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里有保鏢有傭人,卻沒一個上前幫忙的,全都站在旁邊束手旁觀。
老太太也在,坐在樹下的搖椅上,冷著臉看著正被林胭胭追得狼狽不堪的老爺子,一言不發。
這畫面怎麼看都覺得詭異。
霍北堯心疼老爺子,一大把年紀了,萬一摔倒了,輕則骨折,重則有生命危險。
他抬手吩咐不遠的兩個保鏢:“你們上去把林胭胭攔下來。”
兩個保鏢不敢不從,急忙上前就要去攔林胭胭。
忽聽老太太一聲大喝:“誰敢上去幫忙,就是跟我老太婆過不去!”
老太太平時端莊慈祥,這一發起怒來,不亞于河東獅吼。
南婳還是第一次見發這麼大的脾氣。
直到此刻才知道,并不是院子里的保鏢和傭人不上去幫老爺子,而是老太太不讓。
霍北堯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和南婳對了一下眼。
兩人都是況不太妙的覺。
南婳走到老太太跟前,聲音調,試探地問:“,您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忽然發這麼大的脾氣?”
老太太氣哼哼的,拿手里的撣子指著瘋瘋癲癲的林胭胭,“這貨以前把你害得那麼慘,害得你和堯兒夫妻分離,害得我寶貝重孫子自閉抑郁。這死老頭子居然半路上把給撿回來了。他不是同心泛濫,撿破爛嗎?那就讓他嘗嘗撿破爛的滋味吧!看他下次還敢不敢隨便撿人了。”
南婳仔細琢磨了下老太太的話。
聽話里行間的,好像還不知林胭胭是老爺子私生孫的事。
這麼刺激的事,不知道最好。
萬一知道了,不了刺激,再鬧出人命來,就太恐怖了。
南婳哄住老太太說:“林胭胭的確可恨,爺爺也不該撿。可是他一大把年紀了,林胭胭又瘋了,由著這樣下去,爺爺要是摔倒傷怎麼辦?年紀這麼大了,骨頭脆,摔一下可不得了,到時遭罪的還是您。您想教訓爺爺,用點別的方式,比如不讓他吃飯,他幾天,或者去祠堂反悔什麼的。”
老太太抬頭看了看累得氣吁吁的老爺子,這會兒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大手一揮,吩咐旁邊的保鏢:“去把那個瘋子給我抓起來,扔回林家去!什麼東西,也配出現在我們家!”
保鏢聽令,急忙上前追上林胭胭,把抓起來,拿繩子捆起來。
瘋了的人,都有一子蠻力,兩個五大三的保鏢都差點沒按住,其中一個還被林胭胭咬到了手。
好不容易把林胭胭五花大綁起來,兩個壯的保鏢累出了汗。
老爺子扶著院子里一棵梨樹,彎著腰,上氣不接下氣,額頭上的汗珠噼啪地往下掉。
歇了一會兒,他朝老太太走過來,面不悅,十分不解地說:“你一向通達理,今天忽然發什麼脾氣?”
老太太掀起眼皮翻了他一眼,“我看不得林胭胭,誰讓你把帶回來的?”
老爺子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手帕,著額頭的汗,說:“我就是看可憐。再者,之前給北堯捐過骨髓,想著帶回來,好打電話讓林世硯來接,誰知瘋這副模樣,六親不認。”
老太太氣呼呼地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你現在覺得可憐了?當初足北堯和婳兒的婚姻時,你怎麼沒覺得可憐?”
老爺子耷拉著眼皮沒出聲。
他覺得跟人是講不清道理的。
越講越歪。
老太太忽然想起什麼,眼睛一,盯著老爺子,問:“我記得你一兩個月前嚷嚷著牙刷丟了,被北祁拿走了對吧?”
老爺子點點頭,“那孩子做事莽莽撞撞的,無緣無故的,拿我的牙刷做什麼?他想要,跟我說聲,我給他買新的啊。”
老太太冷笑,“我雖然老了,腦子卻不糊涂。之前我讓人給做過親子鑒定,多懂點。用過的牙刷是做親子鑒定的樣本,北祁沒拿我的,卻拿了你用過的牙刷,這里面肯定有蹊蹺……”
南婳見事越說越接近真相了,急忙打岔說:“,外面風大,您快回屋歇著吧。”
老太太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巍巍地從搖椅上站起來,拿著撣子就朝老爺子上打去,“好你個死老頭子!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什麼私生?剛才那個林胭胭為什麼喊你外公?啊,你今天必須得跟我說清楚,否則我跟你沒完!”
老爺子下意識地往后躲了躲,沒躲過,最后干脆抓住老太太手中的撣子說:“老伴兒,年紀一大把了,你就消停一下吧。我哪里有什麼人?就只有你一個。”
老太太就不信。
兩人僵持起來,一個要打,一個不讓打,推推搡搡的。
要麼說人老如小呢。
平時老太太端莊慈祥,老爺子威嚴寡言。
此時就像兩個斗的老小孩,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霍北堯擔心兩個加起來快兩百歲的人打起架來,再有個閃失,上前將兩人隔開,對老太太說:“,您回屋吧,有話回屋再說。”
老太太不理他,偏頭看向旁邊的傭人,“你現在就去拿老頭子的牙刷,和林胭胭去做個什麼DNA鑒定,馬上就做!加錢,做加急的!我要盡快看到結果!”
傭人忙說:“好的。”轉就朝正屋走去。
霍北堯喊住他,剛要使個眼。
老太太察覺了,猛地瞪向霍北堯,“你要干什麼?”
霍北堯說:“我想讓他幫忙拿條毯子給您。”
老太太厲聲說:“我勸你最好別手!我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霍北堯抿不語。
他是老太太一手養長大的。
深知老太太的脾氣,平時看著很好說話,可是只要起了疑心,九頭牛都拉不回,想做的事,一定要做才肯罷休。
老太太口劇烈起伏,自言自語地說:“我就說呢,為什麼一看到那個閆嫵,我就來氣,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
越想思路越清晰,“七年前,霍家所有人都去醫院做配型,捐骨髓,誰的都不合適,只有林胭胭的合適,我早就該懷疑的。”
南婳怔住。
心想:到底是老江湖啊,活了人一樣的人。
這邊想瞞都瞞不住,老太太自己就推理出來了。
這鑒定結果一出,雨腥風怕是避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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