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碩去旅游的事, 各家也知道。

　老大媳婦買了早桃去看父母時說起來，“我婆婆現在真是有錢，小姑子家兒子剛高考完就要出去旅行, 我婆婆二話沒說，出手就是五千。”

　這是買的現吃的桃，皮綿，趙母剝開桃子皮，“你婆婆可真大方。做姥姥的，難免偏疼外孫。”

　“也不一定。現在我婆婆怪人不著頭腦的, 去一趟香島，我們這兒媳婦還一人一條真圍巾哪，啥都沒給我小姑子帶，讓小姑子表現不好，就沒有。”

　趙媽笑, “那給你二小叔子買沒？”

　“沒，他們夫妻啥都沒有。”老大媳婦慨，“真是今非昔比，我婆婆現在, 不能說冷心冷腸吧，可不是以前好說話的時候了。老二他們還在外租房哪, 我婆婆那麼多房，一套都沒給他們住。”

　“這可真是, 說來也是親兒子。”趙媽嘆口氣, 剝個桃子給閨，“可又說回來, 親家母也不只你二小叔子一個兒子，要個個都幫, 個個都管，哪管得過來。”

　“誰說不是。你不我們公公，就十來萬的私房錢，全給老二填進去了。要是填進去能有用也行，老二沒幾天就折騰個干凈，也沒干出什麼來。”老大媳婦咬口桃子，“我吃著總沒我婆婆給的桃甜。”

　“你婆婆給你們那桃肯定貴，那麼大個兒，也好吃。”

　“現在買東西，都是買好的。你沒見給劉杰買的表，牌子的，香島雖然便宜也得這個數。”老大媳婦出手指比劃一下，趙媽咂舌，“可真舍得。”

　“那是。”

　“你也常過去，這老人哪，守著誰就跟誰親。可惜咱們朵朵不在國，你小姑子就，那麼大閨不養自己跟前，你婆婆給養，沾多大啊。”

　“沾多大不知道，反正拆遷，林特一個人就有將300平米。當時買那拆遷小院兒的錢是秦家賠給林特的，我婆婆多啊，立刻給林特買了個小院兒，也是運道好，剛買沒多就有拆遷的信兒下來。一下子就賺了，當時那小院兒面積大，除了回遷補償的面積，還補了好幾萬塊錢，還能買些面積。我婆婆給林特算計的，把能買的面積都買的，當時多便宜，一千多兩千一平買的，現在那邊兒都漲到三千多了。回拆的時候，林特一個人就有四套房。當時買面積的錢，我婆婆給添不，不然憑哪兒有那麼多錢，我小姑子不大待見這個閨，也不可能給拿錢，都是我婆婆拿的。”

　老大媳婦邊吃桃子邊說，“這幾套房值錢，現在就得將百萬了。平時食住行，不都是我婆婆出的麼。”

　“你不知道我婆婆那人，現在要多講究有多講究，等閑東西不的眼。”桃子吃完，老大媳婦張紙巾干凈手指，“林特這些年吃的用的，都跟我婆婆別無二致。你不知道那丫頭，現在可出息了，三年就把大學四年學分修完了，雙學士學位，保送研究生。這麼現在假期沒事，開車旅游去了。”

　“唉喲，可真出息。”

　“就是可惜我婆婆還是沒見識，不然就林特這資質，出國多好。以后妥妥能拿綠卡。”老大媳婦道，“我婆婆還是老舊思想，就想孩子在邊兒守著，別出A市。我不是，等朵朵畢業，我就讓留國外，待朵朵拿到綠卡，我們一家子就能出去了。”

　“朵朵今年暑假回國不？”

　“沒說。可能有點忙，不行我就出國去看看。”老大媳婦說，“現在頗知上進，上回我打電話過去，跟誰不知啦啦的說什麼，不是英語，是用法語說的。說現在室友是法國人，朵朵跟這室友相的不賴，現在法語說的可流暢了。”

　“我早就說朵朵有出息，你以后得了閨福。”

　老大媳婦眼角眉梢都是笑，“能把供出來我就謝天謝地了。”

　林晚照回家后第二天整理整理，晚上打電話，跟林爹約時間，把給林爹的禮帶去。

　林爹正好有日子沒見林晚照，“回來啦！什麼時候回來的？來的時候給我捎箱冰淇淋。晚上我讓小玉燉。”

　小玉是給林爹趙阿姨做飯的，手藝很不錯。

　聽著老頭兒中氣十足的聲音，就知道老頭兒日子過的不錯。父倆說幾句話掛斷了電話。

　林晚照特意穿上新買的服過去，經過這幾年的鍛煉，林晚照還經常撿林爹的時尚雜志看。

　當然，這一點很林爹鄙夷。但林晚照依舊是樸實的省錢思想，能省的地方堅決不花，一本雜志起碼能買二斤豬。

　而且，林爹都買了，還買做什麼？過來拿雜志還能順道看看老頭兒。

　林晚照也給趙阿姨買了好幾件，畢竟趙阿姨跟林爹一起生活，倆老人在一起，趙阿姨高興了，林爹日子過的更好。

　不然，若倆人合不來，就林爹這不甘寂寞的子，還得再找。

　給趙阿姨的禮，林晚照都是按自己的眼，往那展樣大方的挑。屬于穿出去不扎眼，但一眼就能看出質量不錯的東西。

　趙阿姨收到禮也很高興，讓晚照以后別這麼破費。林爹拆著禮，心大好，“不行，以后得讓晚照可著勁兒破費。干嘛不破費啊，六十幾歲還有老爹孝敬，這得多大福氣。”覺著這個閨現在比較會做人了，人雖笨，這一開竅，進步飛快。

　林爹的東西更多，林爹喜歡的打火機、還有好幾件很新的服，運鞋、皮鞋，另外就是些小件配飾，什麼領帶、腰帶、項鏈、戒指什麼的。

　這不老頭兒臭麼。

　林爹拆過禮，對林晚照另眼相待，“現在會挑了，雜志沒白蹭，眼的確上去了。”東西都很合林爹的心。

　林晚照喝口涼茶，很實在的說，“一般那種打死我都不會買的，就是你喜歡的。”像給林爹買回來的裳配飾，林晚照都不會搭，這還得林爹自己去搭配。

　林爹很憾的對林晚照道，“原本以為你智商見漲，這一說話，還是老樣子。”

　林晚照說，“這可怎麼啦，本來就各人有各人的風格。我不欣賞你的風格，不代表你的風格不好啊。香島這樣的店可流行了，去的顧客也多。”

　林爹覺著，這幾句話還不錯。

　兩位老人的晚餐很盛，碟子不大，樣數多。因為林晚照過來，還有兩盅紅燒，白的瓷盅里是一大塊燉的糯香、澤金紅的五花。A市的紅燒一般是論盤樣，這樣分盅的吃法，林晚照也在網上見過，南方人這樣吃。

　林爹不紅燒，就是林晚照跟趙阿姨吃，趙阿姨胃口不錯，那樣一大塊紅燒都吃了。林晚照也是，舀些湯拌飯，特別下飯。

　林爹偏紅燒魚，魚表皮略，醮醬兒一咬，里頭還是雪白的。

　這是正經野生江魚，做出來味道更鮮。

　林晚照也多了兩筷子。

　林爹這吃魚的，更承包了大半盤子，“小特文筆不錯，博客寫的有意思。”

　說到林特的博客，林晚照說，“照片拍的也好，我看下頭很多人給小特留言，小特朋友不啊。”

　林爹好笑，“哪兒都是朋友，更多的是陌生人。”

　林爹雖然上年紀，對網絡的了解比林晚照更深，“網絡上的絕大部分都是匿名的。你的博客就一般。”說林晚照，“你看看我的博客，看的人也很多。”說著還得意起來。

　博客這東西是新出的，不過林爹跟時尚，早早就注冊的，上面的容，嗯……就是一些吃穿相關。

　因為林爹活的夠長，他又是從民國那會兒過來的，民國逸事頗多，反正吃個魚都能拉拉扯扯寫出一些典故，再加上林爹有留學經歷，年輕時歐洲游了好幾趟。這個菜東方怎麼做，西方怎麼燒，都有哪些講究，現在的飯店又做了哪些改良。

　還有就是林爹喜歡的一些品牌，林爹看到喜歡的會拍照上傳，各種剖析夸贊，反正弄的跟時尚雜志似的，就這種容，竟然也有許多人看。

　當然，林爹的博客每次更新，林晚照也都會去留言。

　林晚照說，“我博客都是寫些自己日常的事。”既不似林爹經歷富，也不像小特一樣有文筆，當然會枯燥一些了。

　林爹說，“沒事可以多寫寫，博客很鍛煉文筆。”

　林晚照說，“爸，你說我平時畫的畫可不可以上傳？”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林爹奇怪。

　“我學的時間短，畫的還一般。”

　林爹夾塊魚，“網絡的好就在于此，反正都是網名，誰認識誰啊。就是有認識的人也沒關系，誰要笑話你就當放屁好了。”

　林晚照想，我要是像老爹這樣沒心沒肺就好了。

　林爹問，“打去年就學畫，還沒學膩啊。”

　“怎麼會膩啊，我覺著畫畫可有意思了。”林晚照可喜歡畫畫了，每個學期都報畫畫的課程，畫畫之外，另選一兩門新課。

　林晚照過來一趟，見林爹過的不錯，也就放心回去了。

　倒是林熹打電話跟林爹哭訴，說大姐去一趟香島，給大哥買禮給小弟買禮，家里人都買全了，連小弟妹都有一份兒，就沒給買。倒不是羨慕那些東西，可大姐的舉也太傷人心了。

　林爹從冰箱拿支冰淇淋，“這是你跟晚照的事，你倆都六十了，又不是小時候，還要我給你們做主。你給打電話唄，給我打有什麼用？”

　“我打了。大姐說很討厭我，爸，您說這是當大姐該說的話嗎？”

　“哦，原來過壁了。”林爹好笑，“晚照現在是不一樣了，以前討厭你頂多黑臉不理你，現在都能說出來了。”

　“爸！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啊！”林熹急。

　“我聽不聽有什麼用，又不是我去香島，是不給你，我有什麼法子？”

　“你總該說說。”

　“這說什麼呀，你們都六十了還是相不來，那就相唄。以后你去香島，你也不給帶禮。”林爹隨口就是一個餿主意。

　林熹□□的，“你這也是爸爸說的話。”

　“那什麼是做爸爸該說的。”林爹慨，“熹啊熹，你真是一輩子改不了的勢利眼。以前晚照窮的時候，你也不大理。以前也常送小麥送玉米送花生的給你大哥小弟，也沒你的份兒，你怎麼不說了。你還說鄉下帶來的東西不衛生呢。現在無非是晚照條件好了，你就各種在意。你呀，你把眼睛專注在自己上，不至于是現在的日子。”

　“不說了，我冰淇淋快化了。”林爹掛斷電話，拿著冰淇淋，輕輕松松回臥室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