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花嫵的調侃,花若如渾都了一下,抖得更厲害了,吚吚嗚嗚地哭,哭到太后都不耐煩地冷了臉,沉聲道:“虧得之前哀家還以為你是個懂事的,卻不想竟如此惡毒下作,你既然不肯說,哀家自有別的法子治你,來人。”
一聲令下,幾個宮人一擁而上,按住了花若如,花若如嚇得驚起來,拼命掙扎,哭嚷著連連道:“太后娘娘饒命,饒命啊!臣錯了!臣再也不敢了!求求您……”
哭得涕淚連連,掙扎著試圖往前爬,卻無論如何都掙不開宮人的手,那模樣十分可憐,好好一個小人弄得這般狼狽,花嫵瞧著都要生出幾分心疼了。
輕輕嘆了一口氣,提點道:“別哭呀,太后娘娘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只顧著哭又能頂什麼事呢?”
其實按理來說,花若如是太后作主接進宮里來的,又是的娘家人,再怎麼樣,只要不是弒君謀逆這種誅九族的大罪,太后都會盡力保下花若如的,畢竟這種事傳出去,實在不怎麼彩,拼著撇下老臉不要,也能說一句是花若如年紀小不知事,打發出宮也就罷了。
可偏偏那花若如不配合,只一味哭嚷,不僅沒明白花嫵的意思,還以為是在說風涼話,哭得梨花帶雨,嚶嚶嗚嗚道:“臣是一時糊涂,效仿了貴妃娘娘,才犯下這種大錯,臣知道錯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臉都變了,包括花嫵,只是相比起太后的震怒,周璟的驚異,的表要平靜很多,甚至稱得上無所謂,花嫵手指團扇輕搖,笑地點評道:“你這不糊涂,是愚笨啊。”
于是花若如哭得更凄慘了。
太后面怒容,用力一拍桌子,厲聲道:“你是從何聽說的這些胡話?!”
花若如嚇得瑟瑟發抖,連哭都差點忘了,哆嗦著指了指旁邊立著的宮婢,哽咽道:“是、是玉秀姑姑說的……”
玉秀的臉登時一片煞白,噗通就跪了下去,不住磕頭道:“太后娘娘饒命!奴婢冤枉,奴婢從未教唆若如姑娘去給皇上下藥啊!”
花若如語帶哭腔道:“明明是你告訴我,說當年貴妃娘娘也是給皇上下了藥,這才做了皇上的側妃,還說我有太后做靠山,只要想想辦法,就能得到皇上的歡心……”
玉秀心里咬碎了一口銀牙,沒想到蠢這樣,還要拉自己下水,急得甚至忘了尊卑,辯駁道:“姑娘可不要信口雌黃,我只是說太后娘娘很喜歡你,讓你不要辜負了老人家的看重,討皇上的喜歡,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讓你去給皇上下藥,你怎能給我潑臟水呢?”
“我又沒向你打聽貴妃娘娘,你突然說那些話,難道不是故意暗示?”
花嫵看著這出狗咬狗,一的好戲,簡直是想要給們鼓個掌,真是彩,不虛此行啊!
“夠了!”
伴隨著啪的一聲脆響,上品的青花釉茶盞摔得四分五裂,碎瓷飛濺,熱騰騰的新茶潑了一地,太后表驚怒,用力握住圈椅扶手,怒不可遏地道:“你們真是太讓哀家失了!”
語氣冷肅地命令道:“來人,把們都押下去,按宮規懲,兩人各杖三十,玉秀由敬事房置,花若如暫且關押,花劼宮來見哀家,哀家倒要問問他,怎麼教出了這麼一個好兒!”
花若如聽了,嚇得立即哭喊起來:“太后娘娘饒命啊!臣再也不敢了,臣錯了,皇上,皇上求求您,救救臣吧!”
手腳并用地爬向周璟,試圖手去拉他的擺,卻被宮人抓了回去,周璟像是才回過神,他放下茶盞,第一次用正眼看了花若如,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讀過書嗎?”
花若如臉上還掛著淚痕,聞言呆了一下,打了個磕:“讀、讀過……”
周璟道:“可知何謂東施效顰?”
花嫵撲哧笑了出來,花若如的臉乍青乍白,愣在當場,竟不知如何作答,周璟神淡淡地道:“當年的辦法能奏效,必定有的思慮,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豈是人人能效仿的呢?”
花若如癱坐在地上,面若死灰,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等宮人把們都帶下去之后,太后重重嘆了一口氣,今日算是到了頗大的刺激,這會兒不免覺得疲累,對周璟與花嫵道:“哀家有些頭痛,要去歇息,皇上和貴妃自便吧。”
太后也走了,這一場好戲到此為止完收場,總來說,花嫵還算滿意,雖然出了點小小的意外,卻無傷大雅,不過最令興趣的是周璟的態度,縱然得知了當年的,他除了一開始的訝異之外,再沒有任何反應,表現得仿佛平常事一般。
花嫵實在好奇,出了慈寧宮,便問周璟道:“花若如給皇上下藥,意圖獲得圣寵,以便宮,您覺得卑劣,不可饒恕,臣妾當年給皇上下藥,如今您知道了,不怪罪臣妾麼?”
這話問得直白,周璟回過頭來著,一雙桃花目在天下顯得略微幽深,淡聲道:“因為朕知道你是個什麼人,上總是把話說得很聽,十句卻有八句是假的,人看不見你的真心,從一開始,朕就對你沒有過高的期待,自然也就不會因此而到失。”
說到這里,他頓了片刻,繼續道:“朕自認為不是會脅迫的人,如果當年你真的是做了那種事,朕卻仍舊愿意娶你為妃,甚至想讓你做正妃,那麼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而并非單單只是你下藥這件事。”
花嫵一下怔住了,有些意外于周璟竟然這般冷靜和敏銳,過了一會兒,又笑起來,眉眼微彎,道:“那臣妾是不是可以大膽地猜測,皇上當初對臣妾或許有那麼幾分喜歡?”
周璟沉默,道:“朕不記得了。”
“也是,”花嫵忽然輕輕嘆了一口氣,故意道:“縱然有幾分喜歡,又有什麼意義呢?到底不是皇上心里念念不忘的那個人。”
周璟看向,正想說什麼,花嫵又道:“皇上當初不是親口說,會被忘記的,都是些不相干的人,想來臣妾也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如此一番慨,末了,花嫵施施然上了輿轎,臨走時,側首來一眼,一手執著團扇,遮去邊的笑意,眼波,容貌秾麗,仿佛工筆水墨畫一般氤氳染開,得驚人。
……
花若如的事,沒多久就有了結果,的父母千里迢迢自南川趕來宮面圣,雙雙跪在乾清宮前,痛陳自己養無方,其父花劼愧難當,險些要當場自盡謝罪,被周璟讓人攔了下來。
事鬧到這個地步,勢必要有人來收場,正如花嫵之前所料,最后還是太后出面,說花若如年紀小不懂事,又是刁奴挑唆,這才釀大錯,已過杖責,花劼罰俸一年,帶著花若如回了南川,此生大概不會京了。
至于宮婢玉秀,太后念在服侍多年的分上,免去一死,賜了啞藥,打發到鄴山守皇陵去了。
五月轉眼就過了大半,最近的天氣實在不太好,連日下雨,每逢這時候,花嫵總是不出門的,哪里也不去,縱然是八抬大轎來抬,也絕不挪窩。
眼看太后的千秋節在即,花嫵寫的那出戲還未排好,索也不去司樂坊了,讓戲班子就在碧梧宮里排,如今是后宮第一人,自沒人敢管。
“這個方子再吃一劑就差不多了,微臣明日再給娘娘換一個新的方子。”
程太醫替花嫵診了脈,又提筆寫了一個新藥方,給綠珠,正在這時,外頭有個宮人來稟道:“娘娘,慶春班的人都來了。”
花嫵唔了一聲,道:“他們都進來吧。”
程硯清起收拾藥箱等,花嫵見了,笑地邀請道:“外頭下著雨呢,程太醫要是不著急,不如坐一會兒,順便看一出戲。”
程硯清略一猶豫,外面便進來了一行人,正是慶春班的戲子們,他只好坐了下來,眾人行過禮之后,花嫵便輕輕掌,笑道:“諸位,開始吧。”
這一出拜月亭的戲是花嫵親自改的,又做了潤,原本只有兩折,第一折 是梅娘與章青相,兩人私奔,第二折是章青移別,另結新歡,拋棄了梅娘,梅娘產下一后,自縊而死,慘淡收場。
花嫵在后面又加了第三折 ,梅娘生的兒被一個江湖人收養了,起了個名字蓉娘,生得與母親十分相似,蓉娘回到京師時,發現章青已是居高位,手握重權,妻妾,兒雙,日子過得十分滿。
蓉娘為自己的母親到不平,遂費盡心思接近章青的兒子,假意與其相,花前月下,互許終生,一如當初的母親與章青。
待到章青之子與拜堂親那一日,章青坐于高堂之上,正喜氣洋洋地接賓客的祝賀時,蓉娘忽然掀開蓋頭,章青見的容與昔日人一模一樣,大驚失,蓉娘厲聲斥其薄寡義,向眾賓客陳述當年他拋棄梅娘之事,最后一劍刺死了章青,飄然而去。
三折戲唱罷,戲子們散場,花嫵聽見旁邊傳來了約低泣之聲,轉頭看去,卻見著程硯清正在眼淚,眼睛哭得通紅,止都止不住。
花嫵:……
綠珠原本也看得眼淚盈盈,這會兒都給憋回去了,拿了一塊手帕遞過去:“程太醫,您……吧。”
程硯清接了手帕,一邊小聲哭道:“嗚嗚嗚梅娘怎會如此凄慘?那章青實在是可惡至極!”
他說話時,聲音與往常的低沉大不相同,音調上揚,俏清脆,聲若黃鸝,倒像是十八九歲的,就連綠珠都聽出了不對,面狐疑之。
花嫵輕咳一聲,提醒道:“程太醫,您的嗓子……”
聞言,程硯清嚇了一跳,連忙捂住,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像是被揪住了尾的小,花嫵有點想笑,對綠珠使了一個眼,綠珠頓時會意,將眾人都摒退了,殿只剩下們三人。
程硯清有些慌張,站起道:“娘娘這是何意?”
他的音又恢復原來的模樣,微微沉啞,著顯而易見的不安。
花嫵笑地把玩著茶杯蓋子,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本宮就發現了,程太醫的份似乎有些令人意外呢。”
程硯清雖然張,卻依舊強撐著裝傻:“娘娘在說什麼?微、微臣實在不懂。”
花嫵放下茶杯蓋,悠悠念道:“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程太醫,或者該稱一聲,程姑娘?”
程硯清的臉唰地褪去,變為慘白,不知所措地立在那兒,啞口無言,綠珠吃驚地向,又問花嫵:“娘娘的意思是……程太醫他是個人?”
花嫵站起,上前去拉住程硯清的手,十分溫和地道:“太醫勿要擔心,其實我一開始就發現了,并沒有與任何人提起,之后也絕不會,你替我治了這麼久的病,我豈會恩將仇報呢?”
程硯清呆了一下,放下心來,吶吶道:“娘娘是怎麼發現的?”
用的是自己本來的聲音,清清脆脆,又帶著幾分子特有的,花嫵唔了一聲,輕輕點了點的耳垂,道:“頭一回見到太醫,我就發現這里有一枚小痣,想必是從前穿了耳,未能完全愈合的?還有你的手,比尋常男人的骨架小很多,手指也更細。”
程硯清下意識了耳朵,嘆服道:“娘娘真是觀察微,慧眼如炬,微臣、小雖然很久沒有戴耳飾,但這只耳朵一直未能痊愈,不想娘娘識破了。”
沒想到,爬山不小心掉下山崖,卻成了花轎上的新娘傳言新朗是病魔纏身,中怪病,不久將於不在人世的,戰神王爺成親後,不受待見,兩人各自爲天,自由生活沒關係,不待見就不待見,憑自己的醫術相信也能好好在這裡生活從沒想過與無緣的夫君有什麼關係然而在生活中,相互碰撞中又會出現怎樣的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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