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些人理直氣壯的樣子，不太可能下毒，上回抬出《大熙律》，按理說能管后宮一個月不犯法吧？

傅星河想知道肖到底怎麼回事，但是沒有孟崠庭允許，不能離開溫華殿。不怕事，但這群人吵到午睡，先趕走俞這個攪和，其他人才能散了。

俞又氣又無可奈何，這件事確實不關的事，何況人家貴妃親自把糕點吃了證明無毒。

起，站在一旁咬牙切齒地看。高霓想要跟著起，被一眼瞪回去。

傅星河喝了一口茶，正好肚子容易，又挑了一盤咸口的云餅，“不是要說法嗎？”

一群人跪著看吃東西，也是難得的驗了。

西南運來的上等云，只有溫華殿才有份額。傅星河為了釣暴君上鉤，用料一點都不小氣，這些人沾了都不懂得珍惜。

傅星河品了一口茶，分給明楓和伍奇兩個。

咬開之后，鮮香四溢，周圍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咽下口水。

傅星河掰開一半，剛湊近邊，葷腥味襲來，突然一難言的惡心直沖嚨。

手掌攥，不聲地忍過這一陣反胃。

怎麼回事，之前沒有的，難道云的味道變了？

但是系統沒有顯示毒，傅星河今天要打后妃的臉，自然不能吐出來，緩了緩，坦然地往里塞。

“行了。”

有人突然握住的手腕，制止了的作。

傅星河神經一跳，看見握住的手腕上一截明黃的袖子，條件反拍開。

不能讓暴君到。

孟崠庭剛抓到就被打了手，臉一沉：“你敢打朕？”

傅星河：“不敢，我不知是陛下……”

孟崠庭冷哼：“不識好歹。”

傅星河心里有點異樣，孟崠庭是看出想吐，才制止？

孟崠庭視線在上停留了一下，不滿道：“貴妃就穿這樣？”

袖子還往上折了兩截，出一截雪般白的細腕，何統？

傅星河裝傻微笑：“哪里不妥？”

俞等人屈膝向皇帝行禮，遲遲等不來免禮，反而聽了一耳朵“打罵俏”，此時見陛下對貴妃的著不滿，才找回了一點自信。

里外頭套個無袖棉質長褂，還跑到宮外來讓大家都看見了，有傷風俗！

孟崠庭懶得理后宮的人怎麼穿的，統與否不干他事，因此傅星河問他哪里不妥，他說不上自己在不滿什麼，便略過這個話題。

一刻鐘前，福全跟孟崠庭簡略匯報了肖中毒的事，孟崠庭聽完之后，神沒變，把這事給監盤查。

但是福全提到，后宮喜歡在花園擺糕點，幕后之人若是劍指皇帝，不得不防。孟崠庭從不吃經手他人的食，眼睛不離奏折，嗤笑道：“那做糕點的人真夠蠢的。”

福全又道：“好像糕點是倩貴妃分給各宮的。”

于是陛下出現在了溫華殿門口。

福全立刻跟上，他就說貴妃不簡單。

孟崠庭：“都在溫華殿門前做什麼？”

俞剛要開口，孟崠庭不想聽說話，嘰嘰喳喳的，說來說去不就是故意來看熱鬧。

他不理，不代表不明白。

孟崠庭盯著傅星河不施黛的臉，心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難怪選妃時宮時傅星河看著沒有在青樓時機靈，原來是脂太丑。

“朕不是讓你好好在溫華殿呆著？”

傅星河反問：“有人跪在溫華殿外，我能置之不理？”

孟崠庭：“為什麼不能？你出來了就能查清肖采中毒真相了？”

一句“為什麼不能”，讓俞和燕翩翩變了臉。

貴妃差點背了命案，陛下就這樣維護？

傅星河卻門兒清，孟崠庭不是信任維護，而是因為邊都是眼線，孟崠庭相信夏眠和伍奇。

打蛇隨上：“臣妾可以試試。”

孟崠庭好奇有什麼本事，正好眼下沒有其他要事，便道：“口氣不小。”

一行人浩浩地往肖采所住的儲秀宮去，傅星河特意要求把看熱鬧的后妃一起帶上。

既然孟崠庭給這個立威風的機會，就要好好耍一耍。

儲秀宮。

肖的中毒跡象很深，發青，雙眼閉。

傅星河眨眨眼，一行紅的數字跳躍著，一路從八十七下降到三十。

猜測系統的意思是，經過太醫診療，肖從劇毒降低到一般毒，命無憂。

俞突然小聲泣起來，低聲道，“肖妹妹喜歡吃甜食，一定是一時沒有忌，才中毒如此之深。”

太醫年紀不大，作很利落，打開一個食盒，將里面的粘米糕出，“陛下，經臣查驗，肖采所中之毒，來自于里未咽下的粘米糕。”

傅星河問道：“剩下的粘米糕可有毒？毒在表面還是里面？”

太醫：“剩下的無毒，毒應當是在粘米糕里面。”

燕翩翩道：“這麼說來，毒不是后來下的，一開始就存在于粘米糕里面，而且，只有上面幾塊有毒，正好被消妹妹吃了，是麼？”

俞接著道：“若非肖妹妹一時貪心多吃了幾塊，恐怕不能及時發作，是也不是？”

太醫猶疑地點了點頭。

屋里藥味重，空氣不暢，傅星河突然想起剛才令反胃的云餅，抬手抵了抵人中，緩口氣的功夫，俞和燕翩翩就展現了高超的斷案本事。

傅星河：“你怎麼判斷毒在粘米糕做時就有了？”

太醫見陛下的余一直看著倩貴妃，謹慎道：“回娘娘，若是毒灑在外面，那麼其他糕點以及盤子上難免會沾染，但是微臣查驗過后，發現盤子甚至肖采的手指上，都不曾沾染毒。”

俞走兩步，半跪在肖榻前，握住的手指，看起來姐妹深。心里暗暗心急，證據已經如此明顯，陛下怎麼還不發話？

傅星河喚來儲秀宮的婢，詢問：“今早肖采去了哪里？”

婢答：“在賞荷亭。”

傅星河：“中秋將至，肖采喜歡看殘葉枯荷？”

“奴婢、奴婢不知。”

這麼一說，其他人都回過味來，賞荷亭在花園西北側，位置較偏，荷花枯敗之后，那里就很人去了。

大家去花園都是想偶遇皇帝，肖一個人跑到那里做什麼？

俞道：“肖妹妹命懸一線，娘娘何故如此揣測？”

傅星河：“你不是也在揣測本宮？”

俞：“娘娘——”

“閉！”

傅星河走到榻邊，對著肖道，“能說話就給本宮醒來，就算你對本宮心有怨懟，就算你想死，敢拖本宮下水，后果自負。剩下的毒在哪兒，本宮一看便知。再給你個機會，我數三下，三、二——”

傅星河出一手指。

有意無意地，正對著窗臺。

窗臺上浮現一個微小的紅點，稍不注意就會忽略。紅點所標數字正是【87】，證明與肖所中之毒一樣。

“陛下！貴妃威脅一個昏迷之人——”俞大聲嚷。

下一刻，肖悠悠醒來，本來就沒有的臉更加慘白。

看著傅星河，眼里又恨又怕，恨斷姻緣，怕手指所向。

傅星河收起咄咄人的架勢，喝了一口夏眠端來的花茶。

“我哪里對不住你？”傅星河在床邊坐下，大有促膝長談之勢。

肖長相甜，就算啞著嗓子也像撒和抱怨，“我不想進宮，是娘娘我的。”

“哦？”傅星河挑眉，“在場有誰填了‘不服從調劑’還被本宮選進來嗎？”

貴妃和俞斗法，其余做鵪鶉狀的后妃，這才敢發聲：“……沒。”

傅星河：“那你呢？”

肖抓被單，恨恨道：“我爹想讓我進宮，我能填不服從嗎？”

傅星河指著高霓，“來，你把本宮當日的話重復一下。”

高霓突然被點名，慌了一下，戰戰兢兢道：“娘娘說，答卷會統一銷毀，不會有第二個人看見。”

傅星河講道理：“你看，大家都長耳朵了。你不信本宮，又想本宮看出你心中所想，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呢？全天下都欠你的？”

肖突然尖聲道：“是，我不信貴妃，但是最后還有一道驗，我大側有一片胎記，本不可能通過。但是，貴妃你把它取消了！”

燕翩翩突然替傅星河說話：“娘娘當日只是自己不愿去，可沒有要求我們不去。”

只不過貴妃都帶頭叛逆了，大家問心無愧，便趁機逃過驗。福公公問了兩遍都沒人吱聲。

傅星河本意是維護，奈何有人因此怨，搖了搖頭：“你顧及面子，自尋苦吃。哪怕選妃結果出來之前，我出宮之前，甚至翌日你進宮之前，你托人與本妃說一聲你不想進呢？本宮自然有辦法不讓你進！”

孟崠庭不滿地“咳”了一聲，朕還沒死呢，傅星河就敢大放厥詞。

把自己當太后呢？

眾人沉浸在貴妃犀利言語、破案如神中，被這一聲“咳”刺得清醒過來。

陛下的妃嬪，豈是尋常人家的小妾，正妻想怎麼打發就怎麼打發？何況貴妃也不是皇后，自古以來就沒有這樣的道理。陛下定是不滿了。

俞等人這麼想著，屏息以待。

等啊等，等到貴妃說出更囂張的話，陛下也沒有其他表示。

眾人：？？

陛下該不是氣走了？

肖怯怯地看了皇帝一眼，心如死灰。

傅星河卷了卷掉下來的袖子，“都沒有異議，那好，到本宮說了。”

“本宮沒有絕頂察力，但是眼不瞎，心也不瞎。選秀上你的表現分明就很積極，坐下時，還給本宮倒了杯水。你又說你不想進宮，那本宮猜測，你是不是心有所屬，但是在選秀時看見陛下龍章姿，見起意，改了主意想進宮？”

肖抖了一下，顯然被說中。

傅星河又道：“以你的樣貌，在金陵城無往不利，撒個，什麼都能得到，但是你進宮半月，陛下不曾看你一眼，你無法忍落差，于是你開始怪罪本宮。”

攜帶劇毒進宮是重罪，妃嬪自盡是死罪，陷害貴妃是死罪。肖自知難逃一死，發泄道：“是又如何，你知道嗎，因為我進宮，昌翰他娶了別人，他說非我不娶的……”

一邊得不到皇帝青睞，一邊以前的郎另娶人，肖從前到哪不是一群人鞍前馬后，著嗓音說句話，幾個男人為打起來都有可能。

可是，進宮后，什麼都沒了。

不甘心，又不知道恨誰，想起選秀當日風頭無兩的傅星河，不知不覺間，仇恨聚集了。

掰開粘米糕，倒了毒進去，匆忙間把藥包塞到了窗臺隙里。到了賞荷亭，特地把有毒的粘米糕吃一半，留一半在里。

要麼死，要麼陷害貴妃，還能得陛下垂憐。

可是，沒想到貴妃一眼就看見了把藥包藏在哪。

“你先放棄了他，自己選的路，怪不到別人。”

所有人看肖的目，從一開始的同，到現在的震驚和指責，更不敢抬頭看倩貴妃。年輕氣盛，一出事就急吼吼地向貴妃要說法，可是自們進宮以來，整個后宮，明面上最關心們的也是貴妃。爹娘不在邊，找不到第二個人，能像貴妃一樣親手給們做糕點。

傅星河看了一眼狗皇帝，接著把目轉向其他呆若木的后妃：“本宮整日閉門不出，還怕各位寂寞，隔三差五分發點心，仁至義盡。還有誰不想進宮的，再給個機會，都說出來，本宮今天一起解決！”

無人說話。

傅星河目一一掃過們的表，“下不為例。”

選的人，負責。孟崠庭這個規定真是坑死人了。

一陣西風從大開的窗戶吹來，傅星河穿了有點冷。

孟崠庭仿佛此時才想起自己才是最終發話的人，擰著眉道：“來人，把——”

肖上的紅字突然閃爍起來，傅星河清晰地聽見了系統響了兩聲警報。

電石火間，傅星河提高聲音：“本妃的熱鬧都看夠了？想跟肖一起罰的留下來繼續看！”

話音一落，俞等人魚貫而“出，陛下雖然俊，但誰都不會懷疑他暴戾的手段，貴人心不讓看，那就不看。屋里恢復清凈，肖躺在床上如死般安靜。

傅星河眼神冷淡：“肖奪去采封號，送回金陵，將其惡行告知父母。”

以現在的狀況，長途跋涉又要去掉半條命，回到金陵也是纏綿病榻。

但總比讓暴君置要好。

孟崠庭不咸不淡地看了傅星河一眼，似乎在嘲笑婦人之仁。

怕立不下威，不敢在眾妃面前顯示自己的弱，在朕面前倒是囂張。

呵。

“下不為例。”孟崠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