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玥離開,顧夫人輕輕嘆了口氣,“送銀子,送哪里去,難道送曹地府去?”
丫鬟小心伺候著,不敢搭話。
顧夫人道:“等事了之后,逢年過節,燒些紙錢,也算全了我做母親的一點心意。”
顧夫人對顧妙這個庶,委實說不上喜歡,好在顧妙溫順聽話,讓嫁就嫁了。
還以為是多好的親事,也不想想,一個庶,好親事哪兒得到。
不過,看在顧妙足夠聽話的份上,顧夫人愿意好好照顧李姨娘,無兒無,年老衰,算不得什麼。
顧夫人:“請府醫給李姨娘診診脈,吃穿用度按正經姨娘來,別虧待了。”
顧妙是替的玥兒苦,玥兒以后會尊貴無比。
于于理,都要照顧著點李姨娘。
靖遠侯府勢頭正好,要說有什麼不滿意的,還是顧玥的婚事。
等晚上靖遠侯回府,顧夫人道:“初春大選,讓玥兒去。”
————
皇宮慈寧宮。
太后正和周寧琛說初春大選的事。
“這是畫像,皇上看看哪個合眼緣。”太后指著其中一張畫像道:“這是靖遠侯府的嫡,相貌俏麗,頗有名。”
周寧琛一眼都欠奉。
他病了這些日子,人瘦了一圈,整個人都泛著一冷意,連個笑模樣都沒有。
周寧琛:“母后喜歡哪個,就接哪個到慈寧宮陪您解悶。”
太后:“哀家喜不喜歡不重要,要皇上喜歡才行。”
“有些話皇上不聽哀家也要說,并非哀家多管閑事……”太后皺著眉道:“淑妃是好孩子,你怎麼能這麼下臉面。”
周寧琛道:“朕如何對,還要考慮的臉面不。既想要臉面,又想要榮寵,若是不想要,自請出宮,朕不會攔著。”
“大選的事母后做主就行,后宮這麼多嬪妃,多一個不多,一個也不。”周寧琛說完,站起來行了一禮,“還有政事,兒臣告退。”
大年初一,朱筆都封了,哪兒來的政事。
周寧琛只是不想聽這些廢話。
現在有時間了,他可以專心找徐薇。
大楚各地員來報,都未見過徐家人。
幾個活人不見了,周寧琛也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為了讓徐薇放心,看押差就派了三個人,李亮死了,剩下兩個興許也死了,被埋在哪個不知名的地方,尸骨都爛了。
那徐薇他們,會不會出事了。
早知如此,周寧琛就算冒著天下之大不韙也不會放徐薇走。
他更愿意相信他們藏在哪座深山里,居避世,這樣他還有機會找到徐薇。
周寧琛心口發痛,回到太和殿就讓福祿傳楚淮進來。
楚淮三日前回來的,周寧琛一直沒空見他。
周寧琛問:“都搜了哪里,怎麼連人都找不到?”
楚淮道:“都搜過,云城城,周圍的村子,還有玉溪山一帶,全找過。”
周寧琛道:“云城找不到就往別尋,不一定在云城,遼安,奉,這些地方都找過了?”
“都找過。”
“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周寧琛按按眉心,“朕給你兩千兵,在西北一帶尋,往山上搜,用煙用火,無論如何都要把人出來。”
先找人再說。
周寧琛攥拳頭,他不愿意相信徐薇跑了,寧愿過苦日子也不回到他的邊。
如果可以,周寧琛想自己去找。
楚淮道:“微臣領命。”
周寧琛定定地看著楚淮,眸深沉,“你是朕最信任的人,不能辜負朕的期,明白嗎?”
周寧琛是皇帝,疑心病最重。
他能懷疑徐燕舟造反,也能懷疑楚淮暗度陳倉,如果楚淮敢,他絕對饒不了他。
楚淮低下頭,“微臣明白。”
周寧琛點了點頭,“下去吧,你家里沒人,在盛京也沒什麼意思,早去早回。”
楚淮道:“那微臣即刻出發。”
這種天氣讓楚淮去找人,還不知能不能找到,周寧琛有些不忍,“嗯,缺什麼直接和福祿說,去務府領。”
等楚淮出去,周寧琛傳朱雀衛進來。
林軍護衛皇城,朱雀衛保護皇帝,這是周寧琛的人。
周寧琛此人疑心病太重,他怕楚淮真的做些什麼,而他被蒙在鼓里,“分兩路,一路從柳州繞到云城,先查探。另一路跟著楚淮,暗中協助他。”
周寧琛相信的是楚淮的能力,而不是他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找不到……
還是他心大了,什麼都敢想。
朱雀衛領命,周寧琛神微微緩和。
“江三,朕記得徐燕舟曾有恩于你……”
江三跪在地上,“皇上,如果找到他們,屬下希您能網開一面。”
周寧琛心放下,如果江三表忠心,他才不放心,“既然你求了,朕就允了,起來吧。”
一行人披星戴月,連夜出城。
楚淮自然是盼著快點到云城的,徐薇讓他回去。
他回到楚府,開了私庫,里面不的首飾擺飾,都是別人送的。
拿大的不行,太招眼了,楚淮只能找金的拿。
金戒指,金耳環,金項圈,都用綢緞包起來,帶著,銀票自然也帶了不。
楚淮騎馬往西北走,行了兩日路,他查出不對來的,有人在跟著他。
————
從初一到初五,不用走親訪友,顧妙就在家里磨豆子,做豆腐。
起出來的豆皮放在鹵湯里鹵上幾日,香味濃郁。
好吃好喝干著活,看起來生活圓滿,但劉偉湛總覺得缺點什麼。
新的一年從零開始就罷了,一直待在山上也太無趣了。
劉偉湛道:“沒意思。”
一群人齊齊看著他,劉偉湛打了個激靈,“……不會吧,不會只有我一個人覺得無趣吧?”
徐燕南每天打鳥快活地很,這幾天還不用讀書寫字,哪里無趣。
顧妙覺得劉偉湛可能是懷念以前的日子,“還是以前的日子好吧。”
劉偉湛嘿嘿一笑,“那倒是,一群兄弟,喝著小酒,一邊喝一邊行酒令,嘖嘖……”
顧妙:“那你還記得你剛到玉溪山,住在茅草屋里,一頓只有一碗飯,還要推磨干活的日子嗎?”
徐燕舟掃了一眼,道:“當初也沒見你覺得無趣。”
劉偉湛這回不覺得無聊了。
話雖如此,顧妙仔細想了想,劉偉湛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做豆腐最開始新奇,到后來就是為了賺錢,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顧妙道:“不然去鹽湖看看?”
鹽田還是年前開的呢,不知道現在什麼樣。
鹽湖雖然不結冰,但現在天冷,也不一定能曬出鹽來,顧妙沒抱太大的希。
鹽田若能開出來,賺的錢肯定比賣豆腐多,要是不行也不能勉強。
賣鹽風險大,要賺錢再想別的辦法就是了。
徐燕舟聽顧妙的,顧妙說去,他就去。
劉偉湛:“那去唄。”
順便看看他挖的鹽田怎麼樣了,要是曬出鹽就發了。
徐薇也有些想去,“嫂子,我可以去嗎?”
徐薇不嫌走山路累,也不怕冷靜就想四走走。
徐燕舟不太想讓徐薇跟著,要是一起去,一路上肯定會黏著顧妙的。
徐燕舟道:“薇留在家里吧。”
徐薇本不理兄長,沖著顧妙道:“嫂子,我想跟你一起去。”
徐薇穿著淡青的冬襖,襯得臉更白更好看,脖子一圈白領,好看地。
顧妙哪里忍心拒絕,“那多穿一點,別凍到。”
徐薇一喜,“嗯嗯,我多穿點!”
徐燕舟:“……”
去鹽湖帶了劉偉湛陳趙廣明,四個男人走在前面,顧妙和徐薇走在后面。
徐薇挽著顧妙的胳膊,不時四看看,看能不能撿點東西。
草木枯萎,山上不剩什麼,也沒什麼好看的。
徐薇看了一會兒就不看了,時不時扭過頭看顧妙。
看著顧妙就覺得安心,高興。
兄妹二人像的很,徐燕舟也時不時地回頭看。
劉偉湛覺得自己很沒存在。
“大將軍你一直回頭干什你的?又不往回走。”
徐燕舟不會對妹妹做什麼,劉偉湛可不一樣。
離顧妙還有十幾步距離,徐燕舟把聲音放小,“既然你問了,那就告訴你。”
劉偉湛心了,他不該問的,“我就是順口一問,大將軍不必特意告訴我……”
徐燕舟:“不,我告訴你,我回頭看我夫人。”
后面就顧妙徐薇,劉偉湛當然知道他回頭看誰,可這話從徐燕舟里出來,怎麼那麼不對勁。
徐燕舟:“你沒夫人,不知道。夫人要時時看著,才能放心,就想看,你懂嗎?”
劉偉湛:“……”
徐燕舟道:“看來是不懂,算了,不同你說了。”
不說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可全都說完了,劉偉湛想,下回可不能帶著徐薇來了,真煩人。
盛京城長大的閨閣,竟然能翻兩座山。
劉偉湛知道周寧琛心悅徐薇,可喜歡應該是以前的徐薇,而不是燒火爬山的徐薇。
劉偉湛覺得也不用東躲西藏了,讓徐薇見皇上一面,打皇上一頓,皇上就不會惦記了。
但劉偉湛不敢說,他什麼都不說,也不給徐燕舟跟他說話的機會。
走了快一個時辰,可算到了鹽湖。
他們開的鹽田這兒一塊,那兒一塊兒,看哪塊鹽田里出鹽沒,就像簽一樣。
十多塊鹽田,顧妙都快忘了自己挖的那塊在哪兒,好在徐燕舟還記得。
兩人過去,鹽田里的水已經沒多了,淡黃的沙地上有層淡白的晶,但只有淺淺一層。
這里下過雪,顧妙不知道這層白是雪還是鹽,蘸了一點但舌尖,是咸的,不是雪,是鹽。
十幾塊鹽田里或多或都能出點,看來看去,還是劉偉湛挖的出鹽最多。
劉偉湛高興壞了。
他挖的坑很平很淺,朝著沙灘上傾斜,風吹過來,湖水就流進來,一層又一層,鹽水滲進沙地里,等滲夠了,就出鹽了。
劉偉湛:“你們看,賺了發了!就照著這個弄,把湖水里的鹽全曬出來!”
這得曬多出來,真發了。
劉偉湛大笑,笑著笑著他就笑不出來了,曬出多鹽和他有關系嗎,發不發和他有關系嗎,賺的錢是他的嗎。
劉偉湛:“我做的這樣好,有沒有獎勵?”
顧妙心里高興,特別好說話,“你想要什麼,我看看能不能滿足你。”
徐燕舟眼神警告,劉偉湛最好想清楚再說,別提什麼七八糟不合理的要求。
劉偉湛才不會,他道:“等開春了,咱們能抓點小崽小豬崽嗎?咱們多養幾只豬,山上全是草,還有蟲子,把往山上放,肯定長。”
劉偉湛堂堂懷化大將軍,現在也沒別的想要的,能多吃點最好。
如果以后軍營里的將士也能吃到就好了。
養豬養仔不是不行。
家里吃多,盧氏跟說過買點仔回來養,喂,吃蛋方便,等長大了,還能殺了吃。
自己養肯定比買來吃便宜,顧妙是想開春了抓小豬。
就是不知道他們還在山上待多長時間,周寧琛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一直找不到的。
也許到時候就不在玉溪山了,養著也行,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說。
顧妙道:“行,養幾只?到時候去羅山村抓。”
羅山村有賣豬的,肯定有賣小豬崽的。
劉偉湛道:“抓個五六百只行嗎?我們二十一個人,肯定喂的過來。”
五六百頭豬,那得多。
“再來幾千只,一天蛋就能有不。”劉偉湛滋滋地想著,這麼多顧妙他們肯定吃不完,到時候就可以給軍營里的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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