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陳路帶了個徒弟, 今天要過來是不是？”

　“陳路這小子還帶徒弟了哈，自己都是半吊子呢。”

　“話不能這麼說，他那部《馬影》不是拿了蘭芝獎？”

　“那又怎麼樣？現在有人找他拍戲嗎？”

　此話說完, 兩人同時出了不屑的笑容。

　文藝片比起商業片來說，確實沒人投資，陳路在大多數同行眼里, 不過是一個空有才華和技, 卻不怎麼聰明的新一代導演罷了。

　文人酸氣太足, 是會影響人吃飯的。

　“你好，我找一下陳路老師。”

　“好，請等一下。”

　沒過一會兒, 大廳不遠就有一個人朝陶萄招了招手。

　“陶萄，這里。”

　陳路在不遠穿著一件有些泛白的藍格子服，很瘦, 臉上留著胡子，帶著一副圓框的眼鏡。

　兩人走進電梯，陳路看了陶萄一眼，陶萄臉上沒帶口罩, 陳路看著一會兒，眼神有些驚訝。

　“原來你長這樣啊。”

　陶萄出一個笑容：“陳老師以為我長什麼樣？”

　陳路呆了一下, 然后有些尷尬地比劃了一下，“我以為你帶著口罩是因為不好看呢。”

　“嗯。”陶萄低頭翻了翻, 然后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來，“拍的東西都在這里面了, 也剪輯完了。”

　“那張新起不是不會表演嗎？”

　陶萄：“確實不會, 但是他可以學，他學東西一向蠻快的。”

　電梯門開了, 門口站著兩個中年男人，看樣子他們是準備進電梯的。

　“陳導，咦，這是？”

　一個人盯著陶萄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問：“新演員？”

　陳路表一下變得有些冷淡，似乎不太想與這倆人說話。

　“陳老師，這是？”

　“這是我學生，陶萄。”

　說完，陳路又看向這兩人，不咸不淡笑了一下：“來，陶萄，這是周導，這是李導，認識一下，以后可能都是同行。”

　陶萄瞇了瞇眼睛，察覺到了不對勁，但還是禮貌道：“周導好，李導好，我陶萄，是陳老師學生。”

　“這麼年輕啊，聽說你要帶個徒弟過來，我倆還有點好奇呢，沒想到這麼快就上了，真年輕啊，真年輕。”

　較矮的那位周導連續說了兩遍“真年輕啊”，笑瞇瞇的，但是陶萄莫名覺有些不適。

　“是大學生嗎？海戲的嗎？”

　陶萄：“不是的，海瑞大學編導系的。”

　“哦？海瑞大學？”

　海瑞大學在海市都排不上名，跟海戲更是一個天一個地。

　要是陶萄說自己是海戲的還好，可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海瑞大學的，那就由不得別人多想了。

　此人聽到到海瑞大學的時候，似乎有些詫異，然后又上上下下將陶萄打量了一遍，表變得有些古怪。

　“哈哈，果真是英雄出年，哈哈。”

　說完兩人又當著陶萄和陳路的面換了一下視線，陶萄微微挑了挑眉，把這兩人的面孔記住了。

　電梯門合上的時候，陶萄聽到里面不算小聲的談聲。

　“原來陳路是個假正經啊。”

　“哈哈哈，都是男人嘛，食也。”

　陳路顯然也聽到了這話，臉有些難看。

　“你別管他們的話，來我辦公室吧。”

　陶萄：“嗯。”

　他們什麼意思顯而易見，不就是那點潛規則的玩意？

　陶萄了自己的臉頰，覺得有些好笑。

　“臟人腦子里都是臟東西，你別往心里去。”

　陶萄：“您說得對。”

　打開電腦，陳路進優盤，看起了陶萄剪輯的最終版本。

　不是很長，也就七十分鐘分鐘。

　學了半年之后，許涔已經沒有別的東西可以教陶萄了，陶萄便開始自己研究起自己的風格喜好來。

　而陳路面前的這部片子完全是按照自己的風格拍的。

　陳路上次指導陶萄的時候還是兩個月前，陶萄剛剛拍這片子的時候。

　因為第一次上手，各種團隊都是臨時找的，所以落了個手忙腳的下場，現場很混，出來的效果也很混。

　拍攝有劇的電影和拍紀錄片還有短廣告是完全不一樣的，前者要復雜太多太多了。

　因為要關注的項很多，演員的演技、鏡頭的轉換、服化道……所以陶萄一開始一度到很抑，又面臨越來越短任務時限，陶萄只覺得自己就沒有準備的時間，但是好在在一段時間的抑過后，自顧自緩過來了，也許是因為以前老是陷emo狀態，所以當時調整得很快，在意識到自己是沒有做好拍攝的局部規劃之后，陶萄重新修整了一周，把所有的計劃安排好了，把每個局部都考慮完全了，陶萄才重新拍攝的。

　雖然正式拍電影是一件非常繁瑣的事，但如果把整的任務分拆為一份一份的鏡頭理，就沒那麼難了。

　不過任務量也是空前巨大。

　而且陶萄的“劇組”人員大概只有正常劇組的三分之一——倒也不是經費張，不缺推廣接，而且陶萄旗下的錦榮閣和其他民藝產業都在蓬發展，一點也不缺錢，只是陶萄第一次拍，不想在自己經驗不足的況下，沒理由地燒錢。

　只有真拍過電影的人才知道——這真tm是個燒錢的行當。

　并且和陳路不同，陶萄拍攝的也不是文藝片，的片子劇很強，但是畫面又很好看，陶萄很會運用彩來布置人和環境的關系。

　現在陳路看得就是陶萄人生中第一部電影的片，只是還沒有做字幕，配音已經弄好了。

　陳路本來只想大致瀏覽一下的，但他看著看著竟然就這麼從頭把這部片子看完了。

　看完之后，陳路默默地盯著電腦屏幕一會兒，回頭才意識到陶萄還在等著他。

　陶萄道：“中間那個李云在雨里奔跑的場面覺沖擊力不夠，之前沒發現。”

　皺著眉頭分析道。

　陳路都把這部片子看進去了，而陶萄卻像個局外人一眼，態度冷靜得很。

　為此，陳路到幾分尷尬，在他看來，陶萄這部片雖然很多地方還著青的意思，但是影片完整度很高。

　看完之后，他心里蔓出一種淡淡的傷。

　這種傷不是因為結局的殘缺，而是從整個電影的畫面和敘述脈絡中知到的緒。

　“可以了。”

　“你這再好好做一下字幕，就能拿去參賽了。”

　陳路把進度條拉到李云在雨中奔跑的場面，“我覺得這不錯，你覺那里有問題？”

　陶萄：“人太大了，看起來效果不好。”

　陶萄指了指李云的影，眉頭鎖。

　“剪的時候有點困，這里沒注意。”

　在某種程度上，對這種看起來不順眼的畫面有點挑剔。

　“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有點兒。”

　“不過你這水平，第一次拍就能拍這樣，已經很厲害了，想當年我……”

　“陳老師您不是第一部片子就拿了新人黑馬獎嗎？您看我這個可以嗎？”

　陳路“蛤”了一聲，然后正好與黑漆漆的眼睛對上。

　陳路思索了一會兒，道：“聽說兩周后有個青年導演評選大賽，您覺得我這能參加嗎？”

　“當然可以，就是你這沒什麼人認識你，參加可能有些吃虧。”

　陶萄：“看的是片子還是人，這個比賽含金量高嗎？如果不高的話我就不參加了。”

　“高啊，但是你這個題材……”

　“你這不打算上映麼？還是說就拿去參賽呢？”

　“先參加。”陶萄的目標很明確的，“參加之后，再拿出去賣。”

　陳路樂了：“你這小姑娘怎麼想這麼多的，不是才開學麼？”

　“沒辦法咯，陳老師，我前面還有座大山要翻躍呢。”

　“哈哈哈哈，什麼大山？說來聽聽？”

　陶萄面不改：“您啊。”

　“年輕一代最潛力的黑馬導演，我老早就想超越您了。”

　陳路笑得開懷極了，“你可別，我可當不起，你沒看到剛剛那兩個人都能踩到我臉上來麼？”

　“我真要是那匹最黑的馬，我還能在這？”

　陶萄：“不在這，也可以在別的地方啊。”

　“去哪？”

　“去我公司。”

　“你口氣不小啊，我怎麼聽許涔說你可謙虛了呢？”

　“實話的，只是公司還在我腦子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路覺自己好久都沒笑得這麼開心過了。

　陶萄說的確實不是假話，在開始和周虹學習打理錦榮閣之后，倒也沒為商人，不過商人那套思維方式，陶萄學了個七七八八。

　隨后投資的那些民藝產業走勢一個比一個好，運氣是一方面，眼毒辣也很重要。

　投資的產業的走勢讓周虹都懷疑陶萄實際上在扮豬吃老虎。

　和陳路吃了晚飯之后，陶萄打車回了錦華小區。

　因為一天都沒在學校，陶萄并不知道，這天有幾個年輕男人到學校去找了。

　回家之后，陶萄查看qq消息的時候，發現班級群里有幾個生加了。

　有一個驗證消息是：【你是陶萄嗎？今天有人來找你了哦，你不在呢】

　陶萄同意了這幾個好友申請，沒一會兒，其中幾個生給發來了消息。

　周蕓海：【你是陶萄嗎？】周蕓海：【（照片）】

　周蕓海：【這是你認識的人嗎？他們今天來找你了，可是你不在宿舍，他們在宿舍樓下等了你久的】

　照片里是三個高個子的男生，模樣看起來都不錯的，陶萄覺他們有些眼。

　陶萄：【他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周蕓海：【不知道啊，他們就說是你的朋友，好像一個是海戲的……還有兩個不知道】

　陶萄：【？？？】

　想到了什麼似的，陶萄把這張照片放大盯著那三個男生的臉看了一會兒。

　中間那個人……陶萄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腦子下意識疼了一下，但好歹想到了一個人——夏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