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又把瓷片放到濃鹽酸中,讓濃鹽酸緩慢地溶解了那銹跡。
這個時候,他們把那幾片瓷仔細地拭過后,又小心地修位對齊,再用502膠仔細粘好。
當終于完工后,兩個人看著眼前這洪武釉里紅纏枝牡丹紋瓷盤,心里不由發出贊嘆。
胎質堅細潤,造型典雅大方,線條流暢自然,更是瑩潤亮,這就是洪武釉里紅的,是在破碎中凸顯出的優雅,是在歷史中突圍而出的古樸,是經了磨礪和歲月考驗后的厚重。
因為曾經在歷史的云煙中破碎,曾經在現代挖掘機的暴中逃生,這份破碎的孱弱卻堅韌,猶如陳年老酒,愈久而彌新。
兩個人對視一眼后,都覺到了對方從心底散發出的喜悅。
玩瓷片,能得到這樣的收獲,不說其中巨大的經濟利益,只說如今破碎重圓的滿足和就,就足以讓兩個人為之心神搖曳,不能自拔。
************易鐵生對于搜羅的這些瓷自然也很滿足,和初挽一起挑了一些典型的,親自帶著過去景德鎮了,在民工眼里的垃圾,在景德鎮柴窯里,這就是無價之寶。
初挽拍了一些照片,傳真給了刀鶴兮。
照片傳過去后,刀鶴兮的電話立即打來了:“哪兒來的?”
初挽笑盈盈的:“撿了大,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刀鶴兮略沉了下,道:“下個月吧,我過去大陸。”
初挽:“在忙什麼?”
如果是之前,自然不會輕易問這些,不過現在和刀鶴兮慢慢了,話題也就自然而然親近了。
刀鶴兮:“最近珠寶公司和地合作比較頻繁,我研究了下地的政策,打算在廣東辦一個珠寶加工廠。”
初挽:“怪不得之前你好好的跑去新疆,原來早就看中了,是特意去考察原材料的吧?”
刀鶴兮道:“也不全是,我確實對尼雅址興趣,想去看看。”
初挽笑道:“行,那你到時候過來吧,我撿了不寶呢,以后,你想做什麼瓷,咱都有學習范本了。”
刀鶴兮:“好。”
兩個人又隨口聊了幾句香港古玩市場的況,便要結束話題。
誰知道刀鶴兮卻道:“你需要買什麼嗎,我可以順便幫你帶過去。”
初挽略有些意外,覺得刀鶴兮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心里裝的不是琴棋書畫就是商業版圖,現在竟然問起這種問題。
不過還是想了想:“也沒什麼特別需要的。”
刀鶴兮:“你不是懷孕了嗎,那我隨便買點東西吧?”
初挽:“……行,那我提前謝謝你了。”
這樣的刀鶴兮讓有些陌生,太人間煙火味了。
初挽順便也挑揀了幾件,拿給岳教授看,岳教授看到后,驚嘆不已,問起來,之后臉上表就有些復雜了。
他是一方面驚嘆于這碎瓷片,一方面恨文局竟然不管管。
初挽道:“這也沒法管,這麼多碎瓷片,需要大量人力力以及庫房,他們就算收了,誰來整理挑揀誰來保存?好好的瓷他們都未必能收藏好,這種碎瓷片,哪能看在眼里?”
岳教授聽著,何嘗不明白初挽說得有道理。
不過他到底是不舍,在屋子里來回踱步,面沉重。
初挽也沒多想,誰知道過了幾天,抱著一些資料過去請教岳教授,中間岳教授查找一本古籍,岳師母過來,說:“老岳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天天往外跑,回來后一手泥,我說最近也沒什麼挖掘任務啊!”
初挽疑:“一手泥?”
岳師母:“何止一手泥,連皮包都弄得一臟,鼓鼓囊囊的,我心想這是干嘛,有什麼機還得瞞著我!”
初挽正要繼續問,誰知道岳教授從書房出來了,手里拿著一本書,皺眉看著岳師母:“你在這里嘀咕什麼呢?”
岳師母便沒太好氣:“我和初挽說說話不行嗎?”
岳教授:“我們談正事呢,你忙你的去吧!”
岳師母瞥了自己人一眼,到底沒說什麼。
之后,岳教授便詳細地給初挽講起的論文,初挽自然認真聽著,細致地做筆記,偶爾問個問題。
等聊差不多了,岳教授喝了口水潤潤嗓子:“還有什麼問題,你隨時給我打電話,這篇論文你好好寫,正好我們最近要出版一套考古研討合集,打算把你這篇放進去,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初挽點頭,心里卻想著剛才岳師母說的話。
有個猜測……
岳教授留意到的目:“怎麼了?”
初挽忙道:“沒什麼,我想著我打擾老師久了,我先回去了。”
岳教授頷首,又囑咐說:“博士生的課程,實踐課程了,倒是偏理論研究多,你這方面不是問題,我給你提的這些書,你多讀,讀了記筆記,回頭給我聊下。”
初挽自然點頭。
等走出岳教授家的時候,琢磨著這個事,想著剛才岳教授的表。
岳教授一向清高,是不屑于去搜羅什麼瓷的,更不屑于去撿。
這種挖掘出來的碎瓷片,他作為一個考古工作者,自然更不可能去拿。
但是現在,他也忍不住了,跑去工地撿了??
撿了,又不好意思讓人知道,連自己人都瞞著,就這麼撿?
初挽突然就想笑。 誰想到嚴肅正經的岳教授竟然會干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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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鐵生將碎瓷片拿到了景德鎮后,便干脆陪在那里一起折騰,聽易鐵生意思,張育新看到那些碎瓷片幾乎眼睛都在發,簡直如獲至寶,現在他已經瘋狂癡迷地研究那幾片碎瓷片。
“現在還沒開始燒,不過我覺得有譜了。”
初挽聽著,也很欣。
對張育新有信心,相信一個到了九十年代依然固守著柴燒窯的老人,心底一定存著一份不同于常人的堅持。
他沒見過自己太爺爺,但是初挽卻覺得,他比任何人都適合去傳承太爺爺的缽
他比自己純粹,比王永清固執,他有著倔強的牛脾氣,永遠不會低頭的高傲,以及手藝人的寧折不彎。
所以,張育新既然要堅持,那就要送他一程,讓他綻放出的一點微芒照亮這個世界。
當下也和易鐵生提起,不要給張育新力,慢慢來,慢慢琢磨。
盛世的瓷,就該有從容的心態,在寬裕的環境中去思考,去雕琢,慢工才能出細活。
易鐵生自然明白的心思:“現在不是我們急,是他急,他就跟瘋了一樣一直在盯著那幾片瓷。”
初挽見此,也就不說什麼了,一個人在的迫切追求,是外界緩解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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