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咳咳...”
眼睜睜瞧著玉像摔碎塊,景時卿氣急攻心,咳的滿臉通紅。
隨后趕來的張氏看見這一幕, 兩眼一翻頭暈眼花。
著手指指著地上的碎玉聲音幾近嘶啞,“那可是貢品啊。”
這尊玉像是他國進貢而來,價值連城。
當時一同送來的還有其他幾件貢品,陛下寬仁讓幾位心腹大臣各挑一樣,而這其中最令人矚目的便是這尊飛天玉像。
原本褚明鶴也是看中了這件。
不過因太子開了口, 褚明鶴也就挪開了目,選了另一個寶盒。
飛天玉像到了景家, 就是景家的門面。
不僅代表著無上的榮耀,也意味著景家得圣上恩寵, 就跟那塊牌匾上陛下親賜的字一樣的意義。
而如今, 景家最引以為傲的兩樣東西, 都毀在了褚容的手里。
景家人怎麼可能還沉得住氣。
張氏母子的反應取悅了褚容。
“喲,原來是貢品啊,那我可就砸的太好了, 看來我眼還是不錯的。”
褚容邊說邊挽起袖子。
離他最近的褚家府兵見此忙走了過來,“三公子要做什麼吩咐一聲, 無需三公子親自手。”
褚容卻擺擺手,朝景時卿走去, “該干嘛干嘛去,前院砸完了就去砸后院。”
他雖然混賬,但也知道揍景時卿這件事得他親自手。
否則后頭追究下來,手的人逃不了責罰。
至于他自己,呵...
誰能奈他何。
張氏見況不對,也顧不得心痛了, 急忙擋在景時卿面前,“你要做什麼。”
褚容瞥一眼,倒是真的停下了腳步。
他不屑的看向景時卿,“老子不打人,你有種就自個兒站出來。”
“多大的人了,還要跟個小崽子似的躲在母親后嗎?”
張氏瞪大雙眼,氣的腔不停起伏,“褚三,你別太過分,這是景家,容不得你撒野!”
褚容聽得這話氣笑了,“怎麼,就容你景家算計我,不容我來報仇?”
張氏眉頭一豎,疾言厲道,“這話從何說起,我景家何時算計過你。”
“算沒算計過,不是你說了算。”褚容不耐道,“我現在尊你是長輩,別不知好歹。”
說罷,褚容輕輕外頭看向被張氏護在后的景時卿,“喂,慫貨,你要在人后躲到什麼時候?”
“你要是個男人就給老子站出來挨打,狀元郎今年都二十余了吧,怎麼還沒斷呢,老子都替你害臊。”
這話一出,褚家的府兵紛紛笑開。
景家的人個個面漲的通紅,可又反駁不出來一句。
景時卿深吸一口氣,將張氏拉開,眼睛猩紅的看著褚容,“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可想過后果!”
“嘖嘖嘖,這是跟我講道理呢。”褚容掏了掏耳朵,匪氣十足的哧了聲,“狀元郎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在這長安城,誰都能講道理,就是別跟我玩這一套,因為...”
“老子就是道理!”
說完這話,褚容直接起拳頭沖著景時卿招呼了過去。
景時卿眼疾手快的將張氏推到一邊,扶著他的長隨禾滄下意識想幫忙,卻被不知哪兒冒出來的褚家府兵一把給拉走了。
“怎麼,還要打群架啊,這可不公平啊,三公子不我們出手,你們景家的人就都好好的看著。”
禾滄氣的渾發。
都把家里砸這樣了,還好意思提公平二字!
不過不管他怎麼氣也沒用。
景家的護院都被褚家的府兵攔住,只得眼睜睜看著那二人打作一團。
哦,不。
這幾乎是褚容單方面的毆打。
褚容文不武不就,雖然子野,但小公子含著金湯匙出生,養得氣;
景時卿亦是錦玉食,一心只讀圣賢書,不會半點拳腳功夫。
按理說這二人打架,應該是五五開。
可偏偏景時卿剛在冰冷的河水里泡過,眼下正發著熱,頭重腳輕,本使不什麼力,自然就不是褚容的對手。
褚容將人在下,每一拳都使了全的力氣,還不忘放幾句狠話。
“個狗東西,你算計老子!”
“你以為老子怕責罰嗎,老子還真不怕!”
“反正都犯了罪,也不差打你這一頓,領什麼罰是后頭的事,眼下老子得出夠氣。”
“來人啊,還不快拉開!”
張氏急的不行,聲嘶力竭的喊著。
可這時景家所有的人都被府兵攔著,本沒人能靠近。
張氏瞧著褚容那架勢,心里又怕又怒,見沒人攔得住,朝后的嬤嬤吼道,“去報,快去啊!”
嬤嬤飛快的跑出府,張氏沒人攙扶便干脆坐在地上又哭又喊,不見半點平日里的端莊,“還有沒有天理啊,勛貴世家子弟跑到別人家來打人,褚家簡直欺人太甚!”
褚容聽見報打得更兇了。
反正都要罰,那就揍個夠本。
景家被鬧得烏煙瘴氣。
宮里卻是一片祥和。
圣上看著跪在案前的褚明鶴,放下折子,“褚卿這是做什麼。”
褚明鶴重重磕了一個頭,鄭重道,“回陛下,臣來請罪。”
“卿何罪之有?”
褚明鶴,“臣管教小輩不嚴,惹出大,臣難辭其咎。”
圣上一愣,思索片刻卻輕笑一聲,“你褚家小輩中,能有本事惹出大的也就那一個吧。”
“好了,起來說話。”
褚明鶴卻又將子匍匐的更低了,“臣不敢。”
圣上這才面嚴肅,沉默片刻試探問了句,“那小子惹了很大的事?”
褚明鶴沉聲道,“死罪。”
“哦?”圣上略為訝異,凝眉道,“鬧出人命了?”
“未曾。”
褚明鶴回道。
圣上松了口氣,嚴肅之頓消,“朕還道多大事,沒出人命就行。”
“說吧,他又干了什麼驚天地的事,只要不草菅人命,朕還是保得住的。”
褚明鶴這才將前因后果一一道來,說罷又匍匐在地。
“三郎懷疑阿瑜落水與景大公子有關,又得知穆家表妹手腕被景大公子踢起淤青,這才沒忍住去大鬧景家,毀了陛下賜的字,都是臣管教無方,請陛下降罪。”
圣上聽完臉逐漸的沉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向褚明鶴,“依卿看,五姑娘落水可與景大公子有關?”
褚明鶴,“無證據,臣不敢妄測。”
“那就是也懷疑了。”
圣上若有所思道。
褚明鶴沒有回話。
殿安靜了許久,才聽圣上嘆了口氣,“這位新科狀元是朕欽點的,亦是朕看著長大的,他自小溫和知禮,進退有度,卻不知何時養了這樣的子。”
褚明鶴,“陛下,此事尚未有定論,興許是三郎誤會。”
圣上搖搖頭后,又擺了擺手,“先不論五姑娘落水與景大公子有沒有關系,就說這過程....”
圣上停頓了許久,才又道,“既然穆三姑娘已經去救人,又有見義勇為的姑娘下水相救,為了五姑娘的清譽,景大公子無論如何,也不該在這種時候再靠近五姑娘,可他不僅沒有退后,還因為穆三姑娘的阻攔,踢了姑娘家的手腕,這種行徑...著實令朕失。”
褚明鶴知道圣上這話是真心的。
景太傅乃太子之師,嫡長子與太子自|好,不出意外將來是要位極人臣,輔佐新帝的。
圣上對景時卿寄予多厚,眼下就有多失。
“若是朕沒記錯,穆三姑娘是定國將軍的嫡。”
褚明鶴回道,“回陛下,正是。”
圣上又嘆了口氣,“朕還記得當年定國將軍夫婦為國捐軀,嫡長子穆野跑到朕跟前立下軍令狀,請求朕保下將軍府的牌匾。”
“陛下寬仁,允了他。”
“朕不過瞧他有幾分孤勇。”圣上眼里出贊賞之意,“好在這小子沒讓朕失。”
褚明鶴,“陛下英明。”
“照這麼說來,這穆家姑娘剛失父母,兄長又去參軍,剩一個孤留在府中,這些年過的不好吧?”
褚明鶴,“謝陛下關懷,當年靈溪拒絕養在褚家,執意留在穆家等哥哥回家,自穆野參軍后便習了武,尚能自保。”
這意思便是過的不好了。
圣上又沉默了許久。
“那年,這姑娘幾歲?”
褚明鶴聞言心中一驚,但還是如實道,“回陛下,靈溪彼時剛過九歲的生辰。”
“九歲啊,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有此心著實難得。”
“好了,你起吧,他日有機會將這孩子帶到朕跟前看看。”
褚明鶴這次沒有拒絕,依言起了,“是。”
“你家三郎這件事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年意氣用事,給兩位妹妹出氣罷了,小輩之間的恩怨由他們自個兒解決就,犯不上驚大人。”
褚明鶴忙又要跪下謝恩,被圣上攔住,“行了,別不就跪。”
“這小子已經及冠了,你就沒想著給他尋個差事。”
褚明鶴聞言面苦,“陛下也知道三郎的子,跟個猴兒似的竄天地,哪能當得好差,再說二弟不急,臣也就由著他去了。”
圣上被這話取悅了,“說的對,確實是只竄天猴兒。”
“但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說罷,圣上子微微前傾,看著褚明鶴道,“朕倒是覺得有個差事適合他。”
褚明鶴眉心一跳,拒絕的話還未出口,便又聽圣上道,“朕知道,你褚家謹慎,怕一門權貴太過惹眼,好不容易出了個紈绔,就由著他鬧。”
“但朕都不怕,你們怕什麼,再說朕給他的這差事也不是什麼好職位。”
話說到這個份上,褚明鶴便再無拒絕的余地,只得應下,“臣代三郎謝主隆恩。”
“朕不要你謝,這小子自個兒來謝。”
“是,臣遵旨。”
“朕這就下旨,朕的總管跑一趟,你就別去了,小輩的打打鬧鬧別跟著瞎摻和,來陪朕下盤棋。”
褚明鶴猶豫道,“可是陛下親賜的字...”
“無妨,景太傅若是較真,朕再寫兩個字給他就是。”
“謝...”
“下棋!”
“是”
就在大總管捧著圣旨出宮時,褚容已經到了京兆府。
太傅家里報,京兆府的人來的快極了,但到了景家衙役們才苦不迭。
那嬤嬤可沒告訴他們鬧事的是褚家這小祖宗!
好在這小祖宗出完了氣,很好說話。
打完了人大搖大擺的就跟著他們到了京兆府,但唯一的要求是把苦主帶上。
這個要求合合理。
有人報,苦主自然是要一道過去的。
只是...景大公子臉上好幾淤青,連路都走不穩,著實有些...不堪目。
完全顛覆了他們昔日對這位狀元郎的認知。
才走到半路的褚逸得到褚容去了京兆府的消息,挑了挑眉,元風加快了速度。
既然鬧完了,他這個長兄就該去護犢子了。
而景修寒,卻已經先一步調轉馬頭去了京兆府。
作者有話要說:吼吼,來啦。
褚容:我犯了錯,請用法律來制裁我,不要給我差事啊啊啊啊啊啊
三公子打人是不對的,不跟他學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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