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爸爸今天原本確實是出去理公司的事, 但中途接了個電話,就去老城區把葛老師給接了過來。
鄭寶珠把他們請進門,給他們倒了杯熱茶, 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們:“爸,你怎麼會和葛老師一起過來?”
鄭爸爸干笑兩聲道:“哦,在樓下巧遇到的。”
葛老師也配合著他的說辭:“對,巧遇到。我是聽說你外婆傷了, 所以特地過來看看。”
鄭寶珠有些疑地問:“您和我外婆認識?”
問完之后, 又覺得這問題有些多余,葛老師也是小姨當年的老師,跟外婆認識也不奇怪。
葛弘毅笑著道:“確實認識,明還在讀書的時候,我們就見過, 后來有次明去外地演戲, 聯系不上,你外婆也是找到我這兒來……”
再后來, 就是明出事的時候了。
似乎是聽到外面有靜, 蘇明喜從臥室走了出來, 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葛弘毅時,也愣了一下:“您是, 葛老師?”
“你是寶珠的媽媽吧?”葛弘毅點了點頭, 看著蘇明喜道,“今天來得突然, 打擾了。”
“哪里哪里。”蘇明喜上說著客套話, 心里倒是很快想明白了事的來龍去脈。葛老師是明的恩師, 但是明去世以后, 他們便很久沒有再來往過, 眼下寶珠拍戲的事一暴,葛老就找了過來,肯定是姓高的那家人去搬救兵了。
葛老年紀比他們都大,又是德高重的老師,他們再怎麼也不敢對著他老人家大呼小。
“我聽說寶珠的外婆摔到了?現在怎麼樣?”葛弘毅關切地問了一句。
蘇明喜道:“沒有大礙,醫生說在家靜養就可以。我媽媽正在屋里休息,我帶您進去看看吧。”
“好好。”葛弘毅點點頭,跟著蘇明喜朝臥室里走去。
他們一走,蘇佳瑩就好奇地湊到鄭寶珠邊,問:“這位葛老師,是不是就是當年明姑姑的老師?我可是聽說過他的大名,娛樂圈里的好多影帝影后,都是他帶出來的。”
“嗯。”鄭寶珠點了點頭。蘇佳瑩又問:“那你怎麼也認識葛老?”
鄭寶珠道:“之前高導把我介紹到他那里去學表演了。”
蘇佳瑩眸子微微睜大,很是驚訝:“葛老師親自教你啊?那這個機會很難得啊,你要好好學啊!”
“我知道的。”
“咦,那今天葛老師過來,是不是來幫你說話的?”
鄭寶珠略微搖了搖頭,沒有做聲。葛老師突然出現在這里肯定不是巧合,覺得來幫做說客的都可能很大,不過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想了想,拿起手機給高博云發了條消息:“我的事你給葛老師說了嗎?”
高博云就像在等的消息似的,秒回了:“我沒有啊,不過我跟我爸說了,他說會請人來幫忙,不會是葛老吧??!”
鄭寶珠:……那應該是了,他這會兒正在我家里,跟我外婆談心。
高博云:啊這
看來他爸還是靠譜了一次啊,竟然把葛老都給搬出來了。
高博云:有葛老師出馬,事基本上就穩了,看來葛老師也很舍不得你退出娛樂圈嘛
鄭寶珠:希他能說服我外婆吧_(:з」∠)_
高博云:問題不大。對了,你外婆的傷怎麼樣了?
鄭寶珠:問題不大
高博云:……
“表姨,你又在和哪個小哥哥發消息啊?”瑤瑤暗暗地湊了過來,想去看鄭寶珠的手機。鄭寶珠故意把手機往后面拿了拿,不讓看,但疏忽了這個作相當于把手機遞到了曲直面前。
曲直微微垂眸,就瞄見了的手機屏幕。瑤瑤抬頭著曲直的方向,朝他喊話:“曲直哥哥,你看見了嗎?”
“嗯。”曲直低低應了一聲,收回了視線。
鄭寶珠:“?”
敢他們這還打的是配合戰??
“看別人手機容是很不道德的!”鄭寶珠鎖上手機屏幕,轉過頭去指責曲直。曲直表現得一如既往地淡定,仿佛剛才那個瞄別人手機的人不是他:“是你自己把手機遞了過來,我一不小心就看見了。”
“……呵!”
曲直把手上剝開的砂糖橘遞給鄭寶珠,故作不經意地說了一句:“高博云關心你啊。”
鄭寶珠一口就吃掉了一個小小的砂糖橘,吐掉里面的籽跟曲直說:“那可不,他還說想讓我過幾天去補拍一場戲呢,我要是去不了了,他就頭大了。”
“哦。”曲直應了一聲,又拿起一個砂糖橘,“還要嗎?”
瑤瑤從旁邊了過來:“瑤瑤也要吃!”
蘇佳瑩見狀,朝招了招手:“瑤瑤,到媽媽這里來,不要打擾人家談。”
鄭寶珠:“……”
曲直:“……”
房間里,葛弘毅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先關心了一下鄭寶珠外婆的,然后切了正題:“我今天來,其實還想跟你聊聊寶珠的事。實不相瞞,寶珠也在我這里學習表演,有幾個月了。”
蘇明喜愣了一下,之前是聽鄭寶珠說了有個老師,但沒想到竟然是葛老。
外婆看上去倒是不是特別意外,淡淡地笑了一下,跟葛弘毅說:“我猜到了個大概,如果寶珠不是你的徒弟,你又怎麼可能為了跑這一趟。”
葛弘毅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語氣不疾不徐地跟道:“寶珠這孩子很有天分,學東西快,悟也高,我很看好。上確實有些明的影子,但并不是明,們兩人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鄭寶珠外婆輕嘆一聲:“葛老師,我知道你今天來的意思,但我們家的況你也了解……”
“我知道,你們這些年過得都不容易。”葛弘毅說著,自己也嘆了口氣,“可寶珠不該來承認這一切,我看得出來,是真的很熱表演,否則也不可能在你們都這麼反對的況下,還是不肯放棄。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但是這樣做,會不會反而給造很大的力呢?”
外婆眸了,好半晌才開口道:“葛老師,今天在醫院,寶珠他們也跟我們說了很多,剛剛我還在跟明喜討論,這麼多年我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可是我們是真的擔心寶珠啊。”
葛弘毅理解地笑了笑,輕聲安:“我也是長輩,我理解你們作為長輩的心。但真要心起晚輩的事來,那就沒完沒了,你不為這件事擔心,也會為那件事擔心。再者說,我們也管不了他們一輩子啊,等我們作古以后,他們還不是想怎麼過就怎麼過?只不過那時候再想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可能就晚了。所以還是要放寬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啊。”
外婆盯著某沒有說話,葛弘毅語重心長地跟道:“到了我們這個年紀,人生已經看得到頭了,我們怎麼樣其實沒多大差別,但年輕人不一樣啊,寶珠才二十五歲,的未來還那麼長,那些日子都得自己去過,我們替代不了。如果要他們按照我們的想法去生活,我們是短暫地開心了,但他們一輩子都可能不開心,到最后說不定還是帶著對我們的恨意走的。這真的就是我們想要的嗎?”
他這番話說完后,室陷了安靜,一時半會兒誰都沒有再開口。葛弘毅坐了一會兒,又叮囑了幾句讓鄭寶珠外婆注意,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知道這種事外人說再多也沒有用,還是得自己想通。今天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
“好。”鄭寶珠外婆點了點頭,看著他道,“葛老師,我知道你剛才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我會好好想想的。明喜,你送送葛老師。”
“好的。”蘇明喜應了一聲,跟著葛老師走了出去。一出來,就看見大家都鬼鬼祟祟地打量著他們的方向,也沒說什麼,只睨了鄭爸爸一眼:“走吧,送葛老師回去。”
“好好。”鄭爸爸拿起外套,就跟著他們一起朝外走。鄭寶珠跟上去,不放心地問了一句:“要不我去送葛老師?”
“不用,你留下陪瑤瑤吧,你爸開車的技也沒那麼差。”
“……行吧。”鄭寶珠跟葛弘毅道別后,又坐回了沙發上。蘇佳瑩問:“你媽怎麼那麼神,一點口風都不的?”
“我也不知道啊。”鄭寶珠也好奇他們在里面都聊了些什麼,但不敢問。
“寶珠。”外婆的聲音忽然從屋里傳了過來,“你進來一下。”
鄭寶珠一愣,眼神里都著點小驚慌。蘇佳瑩拍了拍的手背,用眼神安“不慌,穩住”!
曲直跟著鄭寶珠站起,低聲詢問:“要不要我陪你一起進去?”
鄭寶珠正想點頭,就聽外婆又了一聲:“你一個人進來。”
“……”鄭寶珠依依不舍地看了客廳里的眾人一眼,獨自走了進去。外婆不知道怎麼自己從床上下來了,正坐在椅上,嚇得鄭寶珠趕跑了上去:“外婆,你怎麼自己下來了?”
“我沒事。”外婆說著,自己推著椅往一個老舊的柜而去。鄭寶珠跟上,見想開柜的門,就幫打開了:“外婆,你想找什麼?我幫你找。”
“就是最底下那個鐵盒子,你幫我拿出來。”外婆出手指了指柜的底部。
柜里還放著一些舊服,鄭寶珠彎下腰去翻找了一陣,才找到外婆說的那個鐵盒子。盒子上有一把老舊的鎖,已經有些生銹,看得出來是很久沒人用過。
鄭寶珠把盒子遞給外婆,有些好奇地問:“外婆,這里面裝著什麼啊?”
這盒子還有點大,不像是裝小東西的。
外婆從梳妝臺的屜里索出了一把鑰匙,.進盒子的鎖里,用力扭了好幾下,才把鎖打開:“果然這東西太久不用,就會生銹。”
抱怨了一句,把鎖取下來,打開了盒子。鄭寶珠朝里看了一眼,最面上就是一張蘇明的照片。
站在原地正愣神,外婆就把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了出來:“明紅的時候,還沒有什麼網絡微博的,那個時候大家還是看報刊雜志,每次有的新聞,我就喜歡剪下來,放到一起。看,全在這兒。”
泛黃的紙張上每一頁都有蘇明的照片和名字,有關于電影的信息,有的采訪,有報道的影迷見面會場面多麼火,也有拍戲時的劇照。最后,是自殺的那一年,各大報刊雜志頭版頭條,都鋪天蓋地報道這個消息。
“那個時候通也不發達,去外地拍戲,我們也很難能去看。”外婆著照片上的蘇明,眼眶漸漸潤了,“我一直都覺得對不起明,小小年紀就常年獨自在外拍戲,吃了不苦,而我陪在邊的時間卻很。有次在外地了傷,我都是看到報紙才知道。我想去看看,但那段時間一直聯系不上,最后還是去拜托了葛老師,才托關系把我和你媽媽送到了劇組。當時那個,比我這個還夸張。”
鄭寶珠心里百集,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安外婆,外婆偏頭看向,像是過看到了蘇明:“你和明接得,可能對沒太多的印象,但‘寶珠’這個名字,還是你小姨給你取的。說,這是無價之寶,掌上明珠的意思。”
鄭寶珠的眼眶也有點紅了,很有人跟講小姨的事,也是現在聽外婆說才知道,原來的名字是小姨取的。
“我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選擇這麼極端的方式離開我們。”外婆說到這里,緒不控制地激起來,就連聲音也滿是哽咽,“我的兒自殺了,不僅否定了自己的人生,也否定了我這個母親的人生!這麼多年,除了心痛,我對更多的是愧疚,我總是想,如果我能多陪在邊一些,是不是就不會做這種傻事了?”
“外婆,你別這樣,小姨肯定不是這個意思。”鄭寶珠見外婆那麼傷心,也難過地上前抱著安,“外婆,你不要太傷心了,要保重。”
外婆抬手了臉上的眼淚,待緒穩定點之后,把鐵盒里的最后一樣東西拿了出來:“明自殺之前,寫了一封書。這封書除了警察和當時明邊的工作人員,只有我們幾個家屬看過。”
把手里的信封拆開,從里面拿出了一張泛黃的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