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王妃是朱貴妃的妹妹，您想想，這書院還能算什麽青雲路。”

“那豈不是蕓兒也不該去？”俞老太太雖然心驚於孫的早慧，但俞菱心言語中所講的意思卻更為要，幾乎是口而出。

俞菱心微微垂了眼簾：“要真是在我看來，其實蕓兒不去也真的沒有什麽損失。隻是這話卻沒辦法與還有太太說的明白。見識長短是一方麵，再者太太的兄長到底還是跟著朱家辦事。太太不明白，蘇舅母是明白格局的。隻是蘇舅母站的地方，大概跟咱們是正相反的。”

俞老太太也歎了口氣：“也是。”

俞菱心眼瞧著祖母的神，心中竟有些暗暗的想笑，想起剛才在馬車上的景。

荀澈那個討厭的家夥將的手都握的熱熱的，還是不肯放，又帶著那樣無賴的笑容叮囑：“你每每得了機會，就將宮裏和宗親的姻親關係衝突等等仔仔細細地講給你祖母聽，越細越好，拿這細細的話頭引著順著去跟你想。至於消息來源隻管往錦與瀅兒上推。不知不覺的，老太太就會覺得跟你是完全想法相同。你隻要再出個‘咱們家自然是支持皇後’，這樣理所當然的態度，你們家老太太，包括嶽父，也就會在心裏本能覺得，‘是呀，我們家是支持皇後的’，這麽個意思了。”

現在稍稍用一用這個法子，果然老太太也隨口就默認了，蘇舅母跟隨朱家的這個立場，與俞家是相反的。

“不過，蕓兒非想要去，也是無妨的。”俞菱心又道，“既然道理與太太和蕓兒都說不清楚，也沒必要說。免得太太轉告了蘇舅母，再扯出什麽不必要的來。以蕓兒的子，真的遇見宗室裏的姑娘起衝突，最多就是嚇哭了退學，不會有別的問題。反而要是真不讓去，這沒到手的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將來太太和蕓兒一定覺得‘若是去了，就能如何如何’，平時委屈就罷了，等到蕓兒說親的時候就會更甚，覺得自家的價沒抬起來雲雲，肯定會生出事來。與其們這樣心裏懷怨，倒不如讓們去撞個南牆，到時候也就徹底踏實了。”

“你這想的也太通了。”俞老太太原本聽著句句在理，隻是到後頭，猶在閨中的俞菱心居然連妹妹俞蕓心說親的事都想到了，這哪裏是尋常小姑娘的思路，簡直是當家主母或長輩心的姿態。

俞菱心隻是笑：“我這不是幫您想麽，都是一家子的事。父親看著有學問，其實事還沒有您的主心骨強。太太見識淺，真有什麽折騰，最後累的還是您。反正書院的事我是這麽個想頭，您想想再拿主意，可好？”

“小機靈鬼兒，連你父親都排揎。”俞老太太笑啐道，“說了這老多話，什麽都擺明白了，最後說讓祖母拿主意？這主意還不都是你的？”

俞菱心上前拉著祖母的手晃了晃：“我是您的孫，自然也是您教出來的呀。”

俞老太太又點了點的額頭：“如今越發會撒了，行了，回去罷，我再與你父親商議就是了。”

俞菱心又說笑了幾句祖母辛苦之類的話，也就退了出去。

俞老太太看著的背影，卻還是有幾分疑在心頭約含著。俞菱心善、孝順顧家、通達理，一直都知道。但將這朝廷與宮裏的形勢看的這樣明白，可真的不是家裏教出來的了。或者這孩子真的就是像爺爺罷……

而俞菱心回到蓮意居，也是滿心都是事。祖母那邊關於文華書院的事大約可以算是說通了，但進門瞧見桌上已經送來的賬本，就又閉了閉眼，才歎了口氣坐下，白果進門。

“姑娘。”白果恭敬行禮之後，便先主問道，“世子爺問要不要給您再加個人過來。”

俞菱心指著桌上那一疊六冊的賬本隻剩下了無奈：“我是答應了給他帶著看看他鋪子裏的帳，但是我不是說隻要總賬嗎？怎麽拿來了這麽多？”

白果躬解釋道：“姑娘，這就是總賬。這是世子爺京城裏的五個鋪子各自的，還有京城的合賬。外地的鋪子要下個月合了送過來。”

“外頭還有？”俞菱心這才明白為什麽白果剛才會先問要不要再加人，“他哪裏來那麽多私產鋪子？”

前世裏作為文安侯夫人當然是看了無數的賬冊，也知道文安侯府有多產業，但是沒想到荀澈的私產居然會有這麽多。

而且，荀澈之前跟提的時候真是雲淡風輕到了極：“既然你最近想整理嫁妝賬本，那順帶著幫我看看我那點私產，做砸了算我的，有利錢分你一半。”

隨口應下的時候，以為隻有一兩家鋪子的！

“這個奴婢不知。”白果再次躬，“奴婢也不懂賬冊的事，隻是將世子爺吩咐的原話傳給您。”

俞菱心隻好打發了白果先出去，暫時也沒應再添人的話。自從白果進了蓮意居，就已經是飛快地提拔到邊常常帶著，也就是慶幸霜葉甘草近來忙碌，甘又是個不爭競的溫和子，才沒引出什麽太多的矚目。要是驟然邊再添陌生丫鬟，還是不大妥當。

可是翻翻賬本，俞菱心就又暗暗咬牙了。

荀澈這個“做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帶人上賊船”的招數，本就是在上用的最順溜！

第44章玉梨堂

轉日下午，俞老太太又將俞菱心到了東籬居。

一進門,便見蘇氏與俞蕓心都已經到了。也沒有什麽太多客套的虛話,見禮落座之後,俞老太太便直接開門見山，告訴蘇氏與俞蕓心，大姑娘因為看見妹妹確實真心喜詩書,決定將這個俞家的推薦名額相讓。

蘇氏昨日剛剛當著孩子們的麵被婆婆與丈夫一頓痛罵,神其實很有些不振，到東籬居來的時候都是戰戰兢兢，聽了這話一時竟然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倒是俞蕓心本能地站了起來：“大姐姐……真的嗎！”

俞菱心笑笑：“自然是真的。我去兩回詩會你也看見了,不是那麽有詩詞歌賦上的興趣，你既然喜歡就去罷。左右都是一家子姐妹,我也願意你高高興興的。”

這話其實算不得如何的熱絡，隻是實實在在的話罷了。蘇氏和俞蕓心都是眼淺些,與俞菱心也沒有什麽可言。但真要說什麽謀財害命、下毒下藥的惡毒，也還遠遠不到那個程度。

即便是蘇氏當初算計出京的事,裏頭還是順水推舟、做齊氏幫手的分大一些。若是沒有齊氏主的算計，蘇氏也沒有心思和膽子主將弄走弄死。

俞菱心對那件事不能說完全不計較,但經過了前世那樣多的風波起伏,可以說嚐遍人間的至悲至痛,也見過不各樣毒辣狠的大大惡。相較而言,蘇氏這一點小心思小算計,其實並不值得讓太過在意。

而且俞蕓心畢竟是同父的妹妹,蘇氏所生的俞正樺也是父親俞伯晟唯一的嫡子。俞菱心並沒有什麽聖人心懷怎麽提攜他們,隻不過顧慮著，若是這兩個孩子真的太不、或是整日裏哭鬧折騰，最終累的還是父親與祖母。

一家人裏雖然也有親疏遠近，但這榮辱相連，利益相關，總還是捆在一的。

“那真是……多謝大姑娘！”這時候蘇氏終於心神落定，開始歡喜，又連連向俞菱心道謝，“大姑娘這樣寬厚，我，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了，蕓兒，快謝謝大姐姐！”

當下便是一番客套，蘇氏與俞蕓心百般歡喜自不必說，又將俞菱心稱讚了無數。俞老太太中間雖然提點了兩句，即便進得去文華書院，也得事事謹慎，但蘇氏與俞蕓心似乎也不太顧得上，應是應了，隻是母的心思仍舊沉浸在興之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俞菱心倒也不意外，隻是此事說完了便想起告辭，而就在這個時候，白果又追了過來：“大姑娘，晉國公府的馬車到了。”

俞老太太和蘇氏、俞蕓心都有些意外，俞菱心與明家姑娘雖然是好投緣，可是這要好到什麽地步，才要每日都見？

俞菱心隻好含糊解釋一下：“昨日去文安侯府探，荀姑娘的風寒需得休息幾日，明姑娘便我一同去幫忙些詩會中的雜事。”

蘇氏與俞蕓心倒是沒覺得什麽，俞老太太的眼卻閃了閃：“在文安侯府辦的詩會麽？”

“是。”俞菱心笑道，“我也不知有什麽要做的，大約隻是陪明姑娘說說話罷。子活潑說笑，我隻是做個陪客罷了。”

俞老太太點點頭，又叮囑道：“那也好，自己謹慎些就是了。畢竟國公府與侯府的規矩都嚴些，不比咱們家裏隨意，一定要言，不要人有什麽挑眼的地方。”

俞菱心麵上當然是乖順地應了，心裏隻能苦笑，倒是想言，隻怕沒那個福氣。

果然明錦接了往荀家過去，一路上說說笑笑都是閑話，關於詩會籌辦的細節是一個字也沒有。等馬車都進了文安侯府二門，滿心無奈的俞菱心才終於打斷問了一句：“所以，關於這次的詩會，你有什麽想法？”

“啊？我需要想嗎？”明錦滿麵詫異，“昨天你們倆說了那麽久的話，我以為你們都商議好了。”

俞菱心一噎，昨日荀澈說是多繞半個時辰就能將送到家，可這話後來又重複過一回，所以在車上前後算是足足說了一個時辰的話。所以明錦這話，真是沒辦法反駁，甚至稍微想多一點，還有些不好意思。

無奈之下，隻得隨著明錦到了後宅的玉梨堂暖閣，那是明華月理賬與理家事家務的一單獨的院子。俞菱心前世裏也是同樣在這個院子裏理事看賬，下人回話，因而悉的很。

畢竟辦詩會這種事，除了詩會上寫詩評詩之外，其餘的都是庶務雜，從客人車馬的迎來送往，到作詩之所的預備布置，茶水點心，丫鬟走等等。

若是荀瀅此刻無恙，在荀瀅的院子裏商量，再將分管各事的丫鬟和婆子過去吩咐也可。隻是既然荀瀅還在養病，還是直接到玉梨堂合適。

二人進門時，明華月也在明堂裏與管家娘子說話，明錦與俞菱心便見了禮，就往西暖閣裏頭去坐下商量。明錦這個時候自然不敢再信口胡說，隻是又實在懶得費心庶務，就將荀瀅邊的大丫鬟繪朱了來，先給俞菱心講了一通有關上回詩會預備的細節等等。

俞菱心其實聽了幾句就心裏完全有數了，隻不過必須做出一副對文安侯府不、仔細聆聽的模樣來，由著繪朱講了整整一刻，才算說完。

“慧君姐姐，可有什麽想法麽？隻管提。”明錦笑道，“我可聽說姐姐最擅家事，這次就全仰仗你啦。”

俞菱心不聲地白了明錦一眼，這話落在外頭的明華月耳中，不過是一句客套。但心裏明白的很，這其實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