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再一次不如變化。
韓渝正準備給姐姐打個電話,負責監聽的政保科民警用對講機向胡科長匯報,黃牛給張阿生打電話說實在搞不到票,再三強調這不是多錢的事。
黃牛搞不到票很正常。
因為濱江港跟白龍港不一樣,沒有往返東海的客運專線。每天靠港的兩班客,都是東海往返漢武的江申、江漢。
上游有十幾個港口,人家把票賣完了,濱江港就沒有票。
從東海過來同樣如此,如果買去楊州、江城、無湖、玖江、漢武等地船票的人多,就不會賣濱江的短途票。
由于船票太張,據說市領導要去江城開會,都得讓人提前幾天訂票。
濱江港公安局雖然不屬于長航公安,但一樣屬于港航系統,跟船長、政委和船上的乘警很,就算沒票也能上船。
三個嫌疑人買不到票就麻煩了,不可能幫他們去跟人家打招呼。
陳局等人正愁眉不展,對講機里又傳來政保民警的呼。
“胡科胡科,張阿生又在打電話,他聯系的是白龍港的一個船廠,請人家幫著找一個做黃江生的東海人。”
“找到了沒有。”
“暫時沒有,船廠值班人員幫著去了,他剛掛斷,掛斷前跟人家說十分鐘之后打過去。”
陳局抬頭問:“黃江生是誰?”
胡科長被問住了,蔣科長、周副科長、老劉和柳貴祥下意識看向韓渝。
韓渝急忙道:“黃江生是我們沿江派出所的治安積極分子,葉、張、沈三人倒賣外匯券的線索就是他提供的。今天上午,他來幫我們辨認過三個嫌疑人。”
“他人呢?”
“下午回白龍港了。”
韓渝想了想,補充到:“張阿生應該是找黃江生幫著買船票的,他們很可能打算從白龍港回東海。”
必須幫三個嫌疑人這個忙,不然就會功虧一簣。
陳局深吸口氣,說道:“趕聯系你們徐所,如果他們真是找黃江生幫著買船票的,讓黃江生答應他們。均彥,立即聯系白龍港客運碼頭,跟他們說清楚,無論如何也要留三張船票。”
“是!”
……
韓渝跟著張所走進一間辦公室,趕給所里打電話。
徐三野今晚正好值班,搞清楚來龍去脈,笑道:“兜來兜去還是兜我這兒來了,轉告陳局,請他放心,我這就去船廠看看。”
“徐所,我等會兒跟陳局一起先去東海。”
“去吧,去見見世面。抓外國犯罪分子的機會可不多,我都沒抓過。”
“徐所,要不你去……”
“我去做什麼,我去還要聽他們的。你去就行了,全權代表我!”
想想也是,他是領導別人的人。
在陵海,他可以不給楊局面子。
可要是參加行,不能不給陳局面子,畢竟陳局是正級領導,跟市局的局長一個級別。
韓渝不敢多聊,趕把電話給張所。
等張所聯系完白龍港客運碼頭的負責人,韓渝再次接過電話,撥通海員俱樂部的總機,請話務員轉接客房部二樓值班室。
弟弟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韓寧竟有些舍不得,低聲問:“你不回來了?”
“不回去了。”
“你這會兒在哪兒。”
“在濱江港公安局,等會兒就跟局里的人一起出差。”
“路上小心點。”
“我知道,對了,吳大姐給了我一個面包,放在屜里,別忘了帶給冬冬。”
“我看見了,忘不掉。”
……
走出辦公室,只見好幾個機關民警穿著便服,提著行李匆匆趕到了。
他們都住在港區,家里大多裝了港務局的線電話,一打電話就能通知到。不像陵海公安局,各派出所離縣城那麼遠,想集合要大半天。
負責各小組的局領導,召集他們去了隔壁幾個辦公室,讓蔣科、周科、老劉和柳貴祥去給他們通報案。
會議室里,只剩下陳局、張所、胡科長和辦公室錢主任四個人,一個機關民警甚至拖來一電話線,裝上了一部紅的電話。
不用問都知道,這應該是一部保電話,陳局正在等上級的指示。
韓渝覺得坐在會議室不合適,正準備找個借口出去氣,桌上的對講機又傳來呼聲。
“胡科胡科,收到請回復。”
“收到請講。”
“張阿生聯系上了黃江生,請黃江生買三張明天上午八點,從白龍港去東海十六鋪碼頭的船票,黃江生答應幫他找人,讓他十分鐘后再打過去。”
“收到,繼續監聽。”
陳局抬起頭,看向韓渝。
韓渝急忙道:“我們徐所這會兒就在黃江生邊。”
陳局滿意的點點頭,又看向紅的保電話。
這時候,一個民警敲門走了進來:“報告陳局,通艇準備好了,劉師傅說隨時可以出發。”
“錢主任還沒回來,讓老劉再等會兒。”
“是!”
看來一時半會兒等不到上級的指示,陳局抬頭笑問道:“小咸魚,有沒有去過東海。”
韓渝笑道:“去過十幾次。”
“十幾次!”
“上次打擊倒賣船票的,要上船調查取證。我跟劉叔一組,早上坐船去東海,晚上坐船回來,連續去了十天。”
韓渝撓撓頭,一臉不好意思地補充道:“后來給船辦證,需要給船檢部門提供圖紙和船廠工商執照復印件,我又去了一趟東海。”
“想起來了,你們在修船造船。等江邊的基地搞好,記得跟我說一聲,我要給你們送條幅,幫你們放鞭炮,祝你們開張大吉。”
“謝謝陳局,您要是能去,我們徐所一定很高興。”
“你們所長能力很強,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陳局,您認識我們徐所?”
“在市局開會時見過幾次,但沒打過道。”
“怎麼沒打過道,雷達和電臺就是您送的,我徐所別提多高興,說您大氣。”
“我再大氣也沒他大氣,往江邊一砸就是幾十萬。”
“徐所說是為了工作。”
“他為了工作,你們局領導一樣是為了工作,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只是站在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看法。不過對我們而言,你們徐所是一個好鄰居。”
張均彥不住笑了,心想跟徐三野也只能做鄰居,不能做同事。
徐三野要是調到濱江公安局來,陳局估計會跟陵海公安局的領導一樣頭疼。
正聊著,胡科長的對講機又傳來呼聲。
“胡科胡科,張阿生的電話打通了,黃江生說托白龍港客運碼頭的朋友買到了三張船票。”
“還有嗎?”
“有,他們開始約明天上午7點去候船室門口拿,張阿生可能想想不放心,打算連夜去白龍港。讓黃江生別急著走,他十分鐘之后再給黃江生打電話。”
通話結束,張均彥抬頭道:“不放心很正常,畢竟錯過了就換不到元。”
陳局沉道:“這麼晚了,他們打算怎麼去白龍港。”
濱江不是東海,沒幾輛出租車。
韓渝正想著難道他們要去找“兔兒頭”,一個民警敲門問:“誰是咸魚,有人打電話找咸魚。”
“我是咸魚,誰找我。”
“是個同志,說是你姐姐。”
“哦,謝謝。”
韓渝趕站起,跟著民警跑到大廳邊的值班室。
剛拿起電話,就聽見姐姐在電話那頭說:“三兒,葉經理說他們買不到明天的船票,想連夜退房去白龍港,明天一早從白龍港坐船回東海。”
“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他剛才過來讓我幫著找輛車。”
“姐,你等會兒,我先領導匯報。”
“好的,快點啊,他們正在等消息。”
陳局搞清楚況,分析道:“他們上有好多外匯券,外匯券就是錢啊。大半夜去白龍港,找相對悉的人幫著找車,應該是考慮到安全。”
張均彥低聲問:“現在怎麼辦。”
“車有的是,但不能讓他們起疑心。小咸魚,你姐能不能幫他們找到?”
“汽車肯定找不到,托車倒是能找到兩輛。我姐夫的兩個徒弟有托車,但他們知道我是公安。”
“他們也是我們港務局的職工?”
“是。”
“這就好辦,他們什麼名字。”
“一個楊大明,一個顧賢,都在機修班。”
“先去給你姐打電話,讓你姐答應姓葉的。老胡,你趕聯系機修班,請楊大明和顧賢先過來一趟,跟他們代清楚注意事項。”
……
計劃總是不如變化。
葉興國得知找的是兩輛托車,想想還是有點害怕,畢竟深更半夜帶那麼多錢走夜路,萬一被搶了怎麼辦。
他權衡了一番,笑看著韓寧問:“小韓,能不能讓你弟弟送我們去。”
“三兒不會開車,再說托車那麼大,他騎上去都夠不著腳蹬子。”
“我不是說讓他開車,我是說讓他跟我們一起坐托車去,然后坐托車回來。”
“托車坐得下那麼多人嗎?”
“你不是說250麼,幸福250應該能坐下。”
“大晚上讓他去白龍港……”
葉興國知道有點強人所難,可帶那麼多錢出門在外不小心點不行,立馬掏出一疊錢:
“小韓,我不會讓你人的徒弟白跑,也不會讓你弟弟白送,再說我們是老鄉。”
韓寧不敢輕易答應,敷衍道:“葉經理,別看我弟弟人不大,但他主意不,要不我把他喊過來,問問他愿不愿意去。”
葉興國笑道:“行,趕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