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跟著景平安住了這麼久干干凈凈的山, 對于那種被屎尿滲的干草氣味不是很得了。特別是兩三歲以下孩子睡過的窩。孩子太小，冬天又冷，怕抱出去寒, 因此拉屎尿尿全在窩里，格外的臟。

　拉的屎還好, 親媽會把沾屎多的草弄出去扔掉, 尿則全部滲到草里, 而野人們不可能在冬天冒著被凍死的危險出去采干草換新窩，也換不過來, 因此他們睡的草窩都是尿完，干了, 再尿, 再干, 再尿……一個冬天下來，草窩臭到刺鼻。

　吱忍住難聞, 看著族人們生火燒窩, 很快, 便又發現問題了。

　鋪窩的細樹枝干草易燃燒得快，不耐燒，族人們手忙腳地往窩里添柴、添樹枝, 干草加起來火焰一下子騰起來, 又很快燒完了，而那些樹枝連點火星都沒有, 稍細點的樹枝則熏得直冒濃煙。

　樹上的小野人被熏得不斷咳嗽, 眼淚都熏出來了。

　樹下的野人們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甚至被熏跑了。

　吱拿起一樹枝，把族人們的火撲滅到只剩下一堆, 等煙霧吹散后，再把們都回來，指揮們把草窩都堆到一起，又安排幾個強壯的去警戒防止有飛禽猛來襲，另外的則被安排去拔草。

　周圍到都是草叢灌木植，遍地都是柴。雖說草也是的，但把火燒到夠大，只要不是從地里摳出來的還在滴水的草，也是能燒的。的枝不能直接在火里，不然會把火滅的，需要架起來，連烘烤帶燒，等到里面的分水沒了，柴也燃起來了。這些都是吱燒柴總結出來的經驗。

　草窩的干草不夠燒，就得一邊采周圍的枯草，邊采邊草。

　景平安之前就跟吱說過，要把地上的草清出來，如今正好，既能把這些草用來當柴燒，又能把地面清理出來，一舉兩得。

　野人們為了點烤，奔波了大半天，早就得前后背，很想就此放棄，繼續吃自己的生。可學費都了，要是不把這生火學會，總覺得虧。

　吱是首領，讓們去拔草，們就得去，不然吱要是發起怒來，把們逐出族群，們可沒布那本事獨自帶著娃活下來。

　野人們格外積極地拔草，看吱要怎麼把們燒不起來的火燒起來。

　森林里的草很茂，還有很多荊棘灌木夾雜其間，這對野人們來說完全不是事。們抓住草，來回掰，幾下便折斷了，拖到篝火旁。

　吱又安排兩個野人專程把拖回來的灌木枝掰下來折段，加工方便燃燒的柴。這些灌木枝，細枝只有手指細，的有手腕、手臂，靠近部的位置還要再上一圈，不適合做狩獵的武，用來當柴燒卻是最好的。

　它比樹枝更容易烤干、易燃，雖然沒有樹枝那麼持久耐燒，但堆在篝火里能燒上小半天，夠用了。

　吱把篝火燒起來后，不斷地往里添加灌木枝，先添細枝，再添枝，待枝也燒起來火勢穩定后，篝火堆已經燃了直徑一米多的大火堆，躥起來的火苗有一人高，熱氣騰騰，在因天漸晚而暗了下來的森林里映出一片火。

　火堆燒到這會兒，之前帶著粑粑尿的那些草窩早已化灰燼，后燒的都是新折的灌木枝，燒出來的全是木頭味道。灌木枝、干草上還有些越冬的蟲繭，里面冬眠的的蟲子被烤醒又被燒死在火堆里，烤得發出陣陣香。

　以前缺食的時候，們也抓這種蟲子來吃。野人們看見了，饞得真想手去抓，火太燙，沒下得去手。

　吱聞到烤蟲子也覺得香，但安不了。吱這兩天頻頻見到安發脾氣，不敢再刺激，用燒火把燒得香噴噴的蟲子往火堆里再推了推，埋到了柴灰里。

　把族人們折好的柴放在篝火旁烘烤。把柴堆像山里的那樣都擺好后，天都黑了。

　野人們除了在樹上警戒的那幾個外，其余的全都聚到了篝火旁，每人都帶著，學著景平安之樣烤的樣子已經串在了樹枝上，放在篝火旁烤。

　火可怕，但暖和。

　景平安聞到臭味散了，聽到外面柴燒的嗶嗶啵啵聲響，鉆出山便見野人們圍著一堆超大號篝火烤，那形，活的燒烤派對。

　湊過去，便見一個野人正在拿子撥一從蟲繭里燒出來的蟲子，又一陣胃部不適，回了山。

　可以吃青苔、嚼草，但蟲子……饒了吧！

　吱見狀，朝野人眥牙，又一次告誡們：不可能在安面前拉屎尿尿，不可以在安面前吃蟲子。

　野人們紛紛扭頭朝山里看去，總覺得安特別奇怪，跟大家都不一樣，都不像是們族里的人，可們看著步生的安，知道安不可能是別的族群的娃。

　不過，安從小就古怪，還穿著皮在雷雨天跳舞呢。不人想起那天的景還心有余悸，再看到吱現在的穿著，以及披著皮的族人，又覺得大概是自己見識，不夠厲害。

　天已經黑盡，山外的篝火中依然燃烤著熊熊大火，山崖族人圍聚在篝火旁吃著烤，滋滋的愜意極了。

　山外原本是茂的草叢，如今都變了整齊堆放的柴堆，清出了跟山差不多大小面積的空地。

　草面上的枯枝都被撿走了，只剩下些腐爛的葉子混在黑泥中。

　山崖族人吃飽后，回到樹上，讓冷風一吹，又覺得樹下舒服，又來到篝火旁。們用折來的灌木枝、草在篝火旁鋪窩，再在上面鋪上皮，帶著孩子便睡下了。

　吱安排了三隊人流警戒，又在樹上備足了投擲的骨矛。警戒的人發現有野試圖靠近，投擲骨矛過去將它們嚇走了。

　山崖族人這是第一次在地面睡覺，安然無恙地度過了一晚。

　們醒來后，篝火還在燃燒，半夜火小了，警戒的人還來添過幾次柴。雖然們在樹上烤不著火，可娃睡在火旁邊，有火，娃能睡得暖暖的。們在樹上看著娃，也覺得安心。

　天亮后，景平安在山里自己開小灶，吃飽后才出山，便看到大家大清早就開啟了鋤草工作，勤快得完全不像吃飽了就只想躺在窩里休息的野人。

　之前吱放在樹屋里的小野人也全都挪到了樹下新鋪的一個草窩里。

　草窩的底部先用樹枝架起來，之后再鋪上細枝墊高，再鋪了層厚厚的昨晚烘干的枯草，再在上面鋪了層皮。很大的一個窩，又是新窩，一群小野人在上面爬來爬去蹦來蹦去，宛若兒玩樂城。

　有小野人見到景平安出來，喊：“安！”招手，讓到窩里一起玩。

　景平安過去，爬到窩里，蹦跳了幾下，又躺下去試了下舒適度，建造得極為良心。

　這窩天敞著，危險十足。哪怕有野人持矛守護，也擋不住突然俯沖過來的鳥。吱正帶著人給這剛鋪好的窩搭防鳥網。原本是想學安在樹屋上拉防鳥網那樣做，可地上沒有現的樹枝可用，考慮過后，決定用大的樹枝像支一個大的三角架。草繩的頂端捆在三角架的上面，底部搬來一堆石頭用來固定三角架和拉下來的草繩。

　為了防止猛來襲，又用灌木枝像做山門口的柵欄那樣，在四周圍起來，再在里面橫七豎八地上骨矛。這樣即使有野過來，多還能抵擋一下。

　二十多個年野人帶著半大的孩子干活，搞得山外酷似建筑工地。

　景平安有種久違的悉。

　怔愣地看了一會兒，爬上樹去草屋。

　樹屋草窩收拾得干干凈凈，鋪窩的干草都是新換的。不是地面剛拔的那種枯草，而是去年秋天備的上好的干草。

　大姨借了窩，還回來的時候，收拾得干干凈凈的，這素質，哪怕是在文明社會，也有很多人比不上。

　吱放下扛來的樹枝，爬上樹，去到景平安的邊，告訴，“有火，暖和，樹上，不能生火，們，住火邊。”

　景平安看出來了，心說：“你們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吱又問：“樹屋，還，建嗎？”又補充句，“你的。”

　景平安說：“大姨，夏天，雷雨季節，下面會積水，草窩，會被沖走。”

　吱：“……”一拍額頭：把這忘了。

　景平安說：“地上搭草窩，只夠住到夏天雷雨季來臨前，而且，柴，很快會不夠燒。”清除地面，是為了視野好，活方便，畢竟族群聚居的地方，還是收拾下好。

　有在地面建村子的計劃，但不是現在，更不是在這里。

　在地面建村子，得考慮到排水、取水、取土、取柴、取建筑材料、生產耕種等多方面問題，不能腦子一熱看到地上能生火烤取暖方便就直接壘草窩建村子的。

　森林里獵再充足，也得打得到才算。野們又不傻，小們繁長也需要時間。這麼多人住過來，很快周圍的獵不被打也得跑，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食問題，需要去到更遠的地方打獵。

　一片森林里的資就那麼多，以前是用來養活三個人，那是隨便浪費都可以的，綽綽有余。如今要養活一個六七十人的族群，一天消耗的食量抵得上一家三口一個月的量。要保持這樣的篝火不斷，耗費的柴直線上升，周圍的干草、枯枝很快會燒，需要去更遠的地方打柴，這些又是人力投。

　看家抵飛禽猛、照顧孩子、狩獵、打柴、取水樣樣都需要大量的人力，一個地方沒安排好就是子。

　等這周圍的資源耗，樹屋又沒有之前的山安全，優勢瞬間沒了，不用考慮，族群分分鐘舍棄這里搬回去。

　天天吃烤、有火取暖的日子過習慣了，還能過回以前的茹飲挨凍的日子嗎？不能。他們把這邊消耗，到搬回以前的山，差不多正好趕上秋冬季節，那時候可就難熬了。

　一夜乍富，不等于能夠一直這麼富。

　發展太快，變化太快，不要說野人們，就連吱，對眼前的況都張羅不過來，更難考慮到以后。景平安有上輩子的見識，帶來了這些轉變，也看得到問題所在，只能仔仔細細掰碎爛了跟吱講。

　野人們就在周圍拔草、折灌木細樹。他們的聽力又好，能聽見安和吱的談話，但……聽不懂。安跟吱講的話，跟們所懂的，不一樣。他們除了在吵架時，從來沒見能夠嘰哩呱啦說起來沒停的。

　他們再次會到安跟大家不一樣，卻仍舊想不明白安為什麼會這樣不同。

　忽然，有一群野人飛快靠近。

　警戒的野人發現了，立即示警，同時將長矛拽了手里，沒等來的那群野人進長矛的投擲范圍，們便看見其中一個跑在最前面的野人的肩膀上挎著跟吱一樣的弓，連服都一樣。

　一個野人驚喜地大喊：“步！”步們回來了。

　景平安剛跟吱分析完，讓吱把們的篝火降到夠烤食和燒開水時，便聽到有人喊親媽的名字，下意識地扭頭朝著瀑布方向看去，便見親媽單手拽著樹藤像飛一般穿過樹枝，單腳落在樹枝上用力一蹬便又再次躍出，在樹枝上飛奔而來。

　驚喜地大喊：“媽——”站起來，飛奔過去。

　來到這個世界，還沒跟親媽分開過這麼久，景平安有種留守兒迎接親媽回鄉的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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