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杜春分做好早飯,四個小孩還在床上磨嘰。
杜春分不意外,因為這種況最近天天如此:“要不過兩年再學?反正你爹和我也沒空。”
話音一落,神萎靡的四個小孩同時爬起來。
“起來就去洗臉刷牙。我去盛飯,快點!”杜春分補一句:“中午吃魚丸,我得去早點打魚丸。”
甜兒唉聲嘆氣:“又是魚丸啊。娘,我想吃,野豬就行,我不挑。”
“說得好像你有的挑一樣。野豬暫時別想了。連著打幾年,野豬雖然不,可是不敢往這邊來。”杜春分也想吃野豬。野豬不下山能有啥辦法。
只能再給它們一些時間,等野豬群壯大,的走投無路,下山運氣。
夏天青菜長得快,枝繁葉茂,杜春分就炒了一盆自家院里摘的莧菜。
話說回來,邵耀宗跟杜春分說,拉練應該從下月開始。
確實不是他瞎說。
這個月太趕。
師長、副師長等人把時間確定下來,就分給各個團長。
邵耀宗匆匆回來吃了飯,急慌慌到部隊就讓副團長傳達下去,有事的趕辦事,下月開始不許請假。
沒到下午,邵耀宗就收到十份假條,其中就有杜春分說的那個營長。
請探親假簡單,一行字就行了。
可新團長是跟一團不對付的邵耀宗。怕他故意著不放,假條百字起步。好幾個人恨不得給他來一篇論文。
邵耀宗怕有人給他下套,不耐煩看還是耐著子看完,然后認真批假。
團部還沒下班,假條就批好了。
衛兵挨個送回去,拿到假條的別提多震驚。
隨后想想,邵耀宗在人世故上出了名的呆。孔營長以前欺負他,他還希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因為當上團長就學會給他們穿小鞋,那他就不是邵耀宗。
一些不敢請假的人見狀第二天遞出假條。
這些人也知道,一個營不可能營長副營長都不在。連長副連長都走。那樣的話就算邵耀宗同意,也沒法跟師部代。所以申請探親假前,他們會先商量一下。
他們商量好,邵耀宗這邊沒問題,當天中午把假批了,就去食堂吃飯。
大鍋飯沒法跟家里的比,下午沒有訓練,邵耀宗就隨便吃點。
夕西下,漫天霞,邵耀宗推開大門沒看到甜兒在屋里屋外跑來跑去,也沒聽到小的聲音,心里有個不好的預。
到廚房里,娘幾個都在,都不說話,安靜的只能聽到水快開的聲音,邵耀宗輕聲問:“出什麼事了?”
杜春分把信給他。
邵耀宗的心里咯噔一下,難道他爹娘出事了。
邊打量杜春分邊拆信,一看是杜二壯,松一口氣:“他結婚?二十四了吧?也該結婚了。”
“看清楚!”
邵耀宗仔細看了看,是定親。
杜二壯請杜春分參加他的定親宴。因為杜春分是他師傅,吃飯的手藝是教的。杜二壯也在信里寫到,不能回去也行。請師傅給他回個已收到信的電報。他給師傅寄過去。
鴨魚肯定不能寄。信上雖然沒說寄什麼,他估計是濱海的一些特產。
邵耀宗:“我記得甜兒們明天考試,考好試就沒事了。春分,你咋想的?”
杜春分看一下信:“二壯故意把定親宴放八月初,可能就算好了我有空。”
邵耀宗試探著說:“下個月我們一團在這邊執勤,我天天都能回來,們給我,你回去看看?”
杜春分:“兩頁,看完再說。”
邵耀宗不看一眼。
杜春分皺眉。
邵耀宗忙說:“我看信!”低頭看去,越看眼睛越大,因為杜二壯這個對象是他姨表妹。
瞬間明白的表為什麼這麼凝重。
娶陌生人家的閨,方不好可以立馬離婚。娶親表妹,過不下去恐怕也只能忍。
杜二壯要是個厲害的一切好說。
據他所知,那就是個實誠小伙子。
邵耀宗示意幾個孩子出去。
甜兒言又止。
邵耀宗微微搖頭。
甜兒小大人般嘆了一口氣,蘋果頭一甩,三個蘋果頭跟著出去。
邵耀宗:“父母之命,妁之言。你這個師傅不同意也沒用。”
杜春分有辦法——破四/舊。
表親結婚,能給搞舊習俗。可怕把二壯的工作搞沒了。還指二壯給留個徒弟名額。
二壯的媳婦不好相與,二壯樂意教,也不放心把孩子送過去。平平和安安又不是甜兒和小。
村長幫過,算是長輩,也不能跟他打一架。
杜春分愁的想逮住二壯揍一頓。
那個不長腦子的,以前都白教了嗎。
邵耀宗又看看信:“二壯也沒寫他怎麼想的。他既然邀請你參加定親宴,我覺得應該喜歡他那個表妹。”
杜春分冷笑一聲:“天天圍著灶臺轉,后廚連蚊子都是公的,別說他表妹,他看到母豬都覺得眉清目秀。知道個屁喜歡。”
“咳!”
邵耀宗嗆著。
杜春分轉向他:“我說的不對?”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水開了,下面。”
杜春分把搟的面條扔進去,攪幾下鍋沸騰就放莧菜,莧菜變了就把鍋端下來。
邵耀宗端去堂屋。杜春分把爐子堵上,弄一鋼筋鍋水放上去。
幾個孩子進來拿碗筷。
甜兒看到案板上的信,猶豫一下,拿起給娘。
放在以往,甜兒會忍不住表達一下的想法或看法。
爹娘臉一個比一個不痛快,幾個小孩吃過飯就往外面跑,躲得遠遠的。
杜春分刷鍋洗碗,邵耀宗幫忙水,看依然沒什麼笑臉:“還在想你徒弟的事?”
“一輩子的大事!”
邵耀宗趕忙說:“你別跟我急。我沒說不讓你去。這種事我們真沒法管。”
“那是你!”杜春分瞪他一眼就往屋里去。
邵耀宗不問:“碗不刷了?”
“不刷!”
邵耀宗張了張口:“不刷我刷。”
“噗!”
隔壁傳來一聲噴笑。
邵耀宗的臉熱起來,“老廖,很好笑?”
“邵團長,你現在是邵團長,不是邵營長。”
邵耀宗沒好氣道:“我樂意!”
“行,我管不著。”廖政委從墻那邊出來,往院里看看,不見杜春分:“又惹小杜生氣了?”
邵耀宗不想搭理他。因為廖政委三天兩頭看他笑話。
忽然想到他最擅長忽悠人,邵耀宗道:“跟我沒關系。徒弟,唯一的徒弟,下個月定親,希能過去。”
廖政委:“好事啊。”
“好什麼好。方是他父母訂的,他親姨的閨。”
廖政委的張開一半,果斷閉上。
杜春分的前夫是二嬸娘家侄子,邵耀宗的前妻是他姑婆家侄,倆人的親事都是長輩做主,結果一團糟。
如果當初是他倆分別要離婚,那這個婚八輩子也離不掉。邵耀宗的前妻和杜春分的前夫要離婚,那些親戚沒一個站他們的。
雖說世上不可能有那麼巧的事,可萬一呢。
廖政委:“春分妹子怎麼想的?”
“師傅再大也大不過父母。”
廖政委想想:“是呀。”看到杜春分從堂屋出來,面不渝,“春分,這事我覺得你回去也沒用。”
杜春分冷聲道:“那也得試試才知道。邵耀宗,這幾年的探親假都沒用吧?”
廖政委明白:“小杜,探親假今年不用就自消了。不能累積。”
“那就用了。跟師長請假,你我回去一周。”
邵耀宗懵了,到屋里三分鐘就想到這一個餿主意。
杜春分:“我知道你們部隊的規矩。像你為團長兼政委得提前安排。我們二十四號走,三十號回來。廖政委,師長能同意吧?”
廖政委點頭:“不耽誤正事應該沒事。下個月二團出去訓練,一團在這邊執勤,三十一號再回來也沒關系。又不需要小邵親自站崗。”
“那就二十四號。”杜春分一錘定音,“我給二壯寫信,你再幫我拍一份電報,讓他先別置辦定親的東西。”
廖政委想說,人家能聽你的嗎。
邵耀宗沉片刻,道:“好。”
廖政委不看邵耀宗,說什麼呢。
邵耀宗有他的考慮。
這幾年每年都會給他爹娘發兩三份電報。
然而每次都石沉大海。
邵耀宗不放心,今年年初還給張連芳去一份電報。
張連芳特意去邵耀宗家看過,他爹娘腰不疼了,不酸了,也不抱怨老了不能干活了。
每天干勁十足,砸了這家砸那家。
唯一值得慶幸地是人家當邵耀宗是個小營長,不敢跟他爹娘一般見識不是因為怕邵耀宗。
邵家鄰居認識張連芳,以前張連芳經常去。鄰居看到就好奇地問有沒有什麼事。張連芳直接告訴鄰居,邵耀宗不希他爹娘鬧革/命。
邵耀宗在部隊知道他們打了西家砸東家,非常生氣,威脅他們再繼續就跟他們斷絕關系。
鄰居不懂邵耀宗的反應怎麼那麼大。因為現在鬧革命是政治正確。
濱海有部隊出面維/穩,張連芳就說邵耀宗在部隊駐地為了收拾那些“紅袖章”搞的爛攤子,累得顧不上吃飯。
鄰居一聽這樣就能理解。勸他爹娘,濱海的子弟兵也是有爹有娘的人。
邵耀宗的父母讓張連芳管閑事。
張連芳氣得給邵耀宗回信,不許他再管邵家人。
那畢竟是生父母。邵耀宗真能從愚孝一下轉到斷絕關系,那可比愚孝還可怕。
邵耀宗想再給他爹娘最后一次機會。
他親自過去,爹娘再不聽勸,就跟他們立字為據,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這個主意可不是他想到的。
杜春分給他看過“陳世”寫的字據。
邵耀宗剛看到的時候很佩服他。
杜春分趁機攛掇他,哪天見到他前妻,也讓他前妻立個字據。
邵耀宗一直有這個打算,只是一直沒機會。以至于他希能通過這次全解決了。
杜春分不放心:“我聽見了。”
邵耀宗笑道:“過些天我就去買車票。我們一起回去,連甜兒、小、平平和安安。”
廖政委不贊同:“你爹娘那樣,回去會不會嚇著平平和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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