：“越人有玉，捂於懷中，市集，玉遭竊。報之府，府中人斥曰:‘有此玉而不私藏宅中，招搖過市，無怪乎竊。竊玉者無過失，應是汝之不慎耳！’”

聽說完，皇後恍然，“越人在市集上被了玉，府之人非但不緝拿竊賊，反而責怪越人沒有藏好寶貝……薑，你這是在含沙影地指摘本宮本末倒置，不為阮玉做主？”

“學生不敢指摘娘娘，隻是就事論事。”薑道，“娘娘說不懲真兇，是在保全阮玉的名節，可是阮玉之案就如同越人失玉一樣，應該緝拿真兇以振君威，而不是憂心阮玉沒有護好自己的名節。再者……”

薑抿了抿，著麵漸冷的皇後，終是不吐不快，一語中的，“您包庇薛家，有幾分是真為阮玉著想，又有幾分是為太子打算呢？”

張皇後一拍雕欄，警告道：“放肆！本宮送你來讀書，你就是這麽同本宮說話！”

“母後！母後，您大病初愈，切勿怒！”一旁的朱文禮暗自為薑了一把汗，忙橫亙二人之間，轉向薑道，“薑，你快退下。”

“皇兒，這裏沒有你的份！”被到了痛，皇後多年來的忍辱負重全在此刻發。知道薑所說俱是事實，卻又無力改變，字字句句都了紮向心裏的刺，令坐立難安。

皇後呼吸急促，指著薑道，“你跪下！”

薑沒有多說，依言跪下，雖跪得直，目卻依舊執拗。

張皇後深吸一口氣，待平複了心，方低聲道：“薑，本宮最後再勸你一次，薛、張二家連本宮和太子都要禮讓三分，不是你一個區區學生能撼的！你若執意鬧事，連累的可就不是阮、薑二家……本宮並非在恐嚇你，阮玉已是如此，你的前程不能斷送在這，明白麽！”

張皇後眼中緒複雜，言辭懇切不像是作假。薑知道，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也是有肋的，那便是太子。

皇後的娘家和姐夫薛家的勢力，一向是太子登基的助力，朱文禮並不是皇帝最得寵的兒子，卻是皇後娘娘唯一的期，斷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阮玉而自斷臂膀。

薑早料到了如此，正因為看得太過徹，所以才愈發失。

“娘娘，如若我的前程是一片相護的黑暗腐朽，那麽這樣的前程，我寧願不要。”

明，影扶疏，薑清清落落地站著，麵上沒有一的猶疑和懼意，隻平靜一笑，“我孜孜不倦地要求嚴懲真兇，不是為了給我自己泄憤，更不是為難娘娘，而是為了還阮玉一份清白，給世人一個公道。我們得讓那些在下層掙紮的、屈辱的人們仍然能看到希，看到公理終將勝利。”

“你是要以一人之力，掀起滿城風雨？”皇後怒道，“你這是蚍蜉撼樹！”

蚍蜉撼樹，雖力微而誌高。

薑品味著這個詞，垂下眼輕輕一笑，“娘娘，我以為您是我們的，在這一刻之前，我仍對您有所期。”

皇後麵不，描畫致的眉目中蘊著一國之後的威儀。神複雜地著直跪下的倔強，“你既是如此冥頑不化，便好生跪著，沒想清楚不許起來。”

“這裏是國子監，學生言行當以儒家禮教為準。”後忽的傳來一個蒼老的嗓音，循聲去，岑司業和荀司業負手而來，一旁還跟著一位俊俏的年，正是苻家二公子苻璟。

不用說，二位司業來這，多半是苻璟在通風報信。°°

岑司業在薑邊站立，朝皇後拱手道，“敢問皇後娘娘，臣的學生是犯了哪一條禮教？若真言行逾矩，臣自當訓斥請罪！”

皇後簡直無奈，隻覺太突突作痛，疲憊道：“岑卿，你來添什麽？”

岑司業依舊鐵青著臉，啞聲道：“既是並無過錯，薑，你起來！”見薑不，岑司業橫眼道，“老夫如何教導你的？‘威武不能屈’，無錯之人，何須下跪！”

最後一句宛若醍醐灌頂，久久在薑心中回。

自學以來，岑司業一直對多有苛刻，責罵過，也懲罰過。從前薑不懂，甚至有些討厭這個執拗古板的老頭，現在，卻忽然有些懂他了。

天高雲淡，有鳥翼掠過屋脊，朱文禮讓宮婢先扶皇後回宮休息，繼而轉過來，對薑道：“薑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薑看了司業們一眼，這才微微頷首：“當然！殿下請。”

博士廳，薑給朱文禮沏了茶。見朱文禮言又止，收了茶托順勢道：“殿下不必道歉。犯了錯的是薛家人，殿下和娘娘隻是做了對你們而言最有利的選擇而已。”

朱文禮張了張，話還未說出口，便又被薑猜了個正著：“殿下也不必勸我，我也隻是做了我認為最正確的選擇而已。”

“母後其實最欣賞你，做此決定實屬無奈。”朱文禮一朱紅繡金的常服，著茶盞中微微漾的淺碧茶水道，“不過你放心，若我他日掌權，必將重審此案，還阮家一個公道。”

薑退至一旁，神並無朱文禮想象中那般開心。

沉默了一會兒，道：“今日之事讓我明白，一個人不該將所有希寄托在旁人上，有些東西，天生就該是自己去爭取、去改變的。”

朱文禮問：“你打算如何？”

“聽聞若是高中狀元，便得聖上所賜金牌令一塊，執令可於皇城之中暢通無阻，亦或是翻案昭雪，請問殿下可有其事？”

“確有其事。”

“又聽聞朝中員無論大小，皆可上書奏折，參與律法修訂與議政，可有其事？”

“不錯。”

聞言，薑下意識繞著腰間的玉穗子，緩緩勾起一抹淡笑，輕而沉穩道：“如若說，我選擇科舉仕呢。”

石破天驚的一番話，朱文禮瞳仁微，下意識起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此路兇險萬分，豈是你一介流能走通的？”

薑微抬下，瞇著眸子道：“曾經有個人告訴我，隻要路是對的，就不怕坎坷。我，信他。”

“你……”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