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廳不大, 也就正常兩間屋子大小,木頭柜臺看起來都特別舊了,但擺放的字畫,木版畫, 還有不剪紙作品都非常漂亮, 藝水平很高。
林雨珍挑了幾幅最喜歡的,問, “這些可以幫我裝裱一下嗎?”
同志說, “當然可以了, 你過兩天來拿行不行?”
文化館的要價, 真的相當便宜了,加上裝裱費,六幅作品才要了三十塊錢。
同志送出門, 走到大門口,恰好遇到了宋館長, 他愣了一下, “林縣長,您這是什麼時候來的?”
“我來了有一會兒了, 準備回去了。”
宋館長說, “既然來了, 總要去看看我們文化館的箱貨,小衛, 剛才你是不是帶林縣長只看了外面的展廳?”
剛才那個中年同志特別吃驚,還特別尷尬, 特別是剛收的三十塊錢簡直都了燙手山芋, 但這會兒當面還也不好看, 低著頭說, “是,小展廳還沒看。”
離上班的確還有點時間,而且現在也沒有急事兒,就跟著宋館長一起進去了。
剛才看的展廳,在西邊角上還有個后門,推開一看后面還有一個小小的院落,有兩顆石榴樹長得特別好,枝頭上全是紅的石榴花。
這類似于四合院的后罩房了。
宋館長掏出鑰匙打開門,說,“林縣長,請進吧。”
林雨珍走進去一看,面積是比前面的展廳要小一些,但擺放的字畫檔次完全不一樣了,尤其是木版畫,每一張都絕倫。
很認真的看了這個又看那個,高興的說,“宋館長,這些就是拿到北京的琉璃廠,那也都是品了!”
宋館長說,“林縣長,您要是喜歡,隨便挑兩幅。”
林雨珍搖了搖頭,說,“宋館長,我有個不的想法,咱們可以先初步討論一下。”
宋館長的辦公室就在隔壁。
落座后,有一個小伙子拎過來一壺開水,幫著跑了兩杯茶。
林雨珍喝了一口茶,意外發現竟是白牡丹,雖然只是普通的,笑了笑,“茶不錯。”
宋館長喝茶,還喝好茶,買不起太好的,買的都是在能承擔的范圍,最好的。
他微微一笑,“我這人窮講究,林縣長也喜歡喝白茶?”
林雨珍點了點頭,說,“我是覺得,咱們文化館的這些作品還真是不錯,這麼白白擱著實在可惜了。”
“北京那邊有不外貿公司,也有做文化產品的,我準備聯系一下,讓他們過來看看。”
宋館長特別高興,“如果是這樣,那實在是太好了!”
林雨珍又問,“宋館長,像大展廳那樣的水準,量產應該也不算太難吧?”
宋館長十分爽快的回答,“不難!尤其剪紙是特別容易的,字畫和木版畫都可能慢一些,但也完全沒問題。”
實在不行,他可以讓文化館的所有同志,把這些年的創作都上來,多能換錢就不錯,擱在家里還占地方呢。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會盡快聯系的。”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打了珍生醫藥的電話,恰好就是許俊生接的。
“雨珍?這可真太稀罕了,您這是有事兒啊?”
林雨珍笑了笑,“對,是有事兒。”
把文化館的事簡單說了,許俊生一口答應了,“沒問題,全都包在我上。”
這幾年做生意,北京的外貿公司,他都知道的門清,誰家比較喜歡唬人,相對比較吼道,這些也都了解。
不過做文化產品的,還不算太多。
許俊生代了一聲,把七八家外貿公司都跑了一個遍,其中有三家公司還興趣的。
晚上,他和這三家的業務經理一起吃了個飯,敲定了后天去青縣文化館看看。
這天,誠誠和圓圓早上起來,發現爸爸竟然也起來了,還洗漱好了,看到爸爸穿了一特別板正的服,圓圓問,“爸爸,你這是要去談大生意嗎?”
許俊生嘿嘿一笑,“不是,今天,我要去青縣。”
誠誠驚訝的說,“爸爸,你要去找媽媽?”
許俊生得意的點點頭,“你猜對了。”
兩個孩子立即嚷嚷,“爸爸,我們也要去!”
許俊生扳起臉,“誰要是敢挑食,就不讓誰去!”
為了保證營養,不管主食吃什麼,早上孫嫂都會做個蛋給兩個孩子,每天不重樣,燉蛋蒸蛋荷包蛋茶葉蛋煎蛋著來,可常年累月的吃,也吃夠了。
現在誠誠和圓圓看到蛋都會皺眉。
這會兒卻趕都說,“我不挑食!”
今天早上孫嫂起晚了點,去街上買了油條燒餅和豆兒,煮了牛,給兩個孩子煎了蛋,生怕孩子們不吃,特地涂上了一層自個兒做的草莓醬。
結果沒想到,誠誠和圓圓都可積極了,都很快的就把蛋給吃了。
許俊生吩咐,“孫嫂,麻煩你和陳姐收拾一下兩個孩子的東西,大概,要在外面住兩三天吧。”
圓圓高興的說,“我們要去青縣了,要去找媽媽了!”
誠誠囑咐妹妹,“圓圓,別忘了拿著筆記本,到了給媽媽看。”
張歷城一聽說要去青縣,也跟著來了,有一家外貿公司的經理,也開了一輛車,這麼著,一行三輛車,浩浩的從北京出發了。
前天剛下了雨,路況不算太好,中午在明市吃過飯,又原地休息了一會兒,趕到青縣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了。
林雨珍這幾天都沒出門,大部分時間都窩在辦公室看資料,主要是文教衛方面的,看得很認真,還抄下了不數據。
但這天下午,從一點多的時候,就有些心神不寧,時不時站起來看看窗外。
昨天許俊生打電話說,要帶著外貿公司的人來,差不多也該到了吧。
不過,如果在明市吃飯,而且也不悉路的話,肯定會要耽擱不時間,如果還要在路上休息,那就更會往后拖了。
下午兩點半,小陳說,“林縣長,會議馬上開始了。”
其實也不算是太重要的會議,是關于加強社會治安的,但其他縣領導都去了,不去肯定不太好。
合上資料,說,“好。”
因為不是分管的,也不需要發言,治安會議看了約有一個小時,結束后,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聽到了悉的汽車喇叭的聲音。
林雨珍連忙往窗外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了三輛汽車排的開進來了,第一輛就是許俊生的車,還看到后排坐著的誠誠和圓圓了!
立馬就往外走,差點和提著熱水上來的小陳撞到了。
小陳正要問什麼事兒這麼著急,沒來得及問,林縣長已經下樓梯了。
縣辦在一樓,黃葉銘和李增旺一看進來了三輛車,還以為是什麼大領導來了,趕走到院子里了。
結果沒想到,從第一輛車上先下來的,是一個長得特別帥,特別有派的年輕老板。
之所以判定不是干部是老板,是因為許俊生看起來實在太講究了,頭發梳的紋不,上的襯衫一看就很貴,手腕上戴著金殼手表,估計也老值錢了。
這年輕老板下了車就打開了后面的車門,這次更意外了,是兩個非常可漂亮的小孩。
林雨珍這會兒已經走到樓下了。
誠誠和圓圓立即大聲喊著媽媽飛撲過來,誠誠提前一步,林雨珍就彎腰先抱了抱他,不得不說,這六歲的小子實在太沉了,估計得有六十多斤了,放下誠誠,又抱了圓圓。
許俊生走過來,出雙臂也想讓妻子擁抱一下,林雨珍推了他一把,低聲說,“邊兒去!”
圍觀群眾這會兒都看明白了,李增旺走上前,“林縣長,這是您人和您的兩個孩子啊,哎呦,這小孩兒長得可真好看!”
林雨珍說,“對,我人許俊生,這是縣辦的李主任。”
許俊生出手,“你好。”
李增旺笑著說,“你好你好。”
許俊生又把外貿公司的幾個經理都介紹了一下,最后指著張歷城說,“這是我的助理。”
張歷城指了指表妹,說,“我是你們林縣長的哥哥。”
黃葉銘笑了笑,“這都沒外人啊,從北京來,這一路上累了吧,趕的,進屋喝口茶吧!”
牛副縣長聽到消息也趕過來了,笑著問,“林縣長,這是你從北京請來的朋友,是要去文化館嗎?”
“我也不忙,也跟著一起去吧。”
林雨珍說,“好。”
過了一會兒,一行人去了文化館。
為了給北京來的購買商留下一個好印象,這幾天,宋館長特意讓人把整個文化館都徹底收拾了一下。
堆在院子里的雜不見了,前面的大展廳也放了更多的作品。
晴雅文化是一家專做字畫生意的公司,這次來的是經理馬銘遠,他這次來,本來是賣許俊生一個面子的,沒想到還真的有收獲。
他看看柜臺里各式各樣的木版畫和剪紙,簡直兩眼放。
馬銘遠不是一般的業務經理,他是留過洋,喝過洋墨水的,知道什麼樣的東西深海外市場的歡迎。
有一節展臺,專門是各種各樣的剪紙,不但有裝裱好的,還有未裝裱的,專門放在一個木頭盒子里。
馬銘遠小心的拿起來看了又看,因為每一張都不一樣。
文化館好幾個同志負責接待,其中就有上次賣給林雨珍字畫的同志,給人講解的時候,用詞專業,說的頭頭是道,但幾乎不敢看林雨珍,一接到目就趕低下頭。
林雨珍覺得有些好笑,問,“我上次買的幾幅畫,裝裱好了沒有?”
中年同志趕點頭,說,“林縣長,您跟我去看一下吧,不合適的可以立即改正。”
其實裝裱好的字畫是很難改的,主要是想制造一個機會把上次的三十塊錢還給林雨珍。
上回忐忑不安的說了這個事兒,宋館長把好一頓批評,說有眼無珠,讓自己想辦法把錢還回去。
來到東排第一間屋子,中年同志沖一個老師傅笑了笑,老師傅指了指旁邊的桌子,說,“小衛,都做好了。”
趁著林雨珍翻看的功夫,衛蘭趕掏出三十塊錢,不好意思的說,“林縣長,上次我沒認出來您,抱歉啊。”
林雨珍沒收錢,說,“這是應該的,我也不能白拿你們的作品,我正要問你一件事兒,宋館長有沒有定下的價格?”
他們文化館倒是因為這個專門開了一場會,但最后也沒能敲定。
衛蘭搖了搖頭。
林雨珍立即說,“你現在趕去展廳,告訴宋館長,讓他暫時不要談價格。”
衛蘭進去的正是時候,馬銘遠看好了剪紙和木版畫,正在問宋館長價格呢。
這年頭的字畫,即便作者是有點名氣的文人畫家,在琉璃廠一般也都是按照一平方尺多錢出售。
一幅差不多大小的,價格大概在十五到二十左右。
青縣文化館和琉璃廠不能比,一張字畫也就三五塊錢,剪紙是三四錢,去年有人上門來買,給的價格更低。
主要是年底想換點錢給職工們發點福利。
宋館長心里很矛盾,他想報的高一點,但又怕把北京來的客人給嚇跑了,但要是還像以前那麼低,他又有點不甘心。
馬銘遠反復問了兩遍,他也沒說出個的數字,還好衛蘭一溜小跑進來了,及時把林縣長的話傳到了。
宋館長一聽心里就立馬有譜了,十分堅定的說,“馬經理,不好意思,我們文化館是林縣長分管的,價格必須跟談才行。”
馬銘遠有些失的點了點頭,其實他早看出來了,這老頭就是個土包子,這些畫這些剪紙都非常好,但肯定能以很便宜的價格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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