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珍就是一個小小的科員, 二十三級干部,在市政府幾乎屬于級別最低的,無論是曲書長還是賈書的要求,都是沒辦法拒絕的。
于是, 突然就變得非常忙碌了, 上午一般是要完李主任代給的任務, 都是一些簡單的文字理, 但肯定也是需要時間的,下午曲書長如果有時間,會簡短的給指點一下, 如果不能親自教,就會讓李主任給一摞資料,并要求寫出相應的稿子。
好在, 曲書長還兼任著別的職務, 平常特別忙,一周也就能出兩天的時間,即便如此, 王雅芳也羨慕的不得了。
“雨珍,你不知道吧, 咱們整個書,一二三, 能讓曲書長手把手教的,之又, 咱們一好像只有張組長, 但霍哥說, 曲書長當年也只是指點了幾次, 像你這樣, 一有空就就給你上課,還經常給你布置作業的,還真的沒有!”
說的霍哥,已經四十多歲了,比李主任年齡還大,是書一資格最老的科員,他各方面的水平都不高不低,整天樂呵呵的,為人四平八穩。
林雨珍嘆了口氣,了發酸的眼睛,為自己倒了杯水,一邊喝一邊說,“雅芳,我現在寫的這個報告,前前后后已經修改了五次了。”
可昨天拿給曲書長看,還是沒過。
王雅芳出一個痛苦的表,忽然想到剛分來的時候,李主任也是這樣,拿了好多資料來,每天讓寫稿子寫公文。
修來修去都不滿意,那一個月,真的快瘋了。
但那時候李主任給的任務,說起來也并沒有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公函公文,相對比較簡單,可不像林雨珍這樣,公文公函報告年度總結還有各類發言稿,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如果這要是,一個稿子改五次,非要真瘋了不可。
領導的青睞,其實有時候也會讓人吃不消,想想這些,王雅芳似乎又沒有那麼羨慕了,從屜里拿出一小包山楂卷,悄悄遞過去。
林雨珍笑了笑,也從屜里拿出一塊巧克力分給。
并沒有上班吃零食的習慣,這還是許俊生見最近那麼忙,早上塞到的皮包里的。
王雅芳眼睛一亮,“這麼好的巧克力啊?”
剝開糖紙就塞到里了,還主問,“雨珍,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和其他科室不太一樣,書的科員,都是接了任務各干各的,相互之間很幫忙,這主要是工作質決定的。
總不能把公文文或者稿子一分為二,你一半我一半吧,那樣反而拉低了效率。
但林雨珍的況,又有點不一樣。
林雨珍說,“今天不用了,明天,幫我一下不?”
王雅芳說,“呀,沒問題!”
次日,林雨珍把李主任代的那些日常工作,都給了,并說,“雅芳,謝謝你啊,改天我請你吃飯!”
這麼一來,的時間就沒那麼張了,當賈書再次讓寫稿子,就不太需要熬夜了。
吃過晚飯,把張副市長的發言稿又修改了一遍,撰抄完之后,把文稿都放到皮包里,就從書桌旁站了起來。
此時剛剛晚上九點。
誠誠和圓圓最近去上了兒園,老師要求必須八點半睡覺,兩個小娃娃都很聽話,這個點早就睡了,但許俊生指定睡不著,林雨珍在窗下寫稿子,他也在廳里看電視,但怕打擾到,不敢開聲音。
看的都是默劇。
這會兒見站起來了,立馬就問,“雨珍,寫完了?”
林雨珍點點頭,“今天早,你打開音量吧!”
其實,比起看電視,許俊生更喜歡聽歌,這電視是黑白的,人像都不太清晰,有時候還會蹦出來一些雪花點,沒什麼勁兒。
他啪的一聲關上了電視機,打開錄收機的卡槽,把一盒新買的磁帶放進去,不是鄧麗君的,而是最新流行的,陳百強的《偏偏喜歡你》。
許俊生把音量調小了一點,得意的說,“這磁帶是我讓人從香港捎回來的,怎麼樣,這歌好聽吧?”
“好聽。”
林雨珍說著,從里頭柜里找出一件干凈的睡,還拿了兩塊浴巾。
“你去洗澡啊,剛才我看到媽進去了,估計得一會兒了。”
那間改衛生間的倒座房,因為面積實在太大了,里頭靠窗戶那一側,又隔了一小間,專門用來洗澡。
本來,許俊生準備,買一臺進口的燃氣熱水,家里人一開始也都贊的,結果附近有一家人家,也是用了這種熱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發生了煤氣泄,人在里頭洗澡直接暈倒了,還好及時發現了,被送到了醫院搶救。
雖然最后人沒什麼大礙,但許廣漢和田香蘭都反對安裝熱水,許俊生也就沒買,因此,在小隔間里,其實也是用澡盆洗澡。
把東西放下,林雨珍準備先洗個頭再說,的頭發前幾天才修剪了,不算太長,也就剛剛到肩頭,扎起來或者放下都很方便。
很快洗好了頭發,許俊生給拿了一個巾,問,“要不,干脆也在屋里洗澡吧?”
低了聲音,又補充一句,“我也還沒洗澡呢,咱倆一塊兒。”
林雨珍一口回絕了,“不。”
前幾天也是在自個兒屋里洗澡,最后那水弄得滿地都是,地面也還不太要,這屋子里鋪的是老式的青石板,一就了,關鍵是把家什麼的也都弄了。
沙發茶幾可都是實木的,了可不好。
許俊生也沒堅持,說,“那你先洗。”
林雨珍一邊頭發,一邊指著暖水瓶說,“里面熱水不多了。”
許俊生立即套上軍綠的背心,提著暖瓶去廚房了。
夏天用熱水多,王媽晚飯后總要專門再燒一大鍋水,果然,廚房里放的幾個暖瓶都還是滿的。
他提起兩瓶就走,走出門檻又折回來了,又多提了一瓶。
澡盆里兌好了溫水,許俊生一把將上的背心下來,正準備把手表也摘下了,林雨珍瞪了他一眼,說,“你別這樣啊,說好了我先洗,等我洗完你再洗!”
許俊生把下來的服往沙發上一扔,說,“時間不早了,一個一個的多麻煩,要不要我給你背?”
林雨珍出手給了他一下子,因為用了力,許俊生疼得哎呦哎呦的,“雨珍,你這手手勁兒怎麼越來越大了?”
最后,還是兩個人一起洗了澡,整個廳里弄得到都是水,許俊生十分敷衍的打掃了一下。
林雨珍倒是想好好收拾一下,可這會兒腰膝酸,又累又困,上下眼皮直打架。
第二天一早,誠誠和圓圓起床了,兄妹倆刷了牙洗了臉,自個兒挑了喜歡的服,背著小書包來到正房。
田香蘭一看就笑了,“這倆孩子,可真會長,不管穿什麼都好看!”
許廣漢也笑著說,“喲,兩個兒園小同學來了!”
誠誠今天穿的大短和短袖襯衫,是迷彩圖案的,虎頭虎腦的格外神,他笑了笑,得意的說,“爺爺,昨天老師還夸我了呢!”
圓圓今天穿了一件黃波點的小子,頭上扎著兩個小揪揪,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甭提多可了,也不甘示弱的說,“爺爺,昨天老師也夸我了!”
田香蘭好奇地問,“老師為什麼夸你們啊?”
誠誠說,“昨天,我們班的一個小朋友因為想媽媽哭了,我給了他一顆糖,他就不哭了。”
“老師說,這分。”
圓圓見哥哥說完了,連忙也說,“老師夸我,是因為我會唱歌,老師收拾餐的時候,有的小朋友跑,我一唱歌,大家都老老實實的坐在凳子上聽!”
恰巧此時,老爺子穿著練功服,剛打完太極,也從后院來了,兩個小娃娃的話他聽到了,笑呵呵的說,“誠誠圓圓都乖啊,在學校表現真好,太爺爺有獎勵啊!”
許俊紅酸不拉幾的說,“爺爺,您這個月,都給誠誠圓圓買了好幾回東西了吧?”
許老爺子向來都大方,尤其對晚輩,而且最近他又漲了工資,不是一百兩百,而是幾乎翻倍的漲,因而,花錢就更加隨了。
他看了一眼孫說,“俊紅,這個月你也跟爺爺要了兩次錢了,一次三十,一次二十,對吧?”
許俊生翹著二郎,“也跟我要了兩次呢,都是五十。”
許廣漢皺眉,“我也給了俊紅二十呢。”
這一筆一筆加起來,一共是一百七,現在還是一個學生,而且現在才是九月中旬,這半個月就花了這麼多?
都干嘛了?
田香蘭氣呼呼的瞪了兒一眼,“你倒是啊,好幾頭都要錢,你跟我說實話,這錢都怎麼花了?”
一百七,是兩個月的工資了,家里所有的日常開支,一個月也用不了這麼多。
許俊紅不甚在意的說,“買東西花了唄,您不知道啊,現在商場里的東西都可貴了,一百多都買不了什麼!”
田香蘭立即想起來,上個月,閨買了不,問,就說是二哥給買的,也就沒在意。
即便俊生再有錢,老爺子出手再闊綽,一個還上大學,一分錢都不掙的小姑娘,可不能這麼個花錢法兒。
“俊紅,你聽好了啊,以后不準跟爺爺和你二哥要錢!”
許俊紅卻說,“媽,不過就一百多塊,你張什麼,你以為,咱家像姥姥家啊,您小時候,姥爺一個人的工資養活全家,花錢特別張,但我爺爺有錢,一個月七八百,我二哥更是大款,人家一個月掙的錢,都趕您好幾年掙的。”
“再說了,您也沒跟著沾,怎麼現在我的零花錢多點,您就不了了,就覺得不了?”
這話可把田香蘭氣得不輕,老爺子補家里,可從來沒跟老爺子要過錢。
而且許俊生是兒子,生的養的,兒子掙了錢,當媽的花兒子的錢天經地義。
許廣漢皺了皺眉頭,“俊紅,你怎麼跟你媽說話的,你這一個月的零花錢,的確太離譜了,一般的大學生,一個月二十塊就夠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一旦形了這種消費習慣,等你二哥和你爺爺不再給你錢了,你怎麼辦?”
“量出為,你現在一分錢都不掙,這麼花錢是不對的。”
許俊生說,“爸,您說的對,俊紅三天兩頭跟我要錢,一張口就是一百,這麼著,以后我就不給錢了,還不如省下這筆開支,陪著爸爸您去一趟字畫店呢!”
許廣漢滿意的笑了,“對,字畫這東西和一般的商品可不一樣,是有鑒賞和文化價值的。”
林雨珍問,“俊生,爸,那你們什麼時候去琉璃廠啊,我還想挑幾幅字畫呢。”
許廣漢說,“那要不然,這個周末?”
許俊紅沒想到,自己最厚的一份零花錢,就這麼沒了,可憐地看向爺爺,許老爺子不落忍,“俊紅,爺爺還給你,但最多只能給你二十了。”
許廣漢說,“既然爺爺給你了,我就不給你啊啊!”
許俊紅哭無淚,大學的課程很輕松,即便爸爸是校長,也不可能跟著,有時候下午上完課還早的,就跟幾個本地同學到去逛。
們都是四九城長大的,后海啊各種公園啊從小就去,風景都看膩了,多數去逛的就是各大商場。
現在東單和王府井東西可全了,要什麼有什麼,以前特別難買的進口化妝品,現在都有專柜了。
就說那口紅,各種號的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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