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沒多久, 雖然氣候還沒徹底轉暖，以弘時和烏希哈為首孩子們就央著四爺搬回更寬敞的圓明園，好供他們折騰玩耍。

　小的來了, 眷們不放心，跟來照顧。

　只有李氏照顧畏寒的兒媳，還有越養生越懶的烏拉那拉氏與弘暉一房留在京城府邸, 雍親王府各方迎來送往, 還需要親王福晉和世子福晉出面打理。

　四爺則是看況和心兩頭跑。

　圓明園西北。

　烏希哈上特意換上了方便活的布, 帶著弘時和除了大蛋之外的六個弟弟, 來到他們這段日子的神花園——

　兩個月前，這里被懇出了一塊長十丈、寬三丈的田，外頭用細竹搭了兩人高的弧頂架子，再蒙上一層價值百兩、來自江南的上好半米白綃紗, 就了一個簡易的大棚。

　外頭立著個近兩米高的水車。

　“這就做了？”烏希哈仰著頭，驚嘆地看著眼前比還高的“大玩”。

　三胞胎像是開了掛，小腦瓜子每天都會冒出各式各樣的奇思妙想。

　烏希哈怕他們折騰什麼危險的玩意兒, 盡量引導他們循序漸進, 先接一些在后世屬于基礎的常識和作。

　恰巧，之前在飯桌上聽四爺提過幾句，已經連著兩年有旱災, 擔心今年收, 烏希哈就十分“專/制”地, 敲定了蛋蛋們的第一個課題。

　由二蛋和三蛋組的數理組，烏希哈讓他們去研究改良灌溉用。

　四蛋和小蛋的生化組，那必須是搞化！

　命題作文, 問就是人人都知氮磷鉀！

　烏希哈站在幾百年的歷史肩膀上直接提出結論, 至于過程, 就很不厚道地給這些天才寶寶們了。

　其他幾個兄弟也不會干看著。

　弘歷出錢，弘時弘晝出力，弘昀得空的時候，也會幫忙翻翻古籍雜記，給提供文獻佐證。

　可以說是囊括了資本家、導師、研究員、苦力工的完科研團隊。

　今天就是驗收第一階段果的時候。

　“這就是按照二哥找到的圖紙做出來的？”弘歷繞著看水車轉了三圈，疑道，“這能？”

　“當然可以，”三蛋拉著烏希哈的手，把帶到另一側，“姐姐搖這個搖桿試試。”

　“我來？”烏希哈詫異地指著自己。

　這種活兒，怎麼看都該是大力弘時比較合適吧。

　奈何三蛋固執又期待地看著。

　烏希哈無法，挽起袖子，出看著乎乎、實則纖細的手臂，握住木制手把，深呼吸，拿出一副要使出吃的勁的架勢，用力向下——

　“嘎——吱——”

　“唉？！”烏希哈驚訝地發現，這水車看似笨重，實際只需要一個普通孩的三分力氣，就能驅使這個大家伙起來。

　不多時，耳邊傳來潺潺水聲，原是有一清泉被蔽的竹管從百丈外的水潭給引過來，灌被弘時挖得整整齊齊的渠中。

　烏希哈雙眼微微睜大，忍不住蹲下，手去接微涼的水。

　再抬頭看已經緩緩轉起來、已經不需要再用人力控制的水車，一時無言。

　很華麗，很復雜，還在原本的圖紙上增加了各種巧的新設計。

　比如不知道用了多杠桿和組才做到的省力裝置，還有能夠隨意控制水流大小的開關。

　但就是太巧了，覺有點偏題，放在地里不太實用。

　不過換個角度想，比起作為民用灌溉工，這再升級下，就能整活特供權貴富商的自來水系統。

　邊上三蛋還在給烏希哈言語地賣弄解釋，烏希哈不愧為理科學渣，對什麼原理構造，依舊一句沒聽懂，但不妨礙作為天才蛋蛋的家長到自豪。

　倒是弘歷湊上來搭話，估計是從中發現了商機。

　好姐姐烏希哈一手拉過一個，給了他們最想要的夸獎，“福宜和弘曕真是太棒了。”

　三蛋仰頭得意的小模樣太過可，烏希哈忍不住“啵”了一下他的額頭。

　出于公平，二蛋也得了個親親。

　他高快到烏希哈口，看著有點小大人的模樣，有些害地別過頭。

　見兩個哥哥搶了先，四蛋小蛋跑上來拽角：“姐姐還有我們呢，我們進去看苗苗！”

　烏希哈連忙安，“好好好，都看，都看。”

　“那我們就托姐姐的福了，”弘晝笑瞇瞇道，“除了最早幫著一起翻土播種，后來他倆可寶貝，誰都不讓看。”

　“幾顆菜整得神兮兮的，還不夠小爺一頓吃的。”弘時在一邊撇嘟囔，立刻被烏希哈和蛋蛋們瞪了一眼。

　他無奈地鼻子，上前為弟妹們掀開簾子，彎下腰，頗為稽地作小廝狀大聲道：“貴主們請進叻！”

　棚線稍暗一個度，了淺淺的暖黃，冷風被四周的白紗遮擋住，呼吸里都是樸實的、泥土的清新——小阿哥們的試驗田，自然不會用那些“土法子”“農家”。

　烏希哈抬眼四顧，長方形的田地被分割十余小塊，冒著高高矮矮的芽，深淺的綠昭示著蓬的生機。

　還是弘時先有了作，他蹲下，捻了捻腳邊的菜苗，道：“這算種活了？不錯嘛！”

　他先是驚嘆，接著又有點憾，“但我看著離死也不遠了。”

　話剛落，弘時屁上就多了兩個小腳印，力道不大，但他毫無防備之下，差點被踹得撲到田里。

　弘時“嘿”了一聲，直接抓住四蛋小蛋的后領子，輕松地把兩個小不點拎到半空中，“你們兩個，哥哥說兩句實話都不行了，說，是不是都跟大蛋學壞了，不敬兄長，討打！”

　“壞三哥！”“放開我！”四蛋小蛋撲騰著小手小腳，大聲嚷嚷著。

　弘時像個小人得志的弱智反派，“嘎嘎”笑著。

　他沒得意多久，二蛋三蛋沖過來抱住他的往外拉，試圖解救弟弟。

　雖然他們跟生化組是對手，那也是公平競爭，不需要這種非智力外援。

　四肢各掛了個人形包袱，弘時又束手束腳起來，不敢有大作。

　弘歷弘晝見狀，一時手，換了個眼神，從側邊進攻，給弘時暗中來了幾下狠的，讓他從“嘎嘎”又“嗷嗷”。

　烏希哈正在研究發蔫的菜苗，一回頭，被這人堆人的場景嚇了一跳。

　怎麼就變兄弟大混戰了？

　一定都是弘時的錯！

　奈何人矮力氣小，又瞥見弘時有注意收著力道，幾個弟弟們“打”得開心，特別蛋蛋們難得運，就由他們玩會兒，在外圈意思地喊幾句“當心”“注意”。

　許是男孩骨子里都有好斗因子，這場“六打一”的兄弟戰爭一時半會兒沒有消停的跡象。

　其間弘時腳步大，不小心送了某株搖搖墜的菜苗最后一程，惹得小蛋哭鼻子，場面變得更不可控。

　烏希哈在邊上腳快站麻了，想著要不要喊下人勸架拉人，后忽然“撲啦啦”的跪了一地，大聲問安。

　有人來了。

　“這是在鬧什麼？！”

　四爺冷酷的喝問，讓烏希哈和兄弟幾個都打了個寒。

　打鬧的作瞬間停滯，弘歷他們一個接一個從弘時上爬下來立正站好，草草整了下服，齊聲道：“給皇瑪法請安！給阿瑪請安！”

　是四爺陪著康熙、帶著大蛋到了。

　半個時辰前，康熙心來，想到四兒子家搞個突擊家訪，都走到半路上了，四爺才收到消息。

　好在他這兒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孩子們在園子中玩些，也是懂事知禮。

　四爺稍加斟酌后，便裝作不知?????，在書房中繼續理公務，問清烏希哈他們都在一，也沒提前知會他們準備，怕等會在康熙面前餡。

　窺伺帝蹤可是大忌。

　等康熙到了門口，梁九功來通稟，四爺才“寵若驚”地出門迎接，又當著康熙的面吩咐人回雍親王府，傳信給烏拉那拉氏和弘暉，他們趕來伴駕。

　果然，康熙對自己把四爺“嚇到”頗滿意。

　四爺想烏希哈和兒子們來前頭請安，被康熙給制止了。

　“也別喊他們來了，陪朕去看看，聽弘旦說，他們又在整新奇玩意兒呢。”

　結果新奇玩意兒還沒看到，兄友弟恭也沒影，只看到六個從大到小的泥猴子。

　四爺臉都青了，生怕這種兄弟相爭的場面惹得康熙不快。

　“烏希哈，你也不管管？”四爺點了兒的名，“這是怎麼回事？”

　“回阿瑪的話，三哥和弟弟們鬧著玩呢。”烏希哈小聲回道。

　“鬧著玩？”四爺視線將兒子們打量一遍，除了小蛋噎噎的，其他人神態均無異樣。

　他還要再訓斥，被康熙揮手打斷：“好了老四，你們小時候哪個沒摔摔打打的。”

　四爺聽出他心尚可，只再拱手，“請皇阿瑪恕小輩失禮。”

　康熙搖搖頭，這會兒他還牽著大蛋，遂松開手，在大蛋后腦勺了一下，“去吧，去找你兄弟。”

　早就蠢蠢的大蛋立刻邁開跑過去。

　他先跑到烏希哈邊抱了一下，“姐姐我想你了。”

　不等烏希哈開口，又走到小蛋邊上，擰著眉頭問：“你哭什麼？”

　大蛋在家里跟弟弟們抬杠，但弟弟真欺負了，還是會生氣出頭的。

　他很有兄長模樣掏出手帕地給小蛋臉，“別哭了，誰欺負你，讓三哥去揍他！”

　小蛋噎了一下，“哇”的一聲嚎起來，“就是三哥欺負我！”

　這……大蛋無措地回頭看向四爺和康熙。

　“弘時！”四爺不負蛋，“回去將《訓蒙文》抄十遍。”

　“兒子知錯，兒子領罰。”弘時干脆認栽。

　反正弟弟妹妹都是有事好三哥，沒事背鍋俠，他早就習慣了。

　康熙莫名覺著有趣，招手喚小蛋過來，“福沛是吧？我新覺羅家的男兒，可不能哭鼻子，發生何事，只管說出來，皇瑪法給你做主。”

　先被安，又看弘時被罰，小蛋平復好緒，口齒清晰道：“三哥踩壞了我養的苗苗。”

　烏希哈在一邊適時解釋：“回皇瑪法，是孫讓他們試著種點菜玩兒。”

　康熙四看看，見這棚子被打理得十分有條理，方才在外頭也看見了那架巧的水車，點頭贊了一句，“習農事，方能知民生，善。”

　“小兒胡鬧，當不得皇阿瑪此言。”四爺謙虛道，“皇阿瑪別怪他們不懂事，浪費良種就好。”

　他們落腳邊上的幾塊地，菜苗的長勢確實不佳，沒有弘時那一下，估計也活不過這個春天。

　若有老農輔助，或許還能挽救一下。但四爺想讓兒子們點挫折，就從不過問，準備好等小蛋他們耕種失敗，再給他們講講其中道理。

　有康熙的“做主”之言在前，小蛋大著膽子反駁四爺，“我沒有浪費，這是姐姐教的‘控制變量法’，今天是姐姐來檢查作業的！”

　康熙笑問，“那你說說，種出什麼果來了？”

　說到自己的研究果，小蛋就不向了，拉住康熙的擺往里走，小嘚吧嘚吧地做起了實驗匯報。

　“姐姐從古書上看到方子，說有種東西用了能莊稼長得特別好，讓我和九哥弄出來試試。”

　網格狀的田里，每塊都均勻地種著二三十株菜苗，不同地塊長勢不同，小蛋逐一指給康熙看。

　“這塊是什麼也沒加的。”

　“這塊加了‘蛋’，葉子綠。”

　“這塊是‘甲’，放多了把葉子都給腌干了。”

　“還有種‘林’，好像沒啥用。”

　“這塊三種都加了……”

　以純天然菜苗為對照組，那些被小蛋指過加料的地，有幾塊長得明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