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力落后, 沒有大型切割機,沒有大型挖掘運輸機,沒有電鋸打磨工, 赤巖族的阿母雕像全靠人工錘鑿搬運,歷時三年多才造。
對于景平安來說, 這不是一塊石頭,而是文明的象征, 是文化的起源, 是神的寄托。
將阿母雕像建的這天,定為阿母節。
它恰逢是在初冬時節建, 大部分戶外建設工作都因為積雪而停工,許多人閑了下來, 景平安便想起了春節闔家團圓的日子, 打算也來個阿母節長假。
阿母節有十天長假,讓忙碌一年的人們能夠回到母親邊全家團聚。那些離家獨自生活的男野人, 在阿母節回到各自的母親這邊,到族群和家庭的溫暖, 些親。
這個時節沒有鮮花, 沒有布匹做不出彩帶,但有骨飾, 有漂亮的鳥可以利用起來。
一大的木柱頂端立著鹿頭骷髏、鹿角、羊角, 一條條繩子串滿骨飾、鳥, 把阿母雕像以及四周點綴得花團錦簇的,展現出獨特的民俗風。
節日,得有節日的氣氛。
篝火是必不可的。
一堆堆篝火堆燃起,人們圍著篝火堆唱唱跳跳,有火烤著, 不會覺得冷,還能烤上食。
節日還是小商販賺取外快的好時候。各村的人拖家帶口到鎮上來參加阿母節看熱鬧,總得吃飯喝水歇歇腳吧?這便有了消費需求,也就有了小販經營的空間。
那些上有殘疾,經營不了牧場、養場的人,平時靠族中的低保和做手工活計干活,論起收,比起那些強壯的要差上許多。
狩獵、鐵甲軍、護城衛、畜牧養戶,是最富的,同時也都是在拿命掙錢。打仗狩獵的自不必提,高風險,隨時會沒了命。
養同樣好不到哪里去。羊、鹿都是從野外抓回來繁育的,野十足,遇到野人過去抓它們,跑不掉的時候,便用角頂,尥蹶子踹,若是讓羊角、鹿角扎進肚子里,扎破臟,以現在的醫療技,本沒得救。野兔、食草的魚類攻擊力差,但很容易招惹來狐貍、狼、蟒蛇等,這時候也得靠養戶拿起弓箭武狩獵。修建籬笆墻,壘田梗全都是重力活,累,還容易被藏在木頭里的、水里、土里的蛇蟲咬傷。原始森林,又水草富,最不缺的就是危險。哈會針,但僅限于理冒發熱、醫治皮外傷等,遇到傷、骨折的,幾乎沒什麼辦法。高風險,高強度,同樣也是高回報,因此最富。
那些做手工活計的,安全,不需要太大的力,收相對要差一些,在篝火節上賺些外快補家用,還能多多置辦幾新賞,添幾件新家。
景平安在舉行完開幕儀式,領著徵、舒、猛、虹們參觀了一圈,便早早地離場了。
倒是想像大家伙一樣載歌載舞,邊吃烤串邊看熱鬧,一下節日氣氛,但隨著族群越來越好,的聲越來越高,會引起人群聚集大家頂禮拜的,再不是幾年前還能跟游魚族王一起在人群中邊吃烤邊聊天的時候了。
景平安只能默默退場,給了呱、辰、雨很多鐵幣,讓他們盡撒歡,幫玩。
鐵幣是年初新出的貨幣。
目前各族易,皮是通貨,適用于大宗易,很多時候小件易遇到找不開的況。銀子找不開,還可以剪一個角,絞碎銀子用。皮找不開,剪一塊下來,那價格跌得可不是一點半點,估價完全不一樣。整塊虎皮,跟破了個的虎皮,那是上等虎皮跟劣等虎皮的區別。
賣皮換鐵,拿找零?人家不需要呀,人家的吃不完,人家只需要鐵,怎麼辦?經常會出現被迫多花皮換回自己不需要的東西,又或者是皮迫于無奈地花到的不需要的東西上,而導致需要的東西沒皮買的況。
景平安便以目前產量最稀的鹿皮定為通貨標準,在此基礎上,參照幣,鑄造鐵幣,面值為一百、五十、十、五、一。
目前冶鐵鍛打技還在嚴格保狀態,加上模做得細,仿造難度極大,哪怕守著礦山,也不用擔心出現□□。鐵比皮更貴重,鑄造鐵幣的各項本加起來,比它的面值要貴得多。這附近就這麼幾個族群,這麼點人,誰要是能起個冶煉爐鑄□□,還不如造刀更有前途。再就是鐵幣不是鋼崩,它不耐存放,久了會生銹,需要拿到族里的兌幣所,把銹幣兌換新幣,如果出現□□,很快就能發現。
鐵幣的兌換直接跟皮掛鉤,市場上流通的鐵幣都是用皮兌換出來的,這樣即避免了通貨膨脹,也省了景平安去揪著頭發計算金融系要怎麼運轉的功夫。
景平安剛出赤巖鎮,便見到穿華麗白狐皮的游魚族王單手抱著一個兩歲多點的小游魚族娃娃,領著族人從河邊方向走來。
笑著迎過去,手抱住游魚族王的娃,說:“游寶寶,安姨。”
小游魚族娃娃聲氣地喊:“安姨。”熱地送了景平安一個香香,摟著景平安的脖子,好奇地朝著熱鬧的赤巖鎮方向去,手指向那邊,說:“看看。”
景平安心說:“我要是和你媽過去,大家沒法玩了。”說:“呱們在那邊。”
游魚族王把兒給旁的護衛帶去找呱們。抬手向河邊一指,示意:去碼頭。
景平安與游魚族王并肩行走,往碼頭去。
游魚族王扭頭打量眼已經快長到肩膀高的安,還是不理解安造一個阿母雕像崇拜的景象,問:“你為何不稱王?”卻把一尊雕像的地位推那麼高。
景平安說:“赤巖族以前只有首領沒有王,旱災的時候,野人族群、吼吼族群都出過好多王,亦都轉瞬便沒了。在這之前,各個族群是相互獨立生存的,哪怕是從同一個族群分離出去的,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像山崖族、赤巖族這般友好往來,為兩個族群。野人并有真正有過王,也沒有游魚族這樣的凝聚力。”
游魚族王說:“以后就有了。”
景平安笑著說:“那也是以后,不是現在。我不想有一天,我不在了,辛苦建起來的這些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雕像可以一直立在那里,哪怕倒了,塌了,人們還可以再立無數座雕像,可人,說沒就沒了,說不定上一刻還在開慶功宴,把酒言歡,下一刻便倒下去了呢。如果現在我沒了,游魚族、魯魯族、野人,還能像現在這樣友好相嗎?”
游魚族王心說:“不能。”那些野人可沒這本事,哪怕是赤巖族里目前份地位最高的徵、舒們幾個,比起安也差遠了,能打到他們俯首稱臣主獻上鐵。
游魚、魯魯、野人,是三個不同的種族,天然地在著種族隔閡和矛盾。景平安用超前的知識所代來的好,把大家聚在一起。如果有天不在了,三個族群,誰也不服誰,為了搶王位,搶對方占有的資源,那真是會流河的。百族鎮那麼富,各個族群都有人在那邊生活,做買賣,開作坊,這麼一個經濟重地,誰都想在自己的手里。
兩人說話間,便到了河邊,順著修建好的臺階走下去,到了碼頭,景平安便建到碼頭上放著一輛奇怪的……船?
問:“這是船?”有皮棚頂,像船艙,有甲板,可底下兩塊鐵鑄的板子,怎麼看都像是雪橇車。
游魚族王告訴安,“已經下水試過了,可以跟木筏一樣用,等河結冰,可以試試冰面行走。”冬天那麼漫長,游魚族人都裹上皮上岸過冬了,不用再每天都凍得昏昏睡,便還是想把買賣經營起來。
景平安慨道:“人才。”
游魚族王說:“等冰面試行功,送你一艘,學費。”
景平安滿臉詫異地問道:“你還需要學費?”現在才學費,晚了吧。
游魚族王說:“游寶寶。”游魚族王窟的人都姓游,寶寶是安給起的名字。說:“等開春,寶寶就三歲了。”赤巖鎮和百靈鎮都有學堂,可哪個學課都沒安教得好。游魚族王可眼饞呱了,也想把自己的娃養得像呱那麼強壯聰明。知道自己教不出來呱那樣的,得安教。
景平安說:“我能教的,學院都有。”
游魚族王才不信。
景平安想了想,說:“行,我教。”朝著赤巖方向示意,說:“走,去我那坐坐。”
游魚族王對安已經很了解了,見狀便知道有事聊,于是跟著景平安去到赤巖,進議事廳。
景平安把議事廳里的篝火撥旺了些,又在上面添了壺水,準備煮茶。
茶葉摘的果樹上的葉自己用鐵鍋炒的,味道還,吃多了食,有時候覺得油膩,喝點茶解膩。
景平安沏好茶,給游魚族王倒了一杯,自己端著杯,慢悠悠地喝著。
游魚族王上次來的時候喝的是花茶,這次來又變了葉子茶,味道又有不同。靜靜地品著茶,耐心地等著安。
景平安說:“我想立國。”
游魚族王不解,問:“立國是什麼?”
景平安把“國”字寫給游魚族王看,說:“國,是指疆域,你可以理解為領土。只不過這個領土并不是哪一族的領地,而是非常浩大的一片區域里的所有族群都屬于這個國的。”起,從書柜上找到現有的地圖,上面繪有景平安所知道的這附近所有的區域,包括旁邊的整片赤巖山脈,對面的大山脈,以及上游曾經綠族、樹巢樹的地盤,都畫了進去,說:“我們立國,目前這片區域就屬于我們國家的……”
游魚族王問:“國家?”
景平安說:“立國,是指立國家,國就是這片土地上所有種族的大家庭,就好像,你們可以稱為游魚國,但這只是一個非常小的小國,抗風險能力太低,別人給你們截流,讓河水改個道,或者拿陶罐往里點添些東西炸魚,河里投點毒,你們就沒了。”排污都能要你們的命。
游魚族王:“……”扭頭,盯著景平安看了好幾息時間,示意景平安繼續說。
景平安又換了份自己起草的架構圖給游魚族王,說:“你可以理解為大的族群聯盟。赤巖、山崖、魯魯、游魚,下個的各個族群等,以后隨著我們領地的不斷擴張,還會容納進來更多的族群。”問游魚族王,“你想當所有族群的王嗎?”
游魚族王瞬間心。想。可知道,不現實。只能統馭游魚族。可安既然這樣提,必然不是戲耍的,想是可行的。出于對景平安的信任,接過了羊皮紙,在桌子上慢慢展開。
景平安說:“各族現在的形都維持不變,你仍然是游魚族的王,依然是各族自治,這是保障各族的基。”
游魚族王的心頭略微松,只要族群現在的不變,那麼所有的變都是往外擴張的,能給族群帶來好的。頓時起了興趣,示意景平安繼續說。
景平安說:“我們在百族鎮旁邊,建一座王宮。”
游魚族王問:“王宮?與王宮一樣?”
景平安說:“對,國王住的地方。由每個族群推選三個名額,各個鎮出一個名額,作為侯選者。侯選者參加比試,最后獲勝者擔任國王。每個國王任期十年,上任國王任期滿的頭一個月,比試選出新國王。新國王上任后,一些重要崗位會隨之調換人選。國王要做的事,就是保衛國家,帶領所有族群過得更好。如果國王做出有害族群、國家的事,各族首領、鎮長,可以聯合起來罷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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