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雙搶, 地里的活了,李青梨陡然清閑下來,早飯之后李青梨李老頭父對視一眼, 相視一笑, 各自回屋睡大覺去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大中午, 屋子里越來越熱, 李青梨熱得不了, 一骨碌從床上下來, 出門直奔廚房,拿搪瓷白茶缸在水缸里舀了井水兩口灌下肚, 里的那點躁熱才下去些。
人醒了, 肚子也醒了,李青梨不知道自己躺了一上午為什麼還覺得, 但是向來沒有抑自己/的習慣,于是邁著輕快的步伐出了院子,直奔河邊菜園, 在菜園子里巡視了一圈,再出來時手里多了一個香瓜和兩個洋柿子。
這也就是李青梨能這麼自由地逛菜園,上一個逛菜園摘香瓜的李大寶, 已經被刁婆子從三大最疼的孫子名單里頭踢出來了。
李青梨知道自己懷里的香瓜就好比一個妖艷賤貨,要是被帶回家,勢必會引起一場腥風雨,為了家庭的安寧, 只能含淚大口吃香瓜,連“賤貨”的皮都不放過, 尸骨無存, 才能讓李大丫他們不會發現任何蹊蹺, 這樣他們才不會有任何不該有的幻想。
老娘種香瓜的時候就說,這兩棵香瓜是給小六一個人種的,別說親孫子,就是親兒子都別肖想,一棵瓜藤一片瓜葉都不行。
對此李青梨只想說:老娘好壞,好!
吃完了香瓜和洋柿子回到家中,正好中午開飯了,給自己盛了滿滿一大碗的米飯,淋上臘炒豆角的湯,拿筷子拌開,讓每一粒米飯都油滋滋香噴噴的,一口進里,和心靈都得到了升華。
吃完第一碗,李青梨放下碗筷,刁婆子擔憂地問:“咋了小六,中午就吃一碗飯哪能飽肚子?”
李青梨肚子:“娘,我雙搶不是瘦了嗎,可能胃也跟著瘦了,再多吃不下了。”
李大丫表十分之無語,仰著脖子高聲嚷嚷道:“小姑,你腳背上還有香瓜籽呢!”
李青梨:“……”
李青梨默默從口袋掏出一塊水果糖,“李大丫,再給你一次說話的機會。”
一瞬間李大丫就仿佛小狗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骨頭,眼睛锃亮,“小姑最近累著了,所以胃口不好,小姑真是辛苦了。”
李青梨點點頭,“我李青梨的大侄真懂事,我得好好獎勵自己。”
李大丫還沒反應過來,李青梨兩下剝開水果糖紙,將糖果準無誤扔進自己里。
李大丫:“???”
李青梨邪魅一笑:“李大丫,你大了,有些道理了也該懂了,今天小姑就教你一條,人是不能得罪的!”
李大丫哭無淚。
原本李大丫中午該洗碗的,小丫頭吃完飯摔下碗筷就氣呼呼跑了出去。
李青梨都看在眼里,見李三丫準備進廚房給李大嫂幫忙,手將人拉到拐角。
“三丫,想吃水果糖嗎?”
李三丫眼冒,態度卻乖順的像一只小綿羊:“小姑,你要我幫你干啥?我不要糖的,咱們是自家人。”
李青梨將一塊水果糖塞進李三丫手心,“你現在就跟在你大姐后頭,看看都跟哪些人說過話。”
李三丫一聽事這麼簡單,麻花辮一甩,瞬間從李青梨眼前跑的沒影。
有人幫自己做事,李青梨便心安理得回屋繼續睡大覺去了,就算睡不著,養養腦子也是好的,說不定哪天的腦子突然就開變聰明了呢?
中午太熱,李青梨輾轉了很久才睡著,這一覺又快睡到了傍晚,醒來時渾酸,一時時間錯,竟不知今夕何夕,直到李三丫貓著步子推門進來。
“小姑你醒啦?”李三丫見李青梨坐在床上眼睛半垂著瞇瞪瞪的,這才直起腰,蹦蹦跳跳跑到床邊坐下。
李青梨面無表,眼珠子呆呆地轉一下,再轉一下,才轉到李三丫方向,姑侄倆相似的大眼睛兩兩相,誰也沒有出聲。
最后李三丫肩膀突然垂下來,搖搖頭嘆了口氣,說:“水果糖,我大姐,小姑你記起來了沒有?”
兩分鐘之后,李青梨渙散的眼神重新凝聚,終于恢復了幾神采,只是說話還慢半拍:“哦……大丫啊,都找誰說話了?”
李三丫大眼睛瞇一條,掰著手指頭數,“大姐先去找銀燕姐說了一會兒話,然后又去大伯家找三堂姐說話,路上遇到同學王雙雙說了幾句,再后來就回屋里沒出來了。”
李三丫眼底藏著一抹,面上疑又擔憂地道:“小姑,你讓我跟著大姐是要干啥呀?難道我姐出了啥事?”
“還不是大丫有……”話說一半,李青梨猛然收住,神志終于徹底清醒過來,也氣笑了,在李三丫額頭了一下,“好家伙,差點被你這個小丫頭套了話!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要是你還想吃糖果,你就繼續幫我盯著你大姐。”
李三丫點頭如搗蒜,十分乖覺,“嗯嗯嗯,我一定幫小姑盯好大姐。”
李青梨突然眉頭一皺,目狐疑:“不對呀李三丫,你一下午都在盯著大丫?那你不用上學了?”
李三丫面容一僵,不過飛快垂下眼睛,沒讓李青梨看到眼神一瞬間的慌,回答的聲音還很大:“哎呀,還不是最近劉老師忙著上大學的事,經常有這事那事,所以經常上半天的課。最近課,我在家都待煩了。”
李青梨這幾天都是眼睛一睜,天都晚了,到了飯桌上眼睛里也只有大米飯,侄子侄雖然漂亮帥氣可都有之,但是看多了也就那麼一回事,所以除非哪天家中又多了一個鹵蛋頭,否則是不會注意他們的,李三丫怎麼說就怎麼聽,沒多想。
正好這時候李青梨聽到院子里有李老三的聲音,立刻神抖擻地跳下床,兩步出門外。
李老三見李青梨出來也沒驚訝,淡淡瞥一眼,再朝院外看一眼,李青梨秒懂,先一步出了院子,在自家院外的槐樹下站著。
沒過一會兒,李老三也出來了,沒等李青梨開口說話,李老三將一張印著拖拉機手的一元錢紙幣放進李青梨手里。
“省著點用,你也是個大姑娘了,該存點自己的私房錢了。”
李青梨空手套白狼套了一塊錢,李老三說的話也像那麼一回事,李青梨心頓時滋滋的,漾出一對酒窩,對李老三笑得格外的甜,“謝謝三哥,三哥對我真好。”
目送李老三離開的影,李青梨轉回院子里找上正在修理鋤頭的李老二,拉著他就往外走。
李老二正想找李青梨對質,就沒反抗,兄妹倆一前一后走到了人跡罕至的小旺河邊一個草堆后面。
李青梨皮子向來是利索的,李老二擺好兄長的架子就要質問,卻被李青梨搶了先。
“二哥,今天你跟三哥出去,三哥給你多錢了?”
“啥,啥意思?啥錢不錢的?老三為啥要給我錢?”李老二剛組織好的語言,瞬間就被李青梨的一句話打了,說話結結的。
李青梨沖他眉弄眼,低嗓音道:“二哥你就別裝啦!我都知道你跟三哥鋸了山上的木頭送到黑市上賣了!”
李老二嚇得胡子都抖了抖,聲音不自覺的拔高:“你這小丫頭魔怔了吧?我不知道你說啥?我還有事,沒時間跟你在這胡扯!”
轉就要溜。
李青梨不急不慢拿出那一塊錢在李老二眼前晃悠兩圈,“三哥剛給我的錢,還熱乎的呢,咱們兄妹三個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三哥你怕啥呢?”
李老二忙做賊似的左右環顧,差點就捂上李青梨的,還是李青梨嫌棄二哥邋遢,用力推開了他的手。
李老二額頭沁出一層薄汗,低嗓子出一點嘎的聲音:“李小六,你不要命啦,在外頭說這些?你說這些,到底是要干啥?”
李青梨眼波輕轉,表有些委屈:“我就是覺得三哥那麼,怕二哥你吃了虧呀!你幫三哥鋸木頭,運木頭,擔了多大的風險啊,三哥怎麼著也得分你一半才說的過去吧。”
李老二神陡然冷靜下來,只抿著道:“老三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不用你擔心。你要是真這麼關心你二哥,就不會干出把我的酒換水這種事!”
這話一出,李青梨臉上沒有李老二預想的慌,也沒有一一毫的愧,反而一臉的“我知道,我自豪”,可把李老二給氣壞了。
“李小六!”李老二吹胡子瞪眼,目眥裂。
李青梨卻幽幽嘆了口氣,幽幽投去一抹哀怨的目。
“二哥呀,你咋就不知道我的苦心呢?”
李老二:“?”
李青梨在草堆旁的草垛上坐下,一瞬不瞬盯著李老二,不疾不徐地道:“二哥,你和二嫂這麼多年沒再添孩子,你有沒有想過,可能不是二嫂的問題,而是你的問題呢?”
這話一出,威力如同捅了馬蜂窩,李老二暴跳如雷,指著李青梨就是一番唾沫四濺的口水攻擊。
“小丫頭你才多大?你懂啥?這種話也是你這種黃花大閨該說的?傳出去以后誰還敢要你?我把話放在這里,以后你出事就出在這張上!口無遮攔,啥有的沒的都往外說!咱爹娘從小慣著你,這不是幫你,這是害你啊!”
李青梨心想,這話要是放在小說原劇,二哥還真沒說錯,小說里口無遮攔,一來二去不就得罪蘇茵和五哥了?還不止,還把幾個哥嫂給得罪了,雖然目前看來這輩子好像也沒好多,但最起碼的初衷不再是為了氣哥嫂,而是為了改變哥嫂的命運不是?
當然,這些天來玩的也開心的。
之前還想把小說的劇全部告訴幾個哥嫂,讓他們警醒,但是現在改變主意了,說了哥嫂們信不信是一回事,主要是為什麼要告訴他們呢?
主宰他們命運的哪是什麼小說,明明是格啊!哥嫂們格沒有改變,提前知道劇又怎麼樣?躲掉了一個坑,還有第二個坑,第三個坑,悲慘的結局可能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當然,李青梨同樣要把這席話送給自己,告誡自己一定要好好吃飯,天天早睡,以后哪怕命運重演,也要做最靚的那個死鬼!
但是目前說這些還為時尚早,李青梨揩了揩臉上被濺到的唾沫星子,用李老二在臉上從未見過的真誠表,慘然一笑:“二哥,你我兄妹倆怎麼說也是一個娘胎出來的吧,就算咱們平時有個磕磕,但是我永遠不會害你啊二哥!我知道二哥覺得我剛才說的話難聽,覺得被冒犯,但是我是真心為二哥好,所以哪怕二哥再生氣,有些話我就是要說。”
“你和二嫂生二丫的時候多大?二十。一眨眼十四年過去,二哥你三十四了,作為男人你現在還是年富力強,二嫂去縣醫院也查不出啥大問題,但是為啥就是懷不上呢?去除九百九十九種可能,最后最不可能的就是唯一的可能,二嫂沒問題,那有問題的就是你!不是因為你年紀大了,而是因為你從二丫出生后上喝酒,喝酒傷肝,外表看不出來,里卻大不如從前,所以才導致二嫂懷不上!”
這一席話李青梨說的是慷慨激昂,擲地有聲,李老二聽的是振聾發聵,暈頭轉向。
“是,是這樣的嗎?”李老二說話都結了。
他跟李二嫂是自己談的對象,好,李二嫂老是吃藥他也心疼,突然聽李青梨說懷不上孩子的原因不是他媳婦兒有問題,而是他自己有問題,他被這個新結論給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