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師給萄萄的是一條長及腳踝的旗袍, 料子很輕薄，也就很。

　湖藍的料子，邊上有淺金的花紋刺繡, 最上面的立領有一道盤扣，盤扣邊上墜著一道金的細鏈子，小細鏈子上掛著一枚月白的彎月形玉飾。

　玉飾是一塊不值錢的和田玉邊角料做的，但是打磨得水油亮, 看起來很有澤也很出塵。

　劉老師做了一輩子服, 也見過很多材曼妙的郎, 但是真沒見過每一都像陶萄這麼纖合度的。

　陶萄從試間走出來, 試間的外面有一道布的簾子, 一只手攔著簾子, 走出來才緩緩放下。

　湖藍的布料著的皮，腳上是一雙黑的最簡單款式的細跟圓頭高跟鞋，這種高跟鞋的款式已然很老, 現在流行的都是尖頭或者方頭。但是旗袍最匹配的還是這種, 沒有那麼時尚, 黑的啞的皮，只有腳跟的皮上燙了一朵藍的皮花, 陶萄穿著這雙鞋很舒服，前面的褶皺的皮做出了布料一般的覺，腳掌在上面被穩穩地托住，踩在地面上走路時, 和鞋邊接的皮幾乎沒有覺，沒有會打腳的苦惱。

　陶萄穿過好幾次高跟鞋, 幾乎每一次驗都不算愉快，漂亮是漂亮, 但腳是折磨的，可這雙鞋就完全不會，輕輕走了幾步，將目從腳上穿著的鞋子上移開，一抬頭，卻發現大家都在靜靜看著。

　四周是寂靜的，店子里的燈用的都是淺黃的燈，陶萄頭頂上方正好有個燈泡，不是很亮，但是正好照著。

　布料著的子，泛起湖水一般的澤，挽起的頭發因為換服而落了更多碎發下來，看起來松松垮垮的，帶著幾分慵懶的調子。

　漆黑的發幾縷僅僅著脖子上瓷白的皮，的手輕輕搭在上，走兩步便從開衩出藕一般纖合度的小線條，上細膩，幾乎看不見一點孔或者皮的紋理。

　而除了這一雪白的皮之外，陶萄盈漂亮的材也確乎其實地因為旗袍而完完全全凸顯出來。

　是讓人看上一眼，便覺得口干舌燥的材。

　且因為出來的那雙漆黑水亮的眼睛，莫名出幾分淡淡的讓人不敢直視之。被勾著，卻又有些膽怯。

　――這大抵和旗袍的形制有一定的關系，當然更與陶萄本人有關。

　手彎和脖頸落下了淡淡的影，一種的意從中淺淺發散開來，可是卻因為這帶著幾分保守的旗袍的款式，多了幾分清凄的味道。

　這種雜糅在一起的氣質，令人有種無法言說的覺，就好像有人在你手心里拿著玻璃渣子劃蹭，可低頭一看，卻發現捉弄你手心的是一道輕而且蓬松的鵝，且痛。

　周虹已然看得有些發懵。

　先前在車上的時候便覺得陶萄那的子漂亮極了，而現在要收回之前的話。

　不是說之前的那服不，而只是說陶萄現在上的這件服太漂亮，漂亮得要忘記說話了，而在車上的時候，周虹好歹還能回神拿出手機給陶萄拍張照，現在拍照的事兒早就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真好看！”劉老師臉上都出了淡淡的紅暈，走過來圍著陶萄轉了兩圈，用一種十分難以置信地眼神朝陶萄夸道：“你天生就是穿旗袍的料子。”

　另外一邊的兩人也回過神來，他們盯著陶萄這服和段，眼里流出驚艷的神，陶萄“啊”了一聲，隨即被劉老師領到鏡子面前，看到鏡子里的自己，陶萄稍微愣了一下――這是麼？

　陶萄一只手捻著一點腰間的布料，見到鏡子里的自己之后，捻著布料的手了。

　好看，真好看。

　湖藍的，很合，布料沿著盈和平坦一直延到小，稍微一，布料便會隨之晃，水一般的面料讓的段更加明顯。腳上腳跟那朵藍的燙花和旗袍的遙相映襯，也讓的小看起來更加筆直纖細。從開衩的位置出來的那一段，仿佛能勾了人的魂。

　可……這件服的風格讓想到了夏啟月，夏啟月也慣穿這種服……至于是什麼風格，陶萄說不上來，回想起來只知道以白、青、紫等淡且冷的為主，穿著那種服，型頎長，輕輕淡淡地朝人看一眼，就有一種青煙般雋永的意味，像是天邊不到的云，高高掛起的月亮，總之每一次陶萄看到，心里都生出一無法抑制的自卑來。

　陶萄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手臂微微了，腋下那一串的布料便微微皺起來，腰間也有淺淺的褶皺。

　不過雖然穿了夏啟月有可能會挑選的風格的服，陶萄盯著自己的眉眼，卻想：和夏啟月一點也不相同，們是兩個極端。

　就算陶萄現在不笑，那雙天生亮的狐貍眼邊緣也散出淺淡的意來，而夏啟月只會優雅而矜持地笑，全然與不一樣，陶萄記得自己曾經端坐在鏡子面前學過夏啟月笑的方式，可是那種如同山尖上冰雪的笑容仿佛永遠也無法出現在臉上，最后練習出來的，也只有這種帶著點嫵意思的笑容。

　這二者的不同似乎就天然揭示著們命運的分別，陶萄需要利用自己的一切優勢去獲得他人的目的停留，而夏啟月只消站在那里，大家就都會看向，無需諂和蠱，就像先前說的那樣，勾一勾手指，什麼都有了。

　劉老師看著鏡子里面的陶萄眉眼染上的幾分低沉的緒，又些驚詫。

　“葡萄，你是不是不喜歡這件服？還是穿著不舒服？”老太太問道，陶萄回過神來，臉上重新浮現了笑容：“沒有，我覺得太漂亮了。”

　劉老師見狀才放下心來，拉著陶萄道：“葡萄，你是我做了這麼多年服，見到過穿旗袍最漂亮的人！”

　陶萄“唔”了一聲，“謝謝劉老師，不過我這種材穿旗袍會不會太……是不是要氣質清冷一些的人穿才好看。”

　劉老師愣了一下，隨即道：“你怎麼會這麼想呀，什麼氣質清冷不清冷的，你要說那種冷人麼……材扁扁的我覺得還是你這種更好看些哦。”

　材扁扁的，這種形容詞……不過陶萄回想了一下夏啟月，除了那張清麗俗的臉，對的材確實沒有什麼記憶點，只覺得很瘦、很苗條，好像風一吹就能倒。

　“旗袍最初被發明的時候，就是含蓄和奔放矛盾的混合，如果只有含蓄，總是了點什麼。”

　“你這種材，穿上了旗袍，走出去誰不盯著你看，要的就是大家都看過來，我明明什麼也沒，可就是得很的那種味道。”

　小胖店長聽了劉老師的話聲音又些崇拜：“媽，你理論學的課真好。”

　聞言劉老師恨鐵不鋼地看了小胖一眼：“瞎說什麼呢，著不理論，這是我從經驗中總結出來的。”

　“哎，我說錯話了還不嗎。”

　劉老師不想搭理小胖，轉而繼續對陶萄說道：“這件服你就穿著吧，正好天又悶又熱的，這服穿著可清涼。”

　劉老師這話是要把服送給陶萄了，陶萄正想拒絕，便被老太太一個眼神堵住了要說出口的話：“可別說不要，不然就是嫌我老婆子的服做得不好看。”

　陶萄只能把話咽回肚子里，乖巧道：“謝謝劉老師。”

　周虹也跟著道：“那我也替葡萄謝謝劉老師。”

　老太太沒讓陶萄繼續試接下來的服，也讓陶萄別這旗袍，陶萄只能笑著說好，小胖店長連忙也說著鞋子也不要了，都是全新的，著一套就當作是第一次見面送給陶萄的禮，小胖店長說這話時看著陶萄腳上穿著的鞋子還有些的自豪。

　幾人在店子里轉了幾圈，便談起了宣傳的事，店長把自己的想法和陶萄說了，陶萄表示到時候回去做一套視頻方案發給店長看，店長表示可行，臨走之前，陶萄才又回過頭想起古裝造型的事兒，于是撐傘的手又收了回來，“對了，店長，咱們能不能訂做除了旗袍以外的服。”

　店長愣了愣，盯著玻璃門外面飄散著的雨，又看向倚著玻璃門的陶萄，只覺得老太太的話說得沒錯。

　他經營了這麼多年的旗袍店，也是第一次見陶萄這種能把旗袍穿的這麼好看的人。

　活生香。

　可倚著門窗的人對此恍然未知一般，眼神干凈又清澈。

　“可以啊，你要做什麼樣的。”

　陶萄凝神思索了片刻，把自己的訴求和小胖店長說了一遍。

　小胖店長表示讓陶萄到時候畫個大概的圖來給他看，實在不行在網上找幾個類似的圖片也行，畢竟聽描述他和師傅們都沒辦法給陶萄做出想要的服來，陶萄表示好，然后沖小胖店長一笑，便和旁也著出神的周虹支著傘走進了雨里。

　好一會兒，店長把門關了，嘆了口氣。

　劉老師從里面的間走出來，見小胖長吁短嘆，問：“你這麼愁眉苦臉做什麼？”

　小胖店長搖搖頭：“我就是擔心到時候廣告做了……”

　老太太：“你怕沒有效果？反正我這把年紀了，沒生意也清凈自在，那些服做了還可以送給葡萄，做著玩玩也沒力……”

　小胖繼續搖搖頭：“不是，我不是怕沒效果，我是怕到時候效果太好了，你和幾個阿姨都忙不過來。”

　聞言老太太又些無語：“瞧你這點出息，廣告都還沒做呢？你嫌我老了做不了？”

　“哎，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

　周虹把陶萄送到小區門口，在車上的時候就時不時著陶萄看。

　陶萄撐著傘走進了雨里，著陶萄的背影，周虹只覺得陶萄要是紅不起來，那也不怪陶萄，只能怪自己倒了八輩子的霉還把著霉頭轉到陶萄上去了。

　想到這里，又些惆悵地搖了搖頭，把車從陶萄小區門前開走了。

　從小區門口走回家，陶萄在路上只到了寥寥幾個行人，這些看到的人盡管撐著傘，也無一不在與陶萄而過的時候回頭再朝陶萄看上幾眼，眼里無一不是驚艷。

　中途還有個年輕的男生回頭小步跑到陶萄邊問陶萄要微信，但陶萄十分禮貌地拒絕了。

　一個溫其修還沒開始應付，用不了第二個男人。

　回到家之后，陶萄在全鏡前又站了一會兒，正好微信震了一下，從包里拿出手機來看，發現是周虹給發來的消息，正是之前周虹在去的路上給陶萄拍的幾張照片，照片里的還穿著的子，想到什麼似的，陶萄對著面前的全鏡，用手機打開了相機，然后輕輕松松拍了幾張，有了之前拍照的經驗，現在陶萄自拍起來可謂是得心應手。

　點開拍好的照片看，陶萄臉上浮現出滿意的表。

　編輯了一條微博，原本是想把兩條子的照片都發到微博上去的，可是中途又改變了主意，刪除了那張旗袍的照片，轉而把配字變了：【這件服本來還好看的，但穿了旗袍之后，覺得它真一般。】

　旗袍的照片現在就發出去，到時候再做旗袍宣傳的時候勢必會一些新鮮。

　編輯好確認沒有錯字之后，陶萄便把這條微博發了出去。

　現在微博五十多萬，微博發出去每一會兒，點贊便一千多了，評論也將近一千條。

　網友們看到這條微博的心路歷程大概是：看到配字的時候――啊這？點開圖片一看――心空，再返回原微博看到配字――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